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楚恪说。
他们将车开出了海参崴,向着十五区的方向一直开过了两个隧道。楚恪将车藏在了第二段隧道入口的阴影处,然后在出口设了一处落石路障。这是个拙劣的伎俩,很难骗过专注侦查的哨兵。但骗术的精髓不在这里。如果楚恪猜得没错,这条路线会让对方错以为他们打算回十五区,从而放松精神使用自动驾驶。
“你确定车上没有信号发生装置?”楚恪问道。
“没有。”威尔说。
楚恪点了点头。接下来他们没什么可做的了,只剩等待。他闭上眼,仰头靠在座椅背上。
“您看上去很累。”威尔说。
楚恪说:“因为我昨天熬了夜。”
威尔意外道:“为什么?你是……因为窃听而紧张吗?”
“什么?不是,我在看书。”楚恪撩起眼皮,看了威尔一眼,“我读了《赛博格基础:原理与结构》。”
威尔一怔,微笑起来。那是赛博格机体学的一本入门科普书,薄薄的小册子,他在卧床养病期间也读过。威尔笑道:“那本书很好,但您应该知道,那本书不是关于如何打倒赛博格的。”
楚恪笑了:“我为什么要打倒赛博格?”
“因为这三个追踪者都是赛博格?”威尔说。
“我不想打倒赛博格,”楚恪说,“我只是想看看你脑子里有没有铁磁性螺丝。”
“赛博格脑袋里没有螺丝。”威尔回答道,他有些疑惑,“您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有备无患。”楚恪说。他闭上眼,开始认真补眠。
半个小时后,威尔把楚恪叫醒了。他听见了远处的汽车行驶的声音。
“他们来了。”威尔说。
那辆车很快进入了他们的视野:正是监控里曾经逼赵艾可变道的那辆。行车记录里看起来只是一辆普通的越野车,实际靠近后便能发现车体改造加固过,车窗也全部镀膜。侧窗开着,一个非常规型号的赛博格在窗口支着胳膊打瞌睡。这群人并不像有什么正经的侦查经验,但在武装上颇为专业,看得出战斗能力极强。
“金汤安保公司。”楚恪低声道。那就是西科系统会雇佣的人。这些人出身地下,更擅长打架而不是调查,懂得躲避警方的视线,最适合承担一切不合法的脏活儿。
楚恪从看到那辆加固的越野车起就知道自己低估了对方的改装程度,但现在已经没时间重新布置了。那辆越野车如他所料,径直开入了隧道。
楚恪开始数秒。
估计越野车已经陷入隧道里的回声环境后,楚恪启动汽车引擎跟了上去。这条隧道不算太长,楚恪保持着距离,始终落后一个弯道,直到拐过最后一道弯。看见被落石困在隧道口的越野车的瞬间,他猛地一踩油门,毫无安全观念地撞了上去。
在撞击前一秒,那辆越野车险而又险地打了个转向,贴着隧道**躲了过去。这是汽车性能的差异,楚恪在看到对方那辆车时就有了心理准备。他一击不成,立即打横车身,希望至少能把对方困住。
那辆越野车同样意识到了楚恪的企图,加速顶了上来,在楚恪堵住路之前挤出了车头。两辆车并肩而行,楚恪咬牙握紧方向发起碰撞,试图逼停,然而成效不大。不仅如此,隧道内道路曲折,在一个越野车内侧的小弯处,对方一个急转,用吨位强行推开了楚恪的车。
“接着开!”楚恪向威尔喊道。
他将驾驶交给威尔,自己探出车窗,拔出手枪射击对方的车胎。他命中了两枪,但没有在防弹材质的轮胎上造成伤害。汽车动力上限摆在那里,威尔尽力去追了,但还是被对方甩开了距离。他们眼睁睁看着那辆越野车冲出隧道,一路开回了海参崴。
楚恪摔回座位上,一捋汗湿的头发,叹了口气。
“我的错,”他说,“我以为他们是普通车型。自信过头了。我应该通知海参崴警局一起布防的。”
按照他们此前的观察,海参崴警局人丁寥落、装备不齐,威尔并不觉得联系他们会有什么裨益,反而还会浪费时间。但他知道楚恪只是在懊恼。
威尔说:“我记下了他们的车牌号。”
楚恪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很好,回去查查。”
