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殊瞳孔微缩,眼睁睁看着远处那人踉跄一下,单膝跪地。
那清瘦的肩膀微微颤抖,像是陷入了某种极大的痛苦。
“……必将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话音消散在风中,祁殊竭力抬起手,在渐大的风雪中只听得见自己低哑颤抖的嗓音。
“——师尊。”
……
祁殊猛地坐起来。
天还没完全亮,熹微的晨光被窗户阻挡在外。屋里陈设极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冷香,平白透出一股寂寥。
这是祁殊在昆仑剑派的房间。
床边的小桌上放着已经冷透的茶水,祁殊倒了满满一杯灌下去,才勉强清醒了些。
他回到师门已经三日,这三日里,他没有一日不做梦。
刚开始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一些听不清的话音,直到现在,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
祁殊闭上眼,脑中回响起梦里听见的话。
……炉鼎之身……走火入魔……
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凌霄仙尊,年少时就以一剑名动天下,平生更诛杀妖邪无数,修为深不可测。
他怎么可能是……
那两个字祁殊都说不出来!
天底下没人知道,堂堂昆仑剑派大师兄,竟对他的师尊抱有师徒之外的感情。
那份感情他藏了很多年,并且已经做好了一直藏下去的准备。
凌霄仙尊是何许人也,昆仑首座,高岭之花,对祁殊来说,能成为他唯一的亲传弟子,已经是足够幸运的事。
他舍不得,也不可能为了点私欲而打破这层关系。
在这段漫长的暗恋里,祁殊不是没有梦见过他的师尊,甚至,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在梦里做了个遍。
但最近这些梦还是过于离谱了。
离谱到,把那两个字和他高岭之花的师尊联系起来,都像是一种玷污。
祁殊在床上生了会儿自己的闷气,天渐渐大亮,有人在外头敲门。
“祁师兄,您起了吗?今日凌霄仙尊该出关了。”
“知道了,去准备吧。”
祁殊淡淡应了一声,起身穿衣。
他换了件崭新的弟子袍,细致地抚平衣袍上的每一处褶皱,长发束冠,将那小狐狸玉坠系在腰间的配剑上。
他穿戴整齐,透过妆镜审视自己。
祁殊生得很好看,五官俊朗却丝毫不显女气,可惜,那双天生的桃花眼笑起来像只小狐狸,少了几分威严。
这点有损男子气概小瑕疵,没有影响他的人气。在祁殊离开师门的这三年里,他依旧位列修真界万千男女修士梦中情人排行榜第一。
当然,祁殊觉得自己比师尊差远了,只是没有人敢把凌霄仙尊放进排行榜。
而如今,那张漂亮的侧脸上,却有一道浅浅的伤痕。
这是那日在雾影山留下的,祁殊很努力才没有让它彻底消退。
凌霄仙尊要再不出关,这伤口都要好了。
祁殊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检查三次,才心满意足地出了门。
脚步轻快得仿佛要去见心上人。
不对,就是去见心上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估计不到十万字,傻白甜小甜饼,随便看看
划重点,师徒年上,年上,年上,祁殊是受,别站错啦!
