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官瞪了妇人一眼,凝眸看向E65455,镜片上掠过一段金线。他随即颔首,手一挥:“放行!”
小孩子被允了通行,咧嘴一笑,挣开妈妈的手往外蹦跳而去:“妈妈,我想看看天使长官……”
“嘘!”母亲尚在接受城防官检查,嘴唇圆嘟,发出很大的气流声,仿佛大风直穿山谷。
城防官斜眼瞥过来,她慌忙道:“别乱说话!”
……
观察室前空气潮湿,透着一股霉味,恩萧眼前似乎酿着一片黑雾。这里静得出奇,但他刚停下脚步,黑暗中似乎就有两道目光灵敏地投射过来,灼灼烙在他脸上。
热切的视线使恩萧不适,他蹙眉轻轻开口:“居民G0067。”
黑暗里传来一声轻笑,越过黑暗,似乎有冰凉的气体拂在恩萧面上。
谢知行懒懒开口:“哦?这地底下竟然开出一朵山茶花来。”
……
谢知行掐着他的脖子,鼻尖几乎和他凑在一块,恩萧能感觉到他说话时的热气:“我要你帮我越狱。”
……
灯红酒绿。
“……谢知行,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城防所!”
……
“面对现实吧孩子。你是福音啊。”一个来自亘古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
房间里猝不及防地回响起警报的滴滴声,随着谢知行的心跳愈演愈烈:“我是对你动了心思……杀你毁你的心思。”
……
他杀死的小女孩是戴琳。热血溅在他脸上,那双漂亮的眼睛眨也没眨一下。
……
“看吧恩萧,杀人的是你自己,可不是我,也不是福音。”那个声音笑笑,“但你和我们又有什么两样呢?杀人的机器,维持秩序的机器……”
恩萧的眉心紧蹙,喉间发出模模糊糊的哼声。
……
“来,先吃进去……吃进去,你想怎么样都好。”
身下传来痛感。海风咸湿。
“要是我先死了,你得让我的尸骸挡在你面前,替你挡住千军万马。”
他哼笑:“昏头了吧,谢知行……”
……
“阿沉!”
血腥味。鸟嘴里的咸津。
噩梦。
“是你亲口说的杀!你一辈子也脱不了干系的!”
……
那外来的声音又响起:“看,我说对了吧,你一辈子都脱不了干系。你看你现在,不为你虐杀的无辜者感到愧疚吗?你害怕,害怕打破规则会遭到报应,所以我问你要不要打开天幕,你说不要。
“你想到天幕的时候头很痛吧?不要违背自己的意志了,一直以来,支撑着天幕的都是你自己啊……
“况且,你杀人的时候,你敢说你心里有过一丝动容吗?他们都是人头而已,多余的人头,该杀……你其实是这样想的,我没有冤枉你吧?”
“不,不……”
……
“我很爱你。”
“别爱我。”
说这话,像把针往肚子里吞。
别爱我,我不配。
……
呼吸急促,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
“我想……和你一起犯罪。”
“不许反悔。”
……
“我去找福音了,傻狗。”
……
天幕黑沉,浓云滚滚涌动,如同黑墨泼开。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人潮向着福音广场中央涌去。
城邦的大楼呈同心圆状向外一圈圈排开,这些筒子楼里的居民正拥挤推搡,脚步纷杂,哐当哐当地踏着生锈铁楼梯蜂拥而下。
“结果公布了吗?”
“还差一刻钟……”
“听说这次有恩萧长官的配比结果……”
……
***
意识脱离躯壳,好像失去了重量,他漂浮在毫无压力的水面之下,眉心微蹙。
一道巨大的阴影压过来。
那是一个巨大的木偶,楼宇一样高,遮蔽了光线,戴着黑色的、如雾般卷动的斗篷。笨重的身体微微偏过来,那颗圆形的脑袋没有五官,像个木球似的,从肩膀上呲溜滚动一下,“盯”住恩萧,像看一只蚂蚁。
宙斯的形象与福音融为一体,在这个无垠的网络空间里面,显得高大又诡异。
他低下头来,“喷”出鼻息,像马在冬天里打的响鼻,热气逼近恩萧,激得他睫毛颤了一下。
然后巨大的躯体又缓慢伸直,发出木头沉闷的声响。
“醒过来吧,孩子……”
是那个邈远的声音,仿佛来着域外。可是又夹杂了一点杂音,仿佛嗓子坏了,有点刺耳。
恩萧薄薄的眼皮底下,一双眼睛正在晃来晃去。
他数不清是多少遍了,那些画面一直在重复。所有的细节,从光线、声音,到温度、气味,都一模一样。
人的记忆里是这样的吗?不是的,随着时间流逝会有差别,像把一幅画摁进沙子里,一切都模模糊糊,只剩下最鲜明的细节。
可是眼前的景象,在无数次冗长的重复以后,变得机械、怪异,所有人都在顺着同一条轨道,一成不变地走下去。
单调乏味的现实。
不,不是现实。恩萧忽然惊觉,这只是一些画面,仿佛一部电影,永无止境地上演。
戏是假的,人也是假的,幕布里的幻象。
恩萧呼吸急促起来。他躺了多久?感觉有一年半年那么长,可是一回望,又像两分钟那么短。他和谢知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好真实,可是回忆起来又好飘忽。
那个人的面影走马灯一样浮现,看得见却摸不着,恩萧往前一扑,脚下就踩空,抓住一捧沙子,手心却像抓了细针那样痛。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谢知行是个梦吗?
他感到无尽恐慌。
“谢知行,谢知行……!”
没人应他。
他的手无意中抓紧了衣摆。好像有一股动力冲上头顶,要催他醒过来。可是他眼睛紧闭,怎么也醒不过来。
不要沉下去。不能沉下去!
“不自量力的废物……”宙斯狂妄地怪笑起来,“好了,不玩了,该让我了。”
木头心子里发出扭曲的空响,整个空间跟随扭动。恩萧身处的湖泊由亿万数据组成,水的涌托里,他发出窒息的闷哼。水是刀子,要把他搅烂。
***
炮火一闪,整个房间亮如白昼。谢知行忽然惊醒,身边已经空无一人。落地窗外,金色的粒子盾扬着,火光正盛。居民的尖叫声吵得人心烦意乱,怪物的残肢砸在窗户上。
“恩萧……”他脑袋发痛,低头捋了一下头发。
不消一秒,他就全然想起来了。怪不得恩萧那么主动,难怪他肯跟他在这种时候做爱,主动拿了芯片,事后还主动吻他,原来全在钓他。
桌子上放了便条。
小狗:
我想你不会睡太久。我们现在是最后一战了,我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我已经和林默商量好了策略,但他一个人恐怕不够应对,你醒了,切记要去与他会和。
勿念。以及……
那后面有一个黑色的顿点,恩萧大概停了很久才写出来。
万千言语不抵一分心意。只好吻你,吻你。
谢知行眼睛红了一下,把纸揉皱了,只是低骂着:“小混蛋。你要吻我,你亲自过来。”
刚打开房门,办公室里就投来光亮。投影里,林默在统战中心,忙乱之中回头看了一眼:“谢知行,你醒了?”
“……”
“你睡了两天,我们的作战计划也开始两天了。长官让我和你说,他现在去主控室找代码了,希望能够打开天幕。我们现在先抵住丧尸,长官说他进去以后会先调动城邦地下的粒子炮,如果一切进行得不顺利……”
上一篇:大影帝他怀了条小人鱼
下一篇:狸花猫的种田修仙日常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