再后来,便是五年前的事。
莫林只知道深海能源站已经被修好,却没想到深海的环境并没有改变。他派了许多行动队前去深海探查,无一例外都遭遇巨怪的袭击——因为没有人在黑暗的深海中会不开灯。
“你在深海能看清四周的环境吗?”沈斯尉问。
“能。”克雷特道,“白天去就好,我目视能力不错。”
克雷特的身体素质很好,沈斯尉并不意外。
他默了默,说道:“你说五年前是我查到你修好了深海能源站。”
“嗯。”克雷特道,“在军方下令轰炸之前,你还没有完全帮着我。”
“你还说,”沈斯尉顿了顿,“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很特别。”
“是。能有深海能源站的设计图,肯定参与过生命树的修建,所以我才想着来这里找找协议。”
沈斯尉抿了抿嘴唇,看着门上的“总工程师”四个字,缓缓开口道:“这是我母亲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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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提过,老沈记忆中是自己报名参加改造,他不记得救过老雷的事
第45章 潜移默化
“母亲?”
听到这两个字,原本随意倚在办公桌上的克雷特立马站直身子,眼里闪过了一丝迷惑。
尽管铭牌已经被摘走,桌上也没有摆放照片,但沈斯尉知道这就是他母亲的办公室。
“她是这里的总工程师。”他说道,“负责生命树能源站的设计。”
“原来如此。”克雷特思索着说,“怪不得你在上面出生。”
沈斯尉的思绪不自觉地开始发散,他突然想到或许很多事早就已经命中注定。
即便他没有选择从军,以他的出生背景,多半也会选择从政。
或许在平行世界中,他的身份就是谈判官,仍然还是会和克雷特相遇。
“伊文?”克雷特歪起脑袋,打断沈斯尉的出神,“来帮我一起找吗?”
沈斯尉收起思绪,打开手电筒走进办公室中:“你确定有那份协议?”
“不确定。”克雷特走到书柜边翻找起来,“但大概率有。”
沈斯尉拉开书桌抽屉:“为什么?”
“你应该不记得了,夜莺里有个叫艾维斯的人。他是个黑客,之前为了暗杀你,还黑掉了克里斯顿大酒店的监控。”
沈斯尉确实不记得:“然后呢?”
“他在网上找过这份协议,每次快要找到的时候,都会发现信息丢失。”说到这里,克雷特停下动作,又道,“信息丢失的地方都有军方的痕迹。”
沈斯尉关上空空如也的抽屉:“你是说玛格人全网删除了这份协议?”
为了节省纸张,现在的人们习惯把东西保存在网上。如果网络权限级别够高,确实可以在背地里动手脚。
“艾维斯猜测是这样。”克雷特蹲下来,继续翻找散落在地的文件。
“但人们的记忆呢?”沈斯尉感到不解,“如果当年真的签署了这份协议,难道没有人记得?”
“因为生命树的初代居民基本已经去世了。”克雷特停下翻找,将双肘搭在双膝上,就着蹲下的姿势回头看向沈斯尉,“你的母亲……”
“嗯。”沈斯尉轻声应道,表示克雷特说的没错。
由于医疗水平的飞速发展,生命树里的初代居民,和后来出生的居民,两者之间的寿命年限存在断层。
像沈斯尉的母亲,七十多岁时就因病去世,而现在同样七十多岁的沈斯尉,却还保持着青年的外貌。
“而且玛格人的统治不是从修建生命树开始。”克雷特拿起文件,继续翻找,“是在深海能源站被破坏之后。”
“你是想说,”沈斯尉接话道,“在那之前,人们曾和玛格人平等相处。”
在那样的环境下,自然不会有人提起协议的事。
这就像历史上所有和平条约一样,只要双方不爆发冲突,就不会有人刻意强调和平。
久而久之,生命树的初代居民慢慢变老离世,而新出生的居民却不了解那段历史。
“以前的事情我没有经历过,”地上的文件没有价值,克雷特又站了起来,“但麦尔肯说曾经有段时间,生命树里掀起了崇尚玛格人的风潮。”
“我记得。”沈斯尉思忖着道,“年轻人模仿玛格人的穿衣打扮,把玛格人视为自己的偶像。”
不仅沈斯尉记得,就连阿莫尔的日记里也提到过。
起初玛格人和平民一样,大家都只是普通人。但不得不承认,玛格人就是更俊美,就是更高大,身体素质就是更强。底层的人们开始对高层充满向往,社会上形成了一股推崇玛格人的风气。
阿莫尔说,人们的意识形态就是从那时起,开始潜移默化地发生改变。
后来,深海能源站遭到破坏,生命树或将迎来新的能源危机。
当初签订协议的人大多已经去世,加之人们已经形成“玛格人更高贵”的思想,要是玛格人都不能领导大家,还有谁能领导呢?
“所以夜莺的变革很困难。”克雷特道,“不改变人们思想,就不可能改变现状。”
“如果真的有那份协议,”沈斯尉皱眉道,“确实会为他们夺得话语权。”
“但这里没有。”克雷特又用手电筒晃了晃房间,“已经找遍了。”
能源站的设计图遗留在这间办公室,是因为沈斯尉的母亲就是设计者。
但她并不是协议的起草者,只是参与者,所以纸质版本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
等等,参与者?
沈斯尉的视线忽地移到墙上,只见那里挂着一个电子相框,但因为相框早已没电,里面的照片并没有显示。
“你用过这种东西吗?”沈斯尉说着拿下那块厚重的玻璃屏幕,在外框上寻找起了插孔。
“大型手机?”克雷特替沈斯尉托着屏幕。
“有点像,但不是。”沈斯尉在外框上摸了摸,取出一张小型内存卡,“这是电子相框,可以读取内存卡,展示里面的照片。”
克雷特看着沈斯尉手里的东西,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还真有内存卡?”
“可能我妈来收拾东西的时候已经断电,忘了这事。”
沈斯尉说着从背包中拿出读取器,尽管这张内存卡已是一百多年前的老古董,但里面的数据保存得很完整。
照片不多,只有不到几十张,除了海边的风景以外,大多都是跟工作有关的内容。
“这是你妈妈吗?”克雷特看着照片上总是出现的一个女人问道。
“嗯。”沈斯尉轻轻点了点头。
他的母亲总是穿着职业装,戴着银框眼镜,几十年都没有变过。
“她很漂亮。”克雷特说着看了看沈斯尉,“我妈也很漂亮,你想看她的照片吗?”
沈斯尉正想说“好”,但这时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大合照,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生命树发展协议》签署仪式?”
克雷特读出红色横幅上的字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对看了一眼。
合照上大约有二三十人,正站成一排微笑着鼓掌。中间的两人手里举着一张证书模样的东西,左边的人是沈斯尉的母亲,而右边的人他也见过,是米勒。
他放大两人举着的那张证书,上面有关平等的内容清晰可见。
“……生命树属于所有个体,无论个体生活在哪一层,都享有同等的权利……”
克雷特念出照片上的文字。
“所以真有这份协议。”沈斯尉放下读取器,有些出神地喃喃道。
尽管刚才已经有过推测,但当这份协议真的出现时,给人的感觉还是很震撼。
早在一百多年前,设计者们就已经预想到按照高低来划分居住和行政区域,未来可能会产生不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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