开文前五十评论发红包,好久不见啦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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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凌霄仙尊闭关的地方名为灵虚洞。
灵虚洞设在一处山崖间,与主峰只有一座浮空藤桥相连,外头设了阵法阻隔,旁人无法靠近。
但祁殊其实是可以进入的。
师尊的法阵从不拦他,在凌霄仙尊刚闭关那几个月,他还时常穿过藤桥,去洞口前找自家师尊闲聊。
大多时候就是单方面坐在洞口絮叨,再送上一捧亲自从山下采来的新鲜花束。
不过今日是仙尊出关的大日子,祁殊也不得不跟随大流,乖乖等在藤桥另一端。
山崖上常年严寒,积雪覆在枝头,又被寒风吹得簌簌落下。
祁殊在吊桥旁站了一会儿,细雪已经洒了满头满身。
“真冷啊。”身后有年轻的小弟子搓着手,小声嘟囔,“不知道仙尊何时才出来。”
“这就心急了?”魏璟往后瞥一眼,“往日让你们修习辟寒之术又偷懒吧?当心我告诉授课长老。”
小弟子忙道:“没有没有,魏师兄你饶了我吧,我就是……就是好奇仙尊是什么样的人,想快些见到罢了。”
这小弟子是顾寒江闭关后才入的师门,还没亲眼见过这位曾经是门派首座的凌霄仙尊。
“凌霄仙尊啊……”魏璟在小师弟们面前俨然一副稳重可靠的模样,他煞有其事地拍了拍衣袖,悠悠道,“凌霄仙尊修为深不可测,以一把凌霄剑名动天下,诛杀无数妖邪。”
小弟子:“这些谁不知道。”
“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嘛?”魏璟继续道,“仙尊他不苟言笑,严厉得很,以前我们最怕他过问功课,非得被他训得掉一层皮不可。一会儿当心着点,要是让他发现你入门这么久连辟寒之术都修不好,肯定要被罚。”
小弟子畏惧地缩了缩脖子,彻底不敢喊冷了。
“小五,我看你是皮痒了吧?”祁殊头也不回,冷冷道。
早年凌霄仙尊当首座时,昆仑尚未广招弟子。除了祁殊是仙尊亲传弟子外,就只有如今的代掌门,清澜仙尊收过四个弟子。
后来虽然派中弟子多起来,但仍然比不上他们五个师兄弟之间的关系。
尤其魏璟,身为五个师兄弟中最小的,天天粘着祁殊,在他面前没大没小惯了。
此刻被祁殊训了一句,非但不怕,还凑上前来:“师兄,我有说错吗,凌霄仙尊哪次教导功课没狠狠罚我们?”
祁殊:“师尊从不罚我。”
“……”魏璟沉默片刻,扭头对方才那小弟子煞有其事道,“还有件事要记住,凌霄仙尊最是护短,但只护我们的大师兄。”
“陆师兄知道吧,我们二师兄,代掌门的大弟子。他小时候总是不服祁师兄管,俩人约着在后山打了一架,结果你猜怎么着?”魏璟道,“陆师兄输了剑,却把祁师兄从小戴着的玉佩打碎了,在后山关了半年禁闭。”
小弟子:“……”
祁殊:“……”
祁殊:“闭嘴。”
魏璟耸了耸肩,不再说了。
不多时,有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弟子见过代掌门!”
众人躬身行礼,后者原本疾步走来的脚步一顿,清了清嗓子:“都起来吧。”
清澜仙尊面容瞧着还年轻,不过已经须发尽白。他显然是一路赶来,就连发冠都有些歪斜。
他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位是贺行之,另一位便是派中排行老四的莫柒。
两位弟子朝祁殊行礼,祁殊还了礼,才笑了下:“放心吧代掌门,还没出来呢,来得及。”
“那就好,那就好。”清澜仙尊整理着衣冠,明显松了口气。
很多时候祁殊都不明白,派内弟子怕他家师尊就算了,为何这已经与他师尊相识数十年,以师兄弟相称的清澜仙尊,见他一面也跟见洪水猛兽似的。
知道凌霄仙尊要出关,早半个月就开始准备,甚至召集了几乎所有还在派内、天资较高的弟子来迎。
有这必要么?
祁殊把玩着挂在配剑上的小狐狸坠子,在心里默默地想。
只有祁殊知道,他的师尊有多耐心温柔,又细致入微。
只有他见过。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藤桥另一端的洞口才有了动静。
一道浅浅的白光自洞口亮起,那是仙尊闭关时设下的禁锢终于解开的征兆。
光芒中,有人缓缓走出来。
一袭白衣,凛然如霜,周身隐隐可见灵力光华流转,却比这风雪肃穆的山崖之巅还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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