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诉纪禾不应该像这样紧紧盯住乔家父子,但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随之转动。
我真是没救了,站在原地,纪禾这样想到。
终止他这一想法的,是赫莱泽尔。
纪禾甚至没有察觉赫莱泽尔是怎么站到自己身边来的,只是有一时刻,他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一个暖暖的手掌轻轻笼罩,他略有几分呆滞地转过脸,正好对上赫莱泽尔那双漆黑而又深沉的眸子。
“发呆太久了,居然没看到你。”纪禾讪笑。
赫莱泽尔不说话,只是抬起手,轻轻触碰到纪禾的眉心,微微用力,似乎在尝试展平纪禾蹙起的眉峰,片刻后,他对纪禾说:“你好像不太高兴。”
这样轻微而又小心翼翼的动作,一瞬间让纪禾的心中的那团墨晕开了不少,“没事,你来了,我就高兴了。”
赫莱泽尔垂眸看着纪禾,认认真真的模样,仿佛在认真钻研纪禾心中的想法,最终,他却说:“我
第一次来这儿。”
“我对这儿可熟了。”纪禾自然而然地拉起赫莱泽尔的手,“走走走,我来给你当导游。”
可能纪禾不记得了,凝视着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赫莱泽尔想,这是纪禾
第一次这样主动拉着他。
纪禾带赫莱泽尔来到了二楼的露台,不出所料,即使重新修缮过,这里依旧是一处小型花园,乔晋海这个人很神奇,表面上看起来粗枝大叶的,但其实特别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
花啊草的什么的,通常能给人带来好心情。
以往纪禾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儿看看,坐在中央的小椅子上打个盹儿啊什么的。
记得有一次,小纪禾正在这小花园的长椅上睡着觉,开门的声音骤然间响起,纪禾睁开眼,才看见拿着洒水壶的乔晋海正好打开门。
看见他,乔晋海阴沉着脸,虽然并没有说什么责备的话,但纪禾却一连好几个月都不敢上这里玩了
这里算是乔家大院儿里为数不多让纪禾认为不那么讨厌的地方吧。
现在纪禾长大了,再到乔晋海的这个小花园,他也不再有什么心理负担了,他跟赫莱泽尔坐在中央的长椅上,抬头仰望着天上的星星,说:“美吧。”
赫莱泽尔只“嗯”了一声,但纪禾知道那是一声惬意的“嗯”。
“你以前也经常到这来吗?”冷不丁地,赫莱泽尔这样问出口。
“不经常,想来,但不敢,”纪禾笑笑,表情有些无奈,“我以前可害怕乔晋海了,这可是他的地盘儿,不过偶尔他不在的时候我会到这来睡午觉,除开有的时候会有虫子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嗯,挺好的。”赫莱泽尔的声音温温的。
纪禾侧过头去看他,发现他正闭着眼,像是在出神地想着什么。
“你也要睡着啦?”纪禾好奇道。
“我在想,你。”赫莱泽尔说。
纪禾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表示疑惑。
“那时候你还小,傍晚,阳光不那么刺人的时候,你躺在这张椅子上,闭着眼,做梦。”
“好像的确是这样的。”虽然不明白赫莱泽尔为什么要这么想,纪禾用手指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有点不太好意思。
“现在你在我身边,想象中,小时候的你仿佛也在这里,我错觉我一直都陪着你。”赫莱泽尔睁开眼睛,转过脸来,“我小小的愿望。”
纪禾呆愣地望着赫莱泽尔,这的确是曾经的那个赫莱泽尔,没错的,但……好像在他未能察觉的时候,赫莱泽尔就已经变了。
原来赫莱泽尔也有这样的一面,真好。
不久后,纪禾爬起身,“我再带你去个地方。”他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向赫莱泽尔伸出手。
几乎没有犹豫地,赫莱泽尔拉住了他。
·
