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殊眉头微微蹙起,没答话。
如果当真是那蛟妖干的,那雾影山附近百姓受害,他便责无旁贷了。
清澜宽慰道:“当初好些门派遣弟子去除妖都无功而返,听他们说那蛟妖极其擅长致幻之术,可以控制人心。若真是叫它趁机跑了,也不是你的责任,你别放在心上。”
“掌门说笑了。”祁殊道,“弟子明日便启程前往雾影山,是与不是,查一查便知。那畜生若真在我手上跑了,我再斩他一次就是。”
清澜露出一丝赞赏的眼神:“顾师兄,我就说阿殊会答应,你还不想让我告诉他。”
顾寒江:“……”
祁殊只觉得自家师尊的脸色愈发森寒,忙安抚道:“师尊不必担心,弟子只是去看一看,很快就会回来。”
他当然舍不得自家师尊。
可那边是妖邪为祸,人命关天,哪怕与他毫无关系,他也不能不管。
“就是。”昆仑新首座非但没意识到现在的情景,还在火上浇油,“小阿殊长大了,是个有担当的好孩子。你之前舍得把徒弟丢下山三年,现在倒舍不得让人家去除个妖了?这是什么道理?”
啪。
顾寒江把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吓得清澜仙尊浑身抖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怎、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当心茶水烫手……”他干笑两声,忙向祁殊使眼色。
祁殊无可奈何,上前帮顾寒江盛了粥:“师尊,别说那些了。我给你亲手熬了药粥,熬了很久的,你趁热尝一尝。”
一碗药粥放到顾寒江面前,他脸色才缓和了点。
清澜正想找个由头跑路,却听自家师兄忽然道:“清澜一道用点吧。”
清澜:“?”
顾寒江将那满满一碗药粥推到清澜,平静道:“阿殊厨艺很好。”
清澜:“???”
没听说过祁殊会下厨啊?
清澜仙尊以前其实与祁殊交集不多,后来他下山历练,更是没什么联系。但听顾寒江这么说,也勾起点好奇心。
难道下山这几年,还学了门手艺?
清澜试探地舀起一勺,尝了一口。
噗——
作者有话要说: 顾寒江:你对我徒弟亲手熬的粥有意见?
清澜:……不敢有。
第8章
翌日,祁殊下了昆仑。
雾影山和昆仑山相隔千里,祁殊御剑而行,一路未歇,到达雾影山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雾影山因了那终年不散的云雾而得名,到了夜间更是如此。
残阳的余晖被漫天迷雾笼罩,半点光也透不进来。
此番故地重游,祁殊对环境还算熟悉,径直去了当初诛杀蛟妖的那个山涧。
半月过去,山涧的水潭里已经再看不见丝毫血迹,只有水潭旁的些许碎石,以及石壁上残留的剑痕,彰显着此处曾经历过怎样激烈的交锋。
当时他亲手把那蛟妖的肉身挫骨扬灰,就算有点残骸,也早在这半个月里被水流冲刷干净了。
当然,所谓的挫骨扬灰可能本身就只是障眼法。
祁殊在水潭边蹲下,捻起脚边一颗碎石轻轻一弹,一道青烟托着碎石漂浮至水面,徐徐落水。
水面荡开涟漪,随后显出一副熟悉的景象。
是这山涧的全貌。
回光术能短暂映照出某些特定事物上的“记忆”,祁殊蹲在水池边飞速看完了山涧在这半个月间的日夜交替,“啧”了一声。
很好,什么也没有。
坦白而言,祁殊不相信那蛟龙有这本事,在如此伤重的情形下还能从自己手底下全身而退。
但当初那场除妖,的确并非毫无疑点。
那日他收到清澜仙尊的来信,立即启程赶来雾影山,正巧遇到那蛟妖与另一个仙门相争。他顺手救了人,与那蛟妖斗法三日,最终把其逼到这山涧中斩杀。
现在想想,那蛟妖既然在此间修炼得道,修行洞府也该在这雾影山里,不该这么轻易被他逼得走投无路。
何况,无论是先前来除妖的那些仙门,还是昆仑剑派,都没有找到那畜生的洞府。
至于为何当时没有提出这个疑点,是因为祁殊赶着回师门接自家师尊出关。
所谓色令智昏,古人诚不欺我。
祁殊站起身,打算去其他地方再查查。他刚走出山涧,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古怪的女子哭声。
这里怎么可能有人?
雾影山中常年云雾缭绕,山中极易迷路,就连住在这附近的百姓都鲜少来这山中。
更不用说现在已是深夜。
祁殊眉梢微挑,循着那嘤嘤呜呜的哭声走去。
没走多远,便看见了一名女子。
那女子身形玲珑,打扮朴素,衣衫上沾染了不少尘土,头发也散落下来,看上去狼狈不堪。
听见有脚步声过来,她回过头,露出一双哭红的眼睛。
“啊——”女子尖叫着便想逃走,不知被什么绊倒在地。
“你冷静点。”祁殊无奈,“我长得有这么吓人吗?”
女子哭得更厉害,整个身体蜷缩起来,浑身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
祁殊没靠近,隔着一段距离问她:“你是住在这附近的百姓?”
察觉到他并无恶意,女子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清了祁殊的打扮:“你、你穿着仙人的衣服,你是来救我的吗?!”
“是。”祁殊道,“但你要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子家住雾影山不远处的陵阳城,家中开了间药庐。昨日晚些时候她外出送药,忽然被一阵云雾卷入,失去意识。等醒来的时候,便出现在这里。
她在这山中迷路了一整天,体力耗尽,又累又饿,才会在此哭泣。
“……你没有见到把你带来的人?”祁殊问。
“没有,我醒来的时候就只有一个人……”
女子说着又哭起来,哭得梨花带雨,要是换了个人在场,恐怕不由对其心生怜惜。
可祁殊没有。
除了自家师尊之外,一切男男女女在他眼里模样都差不多。因此,他只是冷漠地打断:“别哭了,还记不记得你在何处醒来,带我过去。”
女子:“……好。”
女子点点头,起身时不小心踉跄了一下,竟没起得来。她瞥了祁殊一眼,或许是想让祁殊扶他一把。
可后者只是环抱配剑站在不远处,眼皮都没动一下。
压根没看见。
女子默默擦干眼泪,从地上爬起来。
二人一前一后,行走在黑暗的树林中。
林中比先前更加安静,除了祁殊踩在落叶上的脚步声外,听不见一丝声响。
不知过去多久,祁殊终于开口了:“喂,你还想带我在这破林子转多少圈?”
女子也停下脚步,眼神懵懂而疑惑:“可我记得就是这个方向呀。”
“是么?”
祁殊唇角带着点笑意,可眼神却是冰冷的。女子视线躲闪一下,抬手指向前方:“就在前面了,真的。”
她话音刚落,前方的雾气忽然散开,层层树影中露出一小片屋脊。
“你看,我没骗你!”女子眸光都亮起来。
“嗯,看见了。”祁殊道,“多谢,你可以走了。”
“走?”女子回头看向祁殊,似乎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说,“我应该去哪里?”
祁殊不答。
他走到女子面前,两指并起,按在女子眉心。
点点灵力自眉心灌入,女子睁大双目,怔怔道:“我……我已经……”
“你已经死了。”祁殊淡声道,“别被‘它’利用,去吧。”
两行清泪从女子眼中滑落,她的身体飞速干瘪下去,化作一具干瘪焦黑的尸身。她跌倒在地,身上泛起黑烟,很快将她整个人完全罩住。
“带我回家。”女子哽咽的声音从黑烟中传来,“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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