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 下(108)
“我的天,一个徒手攥火,一个撕天扯雷。”梅思萼的人生开始幻灭。
这两个故梦潮出来的,到底是天生地长的什么东西。
梅花阑在众目睽睽之下身影瞬间移动了数尺,不管不顾地拦腰伸手,将庄清流环进了怀里,低眼定定看着她:“那是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
庄清流被她这一下囫囵撞得差点往后趔趄了两下才站稳,不由伸手回搂住人,才低声道:“所谓雷劫,意思就是你太能了,这个世界已经装不下你了,无论是毁了你,还是把你劈成什么状态……送走,都行。总之,就是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的意思。”
所以她这段日子不用灵力,就是因为会招致雷劫。
而且如今和二十年前的警告不一样了,每一次出现的雷劫,都会比上一次更加厉害。
梅花阑整个人仿佛僵硬成了一块木头,虚虚按在庄清流肩上的双手似乎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重复道:“毁掉?送走?不能再待在这里?”
庄清流重重拍了拍她的脸,认真摇头,郑重道:“别害怕,有些东西我心里已经想到点苗头,只是还没有彻底摸清。你方才也看到了,我绝对不会让她把我送走的。”
梅花阑紧紧收拢手臂,将头深深埋在她肩上“嗯”了一声。
远处的梅花昼脸色十分凝重,一点听不清她们的对话,但是提心吊胆显而易见。这时,旁边的梅笑寒定定瞧着远处两人的口型,心宽地安慰他道:“好了好了,我听到了,庄前辈说这些雷劫都是辣鸡,不会有事的。”
“?”梅花昼眉心动了动,转头道,“……何为辣鸡?”
梅笑寒袖手冲他佛气微笑:“其实我也不知道呢,总之这都是从庄前辈嘴里冒出来的词,当初花阑三无不时地就会整理出一堆听不懂的来问我,什么‘沙雕绿帽莲合国,秃顶键盘帕金森’,我一个也没解出来,她还因此停了每年分给我的一半收租。”
“搞不好这难道是什么成精的人都这么说话?”梅笑寒觉着十分有道理地转向粉色大鸟,“这是你们故梦潮的词?”
“……”祝蘅用看猪的眼神儿看了她一眼,从旁边大喇喇转身走开了。
“……啧。”梅笑寒冲着她的背影又看了好几眼,自从知道了这是个大火鸟,粉色的大火鸟。那双冲你冷淡的鸟眼都不再凉飕飕了,而是好像无时不刻都在滋啦滋啦往外溅火星。
这是一只故梦潮的独有的火烈鸟啊。
好想摸摸它的毛。
一旁无声冲梅笑寒表情看了好半天的梅思霁似乎又发现了什么,眼神儿开始隐隐炸裂。梅思萼大大咧咧的倒是什么都没察觉到,只会放心下地转头感慨道:“这到底是练了多久啊,庄前辈也太强了吧?”
梅思霁不知道心里忽然被什么糟了,重重一哼,抱剑身前道:“有什么好厉害的,我看刚才恰恰是她修为还没够,那雷劫才不愿意渡她。”
梅思萼莫名其妙用了一个“你眼睛是不是进沙了”的眼神,然后上前两步,支着梅思霁的眼皮儿给她呼呼吹道:“你怎么回事?那雷劫明明就是庄前辈活活骂回去的啊——而且我说的是方才她连刀都没拔,直接一把暴掐了虞辰……假的虞辰岳,她怎么那么厉害?”
“因为我是他太奶奶啊,他这辈子哪怕修炼到头,也是追不上我的。”庄清流这时跟梅花阑从远处返了回来,冲梅思萼眨眼道,“而且他虽然有血缘上的天赋,但是一生中半路出家,又经常谋划于别的事情,于修炼一道上也并没有潜心修炼多少年的,哪怕用脚想,也知道他不会真的强到哪儿去。”
“再者,他之前在瓦寨村的时候,被你们咩咩君和那位红衣女鬼联手刺伤了,本来着重甲到脖颈,就是虚张声势。”庄清流道,“要不然你看他这么久怎么光在背地里催动幻境怨灵这些东西,实在不到逼不得已,他其实也不想出来的。”
梅思霁眉心一抽:“谁是咩咩君?”
