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恐龙,为什么不买蛇的,蜥蜴也行啊。
“你的睡衣是恐龙的?”言虺醋意十足地问。
“那是配合我父亲他们买的,”言知瑾转头,不悦道,“你别乱动。”
言虺马上把衣柜关上,若无其事地看着墙上的挂钟。
“没有商家卖蛇外形的毛绒睡衣,再说了,蛇本来就不是毛绒的,”言知瑾脸色缓和,再次强调,“看可以,不许在上面动手脚。”
言虺点点头。
他想,胖头蛇确实不可爱,那么大的蛇脑袋,身体却那么短,像是大虫子,一点都不好看。
其实他就是想看看言知瑾平时穿什么样的衣服,好决定自己以后的穿着。
还有个小抽屉,是用来放眼镜的,有框架眼镜也有隐形眼镜。大概是因为忙起来容易忘掉隐形眼镜的存在,言知瑾大部分时间用的还是框架眼镜,几款大同小异的眼镜有序排列。
言知瑾就是这样一个生活得很规矩的人,一切都安排得井然有序。
“我能看你的书吗?”言虺问。
“可以。但不能把书弄脏或者折坏。”
言虺直接用风把书抽出来,全程碰都没有碰到书本。
这是言知瑾参与编纂的书,是某个地区的生物图鉴。
言虺一边看书,一边想,哪些是言知瑾的文字,他又是怎么伏案工作的。
言知瑾到平常休息的点,合上书,转头一看,言虺正在认真看书。
书悬浮在空中,自行翻动。
他的眉眼呈现出一种少见的宁静。
言知瑾不知怎么,没有马上把书放回书架上相应的位置。
他恍惚想到,如果言虺能一直保持这种安静的状态,说不定他们也能和平地相处下去。
“你要休息了吗?”言虺面前的书轻巧合上,他也抬起头。
他一把眼睛露出来,言知瑾之前那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就消失无踪。
言知瑾掩饰地点点头,飞快地走到书架前,把书放了回去。
睡前,他又看到沈知瑜发的消息。
月食的时间差不多要到了。
他迟疑地看向窗外。
要不要去看看?
言虺已经把他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你想出去?”
“今天有月食。”
“哦,”言虺自然地问,“你要去看吗?”
言知瑾只犹豫了一下,就确认了:“去。阳台就可以。”
虽然现在星际通行早就成为现实,但是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机会进行星际旅行。
况且,星空,与太空,呈现出的是截然不同的视觉感。
言知瑾和言虺坐在阳台,一起看着月亮被漆黑的夜空一点点吞噬。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疲惫了,在看到月亮的辉光逐渐被吞没的时候,他感觉到的是危险。
就像是有无数只手把他往泥潭里拖的感觉。
他的脑内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之前的梦境。
在梦境里出现的,如蛇一般缠绕着他的黑色雾气。
他就像是那只月亮,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淹没。
但他又很明确地知道,这种暂时的黑暗,并不会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不舒服吗?”言虺看他出神地盯着夜空,出言询问。
“不。”言知瑾回卧室拿了件外套,“可能是晚上有点冷。”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到红月亮的阶段了。
被吞噬的月亮,以血红色重生。
言虺没在看月亮,凝望着远方,好像在回忆什么。
他的身影和记忆里的黑雾隐约重合起来。
言知瑾心一沉,问:“你能进到人的梦里吗?”
言虺一哂,侧头看他,戏谑地问:“你梦到我了?”
言知瑾脸一烫,抿紧嘴角:“没有。”
“我没进过你梦里,”言虺坦诚地说,“我也不需要借助梦境。”
他的意思是,他想控制人的精神,随时都能做到。
“不过与我接触后确实会做噩梦。这不是我能主观控制的。”
“你为什么不控制我?”言知瑾问。
“为什么要控制你?”言虺莞尔,“听你像那些愚蠢的生物一样唱千篇一律的颂歌吗?我不喜欢。”
你要让人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你,你可以委曲求全地呆在渺小的人类身边,为他们提供最渴望的奖赏,你要让他们因为你的恩泽对你顶礼膜拜。
言知瑾看着他,怔怔地问:“奈亚拉托提普?”
“你说什么?”言虺神色如常。
言知瑾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犯糊涂了,怎么把沈知瑜说的小说里的人名说出来了。
就算言虺他有自己的名字,也绝对不是人类能念出来的。
“这是名字?你喜欢的人?”言虺追问。
言知瑾:“……”
好想把刚刚那句话从人生里抹掉。
言虺往他那边靠了一点,压低声音说话:“其实我也有自己的名字。”
言知瑾又开始严重的耳鸣,但区别是,这次他能艰难地从那一堆乱码出辨识出一些字音。
“D……?”
言虺说了一堆冒星号,最后一句人类语言宛如天籁:“当然,我最希望你能称呼我‘我的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章
“唔。”言虺闷哼一声,触电般缩回手。
言知瑾缓缓把电击器揣回兜里,望向夜空,问:“你为什么会跟我回来?”
言虺莞尔:“你想带我回来。”
“你没有拒绝。”
“你邀请我,”言虺说,“我很高兴。”
他暧昧的眼神让言知瑾意识到这是个不明智的问题,就算继续问下去,也得不到自己想得到的答案。
所以他换了个话题:“你说你可以变成任何样子,是指任何你见过的事物,还是指以任何方式接触过的事物?”
“都不是。”言虺优雅地摆摆手,“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不知道的事物,也没有我无法变化的形象。我只是需要你向我描述,你想要哪种躯壳。”
“你所指的世界,是什么概念?”
言虺托着下巴思考:“由时间与空间所构建的秩序,你目之所及的一切。”
这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
但言知瑾觉得自己大概能理解。
“秩序之外是?”
“秩序之外是无序,”言虺顺理成章地说,“但无序其实是更高级的秩序。”
因为无法理解更高级的秩序,所以将它们定论为无序。
就像他们无法分析言虺的DNA序列一样。
“对于我们来说,你就是更高级的秩序。”
言虺却摇了摇头:“也许不是。”
“因为相对于更高级的秩序,我们之间的差距其实没有那么大。”
“大概……是这个意思?”言虺绅士地发出邀请,“你对比我们……比我更高级的秩序,有兴趣吗?”
有。
言知瑾不用思考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但是……
“但我不一定能够得知。”他说。
他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他能了解言虺所处世界的百分之一,就很难得了。其他更广阔的概念,是他没有能力接触的。
即使他很想知道。
“这不是问题,我会帮助你,”言虺双眼微阖,“我说过,我会一直帮你,直到你愿意成为我的信徒。”
“人类的寿命是有限的。”
“你觉得这对于我来说是个问题?”
言知瑾听到自己心脏跳动得格外激烈。
他知道,他心动了。
他不仅想要知晓言虺的秘密,他想要触碰一切他可以触碰的真相。
“你确定想知道吗?”言虺沉静地问。
他的眼神意味深长,明显隐瞒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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