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忽然一刺,谢知行打开手电筒,说:“接着打。”
冷光里他的面容坚毅,仿佛一个人能驮住整个世界。但其实他的世界就在楼上静静躺着,无论多重,他都扛得起。
林默看着他,眼神动了动。
“愣着干什么?”谢知行把另一个电筒扔给他,“没电就没电,比比谁撑得更久。”
林默一个激灵:“谢知行,长官跟你说怎么办了?”
“他做他的事,剩下的我来完成。”谢知行看了一眼狼藉的土地,说,“这还没到放弃的时候。别管丧尸了,把炮火给我省下来,再叫一队最优秀的炮兵。”
一屋子的人都愣了:“不打丧尸?”
“那居民呢?”
“这种时候打丧尸有什么用,打天!”谢知行说。
现今只有这一个办法,靠粒子盾支撑保护居民,集中炮火攻打天幕。谢知行明白恩萧想的是这个,恩萧在系统内部,他在系统外部,里应外合才能增加胜算。
他知道天幕毁坏对恩萧本身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他怕得要命,可是他全无办法。
谁叫他爱的人,有一颗那么炽热的心。假如不做些什么,恩萧一辈子也不能从杀人的阴影里走出来。
指挥室里静了一下,林默立刻带着人跑出去,这下没有通讯仪,只能靠人传人。
“大家集合!”
“粒子盾全部拿出来,不省了!”
“可是居民们呢?丧尸怎么办?”
居民们立刻恐慌起来了:“长官,不要抛弃我们啊!”
“长官,想想办法吧!”
“长官,我们是不是……”有士兵犹豫着问。
“是的,最后一次了,我们拼死一搏。”林默阴沉地说。
原以为大家不会响应,然而场面上静了一瞬,立刻就有居民喊道:“好,都听长官的!”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们也想活下去啊!”
“我们要逃出去!”
“看看麦浪!”
林默握住拳心:“好,好,我们一定会逃出去!”
谢知行远远听着。其实在这个极端的绝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可是人一旦真的无依无靠了,反而浑身都是胆。
很快就来了一队城防官,个个面露惊惶,然而见了谢知行,却还是掩不住希望。
“我教你们用粒子炮。”谢知行说,“但是很难操控,操作不当炮膛过热就会爆炸,没经过模拟训练本来是绝对不能实操的。我给每个人一个防爆的小型护盾,但能不能抵抗住粒子流就不一定了。
“现在还有两个问题。地面不稳定,所以粒子炮可能会翻,但是炮管是灵活的,哪怕是翻了你也得对着我定的点打。另外,操作这个必须全神贯注,哪怕有丧尸来咬你,你也得抓稳操纵杆。”
他回忆着恩萧跟他说过的操作流程,教得仔细,时不时看看城防官们。大家嘴唇紧闭,喉头滚动。
“不想操作的可以去举枪打丧尸,好歹死得不太被动。”
在场的沉一沉气息,面色冷峻如铁,没一个吭声。
“都是有血性的。”谢知行笑了一下,站起来说,“行,开始吧!”
粒子炮烧的是油,谢知行爬进地面上侧翻的一辆,在灰尘里打开操作屏,将炮口对准紫红鎏金的天幕。
他将天幕分成十万个网格,选中其中一格,然后率先拉动操纵杆。其余几个炮位立刻跟上,对准同一个点。
一道道亮眼的洪流涌出,在地面上燎出黑痕,然后直直转向天空。迎面的丧尸瞬间烧成灰。谢知行很想用粒子炮收拾丧尸,但那太奢侈了。
粒子流穿破黑夜,在空气里烧出一条条光路,聚集于同一个点。中心大楼的顶针跟着晃动,那条厚重的能量带忽明忽暗,仿佛在挣扎。白光烧穿厚重的云彩,然而瞬间又有无数粒子涌动起来,填补窟窿。
天空发出低鸣声,谢知行好像听见有人在哭泣。仿佛一把刀割在身上,他在想恩萧会不会疼。
几道白光像希望的火炬,绝望的人群看了看,本能似的从地上站起来。
福音和丧尸似乎被惹怒了,瞬时嘶喊遍野,更加猛烈地攻击起来。地面晃动,谢知行咬牙稳住,拉住操纵杆,手心疼得像要渗血了。有的城防官的粒子炮翻了,被压住身体,可是下一秒立刻爬起来,调整角度,再次对准天幕。
粒子盾又熄灭了几处,外头的丧尸密密麻麻地涌进来。居民抱着头往广场中心挤,林默带领剩余的城防官去拦截:“给我抵住!拿肉抵都要抵住!”