庄清流牵着梅花阑的手,冲她忽然笑眯眯:“你说呢?”
梅花阑:“……”
“‘端烛君’这个名号么……”之前一直抱着大腿,唯恐大佬在她买吃买喝的时候不掏钱了,所以一直没好意思说好没气势,实在难听。庄清流这会儿假装手心有地双手捧根蜡,演绎了一下。
想了想后,给梅花阑唱了首爱的供养。
梅花阑:“……”
“好啦。”庄清流拍板定论,冲梅家两个小辈道,“以后快把端烛君这个称号赶紧丢了,就叫咩咩君。”
梅思萼这姑娘一向心宽,听完还觉着怪好笑的,于是鹅鹅鹅地笑歪了好一会儿,寻思道:“端烛君好像平日里是跟小羊有点像。”
梅花阑缓慢地转头看她一眼:“……绝无此事。”庄清流又偏头望她脸上的表情:“哈哈哈。”
梅思霁哼得用力翻了庄清流一眼,将梅思萼这个别人说风就是雨的傻狍子拽走了。
一行人快速回了白玉蚌,蚌内一片寂静无声,很显然所有人看庄清流的眼神又变了一点——那一点里有潜移默化地衍生出的忌惮,还有一些额外添上的畏惧。
庄清流姿态自然地没有看任何人,重新随意坐回了蚌壁,只是又飞快将白玉蚌催动了起来。
秋宗主好似十分迟疑地犹豫再三,面对周围一圈人将他火烤一样暗示的目光,才清清嗓子,沉口气,出头问道:“那个,庄少主……你方才似乎没掐到底,那个假货好像最后趁机又脱身跑了。”
庄清流看他一眼,点点头:“那没办法,人家天生档次就高,雷也愿意来救,我有什么能力再去管。”
有些事有对错,但动机其实很难定论指摘。想过得好只是最纯粹本能的追求,谁也不能说谁狼子野心。但这个假的虞辰岳错就错在总感觉自己是血统尊贵的大能,却连做人都没拎清。
庄清流如此厉害,已经到了招致雷劫的地步,而雷劫一旦出现,也就说明这个人的修为已经满了到顶了,所以她就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存在,哪怕还有跟她平齐的人,她自保也无虞了。
可对于这些仙门的人来说不同,如今他们已经是案板上的肉,而放走了虞辰岳,哪怕他们活着从桃花源出去了,也随时可能会被碾压地打死。
蚌内所有脸上心头简直一片愁云惨淡,裴熠深深压了一下浓眉后,双手交叠往下按压着剑柄,冲庄清流沉声直白道:“你能不能帮我们除掉他?”
庄清流端详着他的表情,若有所思地问:“你们仙门不是还有一个被雷劫追身多年的燃灯道长,为何不去求助他?”
他一句话落,蚌内又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气氛又冷又尴尬。
裴熠也难得无语地沉默了一瞬,呃道:“恐怕……难以请动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在场所有的人俱都十分尬然不自在地稍稍垂下了头——就在不久前的那次围堵庄清流的行动中,仙门所有的这些人因为受了虞辰岳的蒙蔽和听信了他的摆弄,当时都认为背后有着镇山僧的撑腰,所以大大喇喇地闯了长庚仙府,直接打裂了仙府屏障,还冲燃灯老道说了许多无法挽回的难听话。
因为燃灯老道这个人,他多年前就似有出面包庇祝蘅之疑,这许多年来又无论仙门出现大小事,遭受大小苦难,从来都不出面平息出力,面对许多人的多次上门恳求更是置之不理,所以早已令许多人暗自滋生不满许久,这才招致了之前干脆跟他翻脸之举。
如今想来……简直懊悔地恨不能回去痛哭流涕地磕三个响头,挽回老祖宗的心,请老祖宗大人不计小人过。
庄清流目光落在他们脸上,大拇指指端却搭在兰姝的画卷顶端轻轻摩挲着,似乎在悄然想什么。直至这帮人表情沉痛地要再次厚着脸皮出声请求的时候,才道:“你们没必要这样。不必杀他,他也已经没用了,现在自然会有人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