但他们都知道从车牌号根本查不出什么。他们能证明这个车牌号属于金汤安保公司,并且这家安保公司同他们起了冲突。如果楚恪能想个法子把这次行动在报告上合理化,或许他们还能给这三个赛博格套一个袭警或者抗拒执法的罪名。但这些都跟西科系统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次交锋是他们的失败。
第19章
他们回到了海参崴那间旅馆。
楚恪重新开了一个房间。关掉虚拟环境投影后,威尔测试了一遍,确定这间新房间里没有无线信号源。三楼的赛博格充电舱附近仍然有监听器,威尔一一找出来后碾碎销毁了。这次打草惊蛇后,跟踪者不会再被同一套方法骗了。
“他们跟踪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找到赵艾可?还是干扰调查?”楚恪喃喃道。他仰头靠在床头,闭上眼睛,仔细回忆着到达海参崴之后发生的一切。
楚恪和威尔只是随机分配到赵艾可案件上的探员和派遣专员,目标绝对不是他们自身。双方不是猎人与猎物的关系,更像是竞争者。他们争分夺秒。
“你昨天打电话给安东,他怎么说?”楚恪问道。
“他说知道了,让我们不要担心,”威尔说,“没人去找过他麻烦。‘要是有,我的废墟清理员们会把入侵者揍趴下’——安东的原话。”
楚恪为此弯起了嘴角。他对安东这种人很熟。如果楚恪能更多地敞开心扉,或许也能成为安东这样的人。不论如何,楚恪对安东颇有信心,他说不必担心,那就不必担心了。
“医生呢?”楚恪问道。
“她没有留终端号码,只能邮件联系。”威尔说,“医生后来给我回了邮件,说她昨天给我做完手术就回家了。也没有人找到她那儿去。”
楚恪皱眉道:“写信问问她的终端号码。她现在很危险,让她尽可能跟我们保持实时联系。”
威尔依言开始写邮件,还未写完,他又收到了一封来自医生的新邮件。威尔打开扫了一眼,蓦地严肃起来。他将虚拟投影分享给楚恪。
邮件里是一小段实时视频,镜头似乎落在地上,积雪覆盖的路面占据了一半视野,两侧是低矮的建筑物。角落里能看到一辆越野车的尾端,车轮上有两个像是子弹造成的凹痕。
十分钟后,楚恪和威尔开车赶到医生的诊所。
“他们的车。”威尔说。那辆越野车还在店门口停着,已经熄火了。车上没有人。楚恪一眼看到了掉在店门口的终端。
“通知海参崴警方。”楚恪说。他跳下车大步走上街沿,诊所的店面同样没有人,通向后巷的门虚掩着。楚恪一手握枪,正要推门而入,忽然心中一动,停下脚步,将耳朵贴在门上。他听到了两个散漫而沉重的脚步声,跟医生的脚步声大相径庭,应该都是来自追踪的赛博格。医生和第三个赛博格大概率是在诊室。
楚恪记得医生的诊室只有通向后巷的门和通向街道的一扇窗。海参崴的探员不知何时能到,他和威尔只有两个人,人手不够,很难守住两处出口。楚恪看向门外的越野车,示意威尔先去废掉对方的交通工具。威尔微一颔首,转过身去。
在他们开始行动之前,突如其来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在楚恪身后。他感到强烈的耳鸣,背后一阵灼痛,来不及回头去看发生了什么,迎面已有人向门冲来。爆炸的扬尘遮蔽了视线,楚恪无法瞄准要害。子弹打在某种金属上,跳弹的声音让楚恪心中一凛。距离太近,对方一脚踢在了楚恪的手腕,手枪脱手落地。楚恪狼狈地就地一滚,正在避无可避的时候,威尔挡在他身前。
两个赛博格的样貌殊无二致,但这绝非旗鼓相当的战斗。金汤安保公司的赛博格只有脸使用了SYM-1型的脸模,机体则是大幅提升过力量与运动能力的战斗型。楚恪知道其中的差距。但他没有立即加入战斗,反而猛地冲向二人身后,一脚踢上了通向后巷的门。门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巨响,自动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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