可是哪里抵得住,丧尸一进来,就如同镰刀刮过枯草,人群只见骨血横飞。
橘黄色的火花在空中炸开,城防官全部堵在最前面,用身体筑墙。
有的人倒下,又被来人捡起枪支,填上窟窿。来的人都不穿蓝黑色制服,他们是城邦最普通的居民,甚至是饱受欺凌的乞丐。
“冲啊!”
“保护小孩儿!”
“死也不能躺着等死!咬我啊,你们咬死我啊!”
所有人都在往前冲,只因为他们背后,都有一个自己想保护的人。当热血洒上天空,淋得所有人满身满头,更痛,也更热。
丧尸都被某一股意识牵动着,谢知行那一架粒子炮附近很快就围了丧尸过来。怪物爬进来,猛然扑向谢知行。
他听觉灵敏,快速一躲,一手拉住操纵杆,抬腿一踢,将丧尸踢出粒子炮。然而又有源源不断的丧尸围过来,谢知行不敢放松粒子炮,只要一放松,粒子流打的就不是天幕,而是他附近无数的居民。
于是他只好任由丧尸咬到他身上、手臂上。
獠牙刺入血肉,他感觉一阵头晕。冷汗下来了,他握着操纵杆低骂了一句,嘴角噙着一抹悲凉的笑:“操……长官,还是我先走一步……”
忽然一阵混乱的“砰砰”声,丧尸嚎叫着放开他,黏液喷得到处是。
谢知行睁眼一看,几个城防官帮他打了丧尸,眼神都在颤动。
“嘘……”谢知行笑了一下,说,“没事,稳住。”
他应该没那么快发作。如果快发作了,他就跳到丧尸群里去。
城防官一言不发,忽然立正对他敬了个礼,然后走开去保护别人。谢知行有些心急,与他一样经历的可能还有其他几个炮位。
正想着,外面突然跑过来一群居民。
“干什么?回去躲好!”谢知行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和丧尸说。
那些怪物眼睛发红,疯狂地顶撞着粒子盾,激起一道又一道波流。
“长官,你们保护我们,我们也保护你们!”一个十几岁的小孩也过来了,瞳仁很大,明显是害怕的样子,可是这话说得洪亮。
谢知行:“不需要,回去!林默怎么放人出来呢?!”
然而居民们不管不顾,捡起地上牺牲的城防官落下的枪支或者匕首,把谢知行围起来。
“我们要和长官共进退!”
“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还有什么长官,我们都只有一个名字,人!”
“人就是这样的,有时候特别不怕死!”
“长官放手打吧,外头我们守着!”
有的丧尸冲过来,咬掉了说那句话的人的脑袋。
“不!”谢知行低吼。
然而立刻又有新的人补上来,赤手空拳挡住丧尸。
“长官不管,专心打你的。“来人努力笑着说。
粒子炮被围得水泄不通,谢知行手抓着沉重的操纵杆,放也不敢放,耳边有痛苦的嚎叫,他不敢听。
所有人都做不到旁观,他们骨血里的热终于打散那些事不关己的冷漠与麻木,有人站出来了,有人跃跃欲试,有人想要自由,有人无所谓牺牲。
谢知行鼻子忽然有点酸。智星可以抹掉智慧,但抹不掉人性。
今天的战场上,有无数觉醒的人群在摇旗呐喊。尽管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尽管他们可能曾是敌人。可是那份想要活下去的心是一样的,自由的火种已经燃烧四方,人类的希望不死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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