“应该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开。”
口中念念有词地,纪禾推开了那扇他曾无数次打开的门。
一时之间,纪禾怔住了。
这里的陈设,竟和他走时无甚区别。
纪禾一直以来都不觉得乔晋海会留着自己的东西。
没错,这里是纪禾曾经的房间。
房间门甚至没锁,看着烟灰缸里的烟头,纪禾猜想乔晋海应该有时会在这里休息。
这让他更意外了。
不过很快,他便找到了答案。
曾经盛放着他衣物的衣柜,此时竟挂满了纪零河的衣服,无疑,它们都是以往纪零河常穿的。
纪禾恍然间记起多年前他与纪零河的一次交流——
没错了,他走后一段时间,纪零河不再跟乔晋海休息在一起,转而搬进了这个屋子。
好像是因为当时乔晋海想将这个房间改装成别的模样……
衣柜的另一扇门内,则陈列着以往纪禾穿过的衣物。
赫莱泽尔静默地望着这个昏暗的房间,凝视着纪禾,似乎在等待纪禾开口。
“这是我以前的房间,领主学院时期。”
纪禾小心翼翼地将衣物从角落里抽出,因为常年折叠,它已经皱出了深深的褶印。
是领主学院的校服,以往纪禾会穿着它上学。
“居然还在。”纪禾将它放在自己身前,比划着,不久后他蹙眉,不解道:“怎么感觉还能穿?什么破衣服?”
显然,他是为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怎么长个儿愤慨。
赫莱泽尔笑了笑,走近他,抬手,用两只手轻轻地揉搓纪禾的头发,“给你重新订做一套。”
纪禾连忙摆手,“没必要没必要,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还穿什么校服啊……”
赫莱泽尔忽地微微俯身,将额头抵到纪禾的肩膀上,左右蹭了蹭,低声道:“想看。”
被赫莱泽尔这一动作整得有点羞涩,当即,纪禾手足无措起来,“啊……好吧,以后再说吧。”
此刻的他丝毫没意识到赫莱泽尔的这个提议并没有他想像得那么简单。
“不过我们这应该也算是非法入侵了。”出了房门,纪禾一本正经的回过头对赫莱泽尔说教。
赫莱泽尔只嗯嗯嗯地应和,像个很听老师话的学生,但实际上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纪禾的脸上,一刻也不曾离开。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啊!”纪禾忍不住锤了赫莱泽尔一下。
赫莱泽尔借势拉住了他的手,“跟你一起非法入侵,很刺激,我喜欢。”
纪禾被他逗笑了。
“纪禾,”拉着纪禾在走廊上走着,赫莱泽尔忽然道,“你愿意把以前的事情讲给我听,我很高兴。”
闻言,纪禾只能嘿嘿傻笑,他觉得自己心中轻飘飘的,那是凌驾于快乐之上的感觉,很美妙。
“还有很多机会呢,以后都说给你。”
“嗯。”
他们走过走廊,回到下方的宴会厅。
路上,他们路过了一扇门。
与赫莱泽尔与纪禾不同,内里的景象,是似与外边的轻松毫不相干的沉重。
第一百一十九章 父子之间
乔冬没问爸爸为什么只开这么小一盏灯,或者应该说,他向来不敢向自己的父亲提出任何疑虑。
他知道纪禾对乔晋海略有惧怕,而他又何尝不是呢?
此刻,在昏暗的灯光下,乔晋海的面部轮廓被一分为二,一半被光明所照耀,另一半则沉浸在深沉的黑暗之中。
出狱后,父亲变得愈发莫测了。
乔冬放在膝盖的手微微发紧,喉结不由自主地向上提,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将自己叫来这里所为何事,实际上,因为太久没见面,他都已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乔晋海相处了。
“刚刚,纪禾跟赫莱泽尔从门外走过去了。”乔晋海的声音沉沉传来,带着些许沙哑。
乔冬眼球微微转动,但显然,此刻他再集中注意力也已经晚了,“是吗?我都没注意到呢。”
被乔晋海盯着,乔冬感到十分紧张,半晌,他终于得到了乔晋海的一声轻笑,“你啊,观察力一直都不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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