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祁殊怔怔问:“师尊,你是在介意这件事吗?”
顾寒江不答。
祁殊紧紧盯着那双眼睛,再开口时声音竟然有些发颤:“师尊,我找陆承远帮忙,你不开心是吗?”
“你是不是因为这样,才忽然又——”
顾寒江忽然痛苦地低吟一声。
他眉宇紧蹙,松开了钳制祁殊的手,开始剧烈的咳嗽。他咳得厉害,后退几步,手扶在桌沿边,甚至打翻了祁殊还来不及收拾的脂粉。
“师尊!”
祁殊还从没见过自家师尊这副模样,吓得哪里还顾得上问什么问题,连忙将人扶去床上,渡进灵力帮忙顺气。
过了好一会儿,顾寒江才恢复平静。
“我又……”
“师尊别说话。”祁殊道,“您灵力亏空得比上次更厉害了,还要再休息一会儿。”
顾寒江便合上眼,不再说话。
见师尊情况好一些,祁殊扶着他躺下,换做从对方掌心渡入灵力。
他跪在床边,望着对方的睡颜,脑中却全是顾寒江方才那句话。
“他可以帮你,我不能吗?”
为什么会这么说。
哪怕祁殊竭力告诉自己,师尊走火入魔时意识不清,所作所为不能多想,可都难以说服自己这句话里没有别的意味。
这句话暗示性太强了,若是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显得像是在……
吃醋。
祁殊心跳不由加快,忽然有点口干舌燥。
不、不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快了,俩人都快憋不住了
第12章
午后的阳光将空气烘得温暖而慵懒,祁殊却睡意全无。
要不是师尊现在身体情况还没完全稳定,他甚至想出去练一套剑法,让自己清醒清醒。
但没办法,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乖乖跪坐在床边,双手握着顾寒江的手,尽心替他渡去灵力。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顾寒江才清醒过来。
对方刚动了一下,祁殊便抬起头:“师尊,你感觉如何?”
顾寒江将手抽出来,坐起身,按了按眉心:“无妨。”
祁殊起身去给顾寒江倒茶。
顾寒江喜欢饮茶,还挑嘴,寻常民间的茶叶根本入不了口。好在祁殊习惯随身携带些师尊惯用的茶叶,他从随身的储灵囊中取出茶叶,泡好,倒上一杯。
祁殊端着茶水回到床边,顾寒江指尖动了动,像是想抬手去接,却又顿住。
两人视线撞至一处。
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古怪,祁殊局促地捧着茶杯,顾寒江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就连那张脸上的神情都一如往常。
祁殊耳根莫名有点发烫。
他垂下眼,端着茶杯的手往前送了送,送到顾寒江嘴边:“师、师尊喝茶。”
顾寒江这才收回目光,微低头,就着祁殊的手喝下去。
祁殊泡的茶温度适宜,顾寒江喝得很慢,小口小口的,期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从祁殊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对方垂下的纤长睫羽,以及那被水浸湿,仍然苍白却柔软的唇瓣。
祁殊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别手抖。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得格外漫长,待顾寒江喝完一杯茶抬起头,祁殊耳根已经红透了。
“我、我再去倒——”
祁殊根本不敢直视师尊的眼睛,转身就往外跑。
只是这客栈的卧房实在小得可怜,床榻和外头连个阻隔视线的地方都没有,祁殊只能背对着师尊,借着倒茶的动作,长长地舒了口气。
祁殊都不知道自己在犯什么怂。
其实在师尊卧床休息期间,祁殊已经想出了好几种应对方法。
他不是那种优柔寡断、遮遮掩掩的性子,何况师尊现在情况日益恶化,他本就打算找个机会和师尊表露真心。
如果师尊真的对他有意,那自然再好不过。
如果只是误会……
那就之后再议。
总之,他很在意师尊说的话,一定要问清楚。哪怕不能直接质问,也要旁敲侧击地试探一下。
可谁知道,才被师尊瞧上几眼,就怂了。
没见过他这么追人的。
祁殊重新倒了满满一杯茶,深深吸气。
再试一次。
他转身回到桌边,顾寒江已经在床榻上盘腿坐起。
祁殊没打扰他,轻手轻脚把茶杯放在床边的小榻上,静静候在一旁。须臾,还是顾寒江先开了口:“你身体可有不适?”
“我?”祁殊眨了眨眼,“弟子……弟子一切安好。”
顾寒江点点头:“你今夜要去除妖,当以正事为重,本不该为为师耗费灵力。”
祁殊皱眉:“可在我心里,师尊的身体也是正事。”
他语气难得强硬了点。
顾寒江抬眼看向他。
祁殊轻咳一声:“我是说,师尊是为了弟子才下山,如果因此身体有个三长两短,弟子怎么担得起这罪责。”
“而且我也……我也很担心。”
顾寒江眸光微动,唇角略微抿开一点弧度。
祁殊:“师尊,你笑了?”
顾寒江:“……”
那一点微弱笑意稍纵即逝,但祁殊依旧很开心:“为了师尊我什么都愿意做,师尊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顾寒江摇头:“我不需要你做什么。”
“那……”祁殊趁机试探,“如果弟子有事需要师尊帮忙呢?”
“从小到大,你有什么要求为师没有答应?”顾寒江道,“说吧。”
祁殊把倒好的茶水递上去:“是除妖的事。”
“陆师弟跟踪那妖邪至此,发现其遁入了雾影山中。弟子和陆师弟商议,要在今晚假扮诱饵,将那妖魔引诱出山。”
他瞧着顾寒江的脸色,循循善诱:“先前是担心师尊身体尚未恢复,不敢叫师尊劳累。可方才师尊问我,为何不向您寻求帮助,师尊可还记得?”
顾寒江眉宇微蹙:“我说过这话?”
“说了,师尊不仅说了,还显得……”祁殊顿了顿,努力斟酌字句,“显得有些不高兴。”
他这话说得很委婉,凌霄仙尊那模样哪里是不高兴,简直是醋味冲翻了天。
顾寒江似乎对这段记忆毫无印象。
他抿了口茶,淡声道:“走火入魔时神识不明,意识不清,所作所为你莫要放在心上。”
“……哦。”
坦白来讲,祁殊不是很信。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切都能寻到根源。哪怕是喝得酩酊大醉的人,行事都会有自己一套逻辑。
师尊要是心中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话。
可他偏偏什么也不肯说。
“弟子明白了。”祁殊没说什么,而是正色道:“既然如此,师尊好好休息,弟子还要与陆师弟商议晚上除妖事宜,便先告辞了。”
他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顾寒江叫住他:“等等。”
祁殊脚步一顿,眼底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他转过身,那笑容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满脸的无辜。
顾寒江起身下床。
“为师既然说过那样的话,便会信守承诺。”顾寒江平静道,“今夜为师会与你们一道前往。”
“当真?多谢师尊!”祁殊做出一副惊喜的模样,走上前去,殷切地给他倒茶,“我就觉得陆承远靠不住,有师尊的帮忙,那是再好不过了!”
顾寒江若有所思:“你觉得陆承远靠不住?”
“那可不是嘛。”祁殊一边倒茶,一边道,“他昨晚那么费尽心思地布下剑阵都能让那畜生跑了,今晚多半也够呛。还有啊,他那模样扮出来,虽然谈不上丑,但能不能真的把那妖物骗出来还真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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