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青山(118)
塔灵道:“等一下,虽然着幕后黑手没能显露真容,也不管他和元君什么关系,但这一局很明显实要,是要嫁祸我们仙君对吧?这欺骗天道的法子,还非要一模一样的人吗?”
叶酌道:“自然是不需的。”
顶罪这法子早就被魔修用烂了,天道虚无缥缈,并没用那么准确。试想一下,若是你杀了李四,还得把李四复活叫人再杀一次,且不说复活一个人要多大精力,第一次杀他根本毫无意义,没有蠢材会如此行事。
叶酌忽然道:“闻道台,你觉着陈可真和他广玉元君那一世,长的像吗?”
闻道台微微一愣:“不像,气质虽然一样,长相不太相同,陈先生是正儿八经的时风眼,细长带笑,元君则是鹿眼。”
“鹿眼?”叶酌笑道:“修士当中狭长眼居多,鹿眼的多是女孩子,我有点想象不了。”
“你见过的,仙君。”塔灵抱臂站在一旁:“仪山上遇见的那个叫师夷清的小灵官就是鹿眼。”
叶酌好不容易从记忆力把师夷清扒拉出来:“哦,那个和我们一起翻死亡记录的江川灵官?他眼睛还挺漂亮的。”
这个时候,温行道:“转世以后,父母亲族不尽相同,想来也是不一样的。”
叶酌道:“可是,这就更奇怪了。”
虽然有些阵法术数可以改变人的相貌,但江川浩浩百万人,一个一个去调整,那得花费多少的精力?
闻道台见三人神色有异,宽慰道:“您且放宽心,我等虽不知道此人要做什么,但是在下硬如玄铁,只要您呆在闻道台上不出去,他便无法拉您挡灾,定然是无妨的。”
叶酌闭眼:“就怕我不得不出去。”
温行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急道:“这是何意?”
叶酌反握住他的手,苦笑道:“他不需要我出去,只需从凤口关趋势无常鬼进入江川,我就无路可退。”
“很显然。”他闭了闭眼:“凤口关外五万无常鬼,加上江川的一百三十万人,如果我独坐高台袖手不管,此地顷刻就会沦为人间地狱,到时候,若我再不出面屠城,他定然驱使这些怪物前往人间。”
塔灵默然:“那个时候,人间再无仙君,局势会比五千年前更不可收拾。”
五千年前,广玉只是慢了一步,就害的北境全面沦陷,如今再出现无常鬼,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啊,这你们不用担心。”看风景的闻道台忽然插了一句:“无常鬼就徘徊在凤口关外,元君已到了凤口关,届时我也会过去,不可能让无常鬼踏入江川一步的。”
叶酌&温行&塔灵:“……”
他们松了一口气,塔灵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你怎么不早说,吓死我了。”
“所以。”叶酌盘腿往地上一坐:“我只要在这里等着,你们元君把事情解决了就行?”
他托着下巴:“听上去是很好,但我总觉着,虽然江川也有了,百姓也有了,替死鬼也有了,无常鬼也有了,这一局该到的都到了,但还缺了点什么。”
叶酌道:“这一局,没那么简单。”
“没那么简单啊。”
隔着一整座江川,陈可真从清婉手里接过古琴,凤口关凌冽的狂风吹起他宽大的衣袖,他倚靠城关向前眺望:喃喃自语道:“事到如今,我们知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水下江川城到凤口关为止,再往前,就是阵法搭建的虚无空间。江川歌舞升平的蓬勃生气和关外昏黑如夜的混沌划出了明显的界限。陈可真脚下这座位于两界之隔的关隘,就如同一座分隔阴间和人世的界碑。
他垂下眼帘,点了点清婉的肩膀:“你的伤好了吗?”
“回先生,差不多了。”清婉侍立在旁,笑道:“只可惜您这个级别的斗争,我是没法出力的。”
陈可真道:“你无需出力,你老师……毕竟也教养了你那么多年。”
清婉苦笑了一下,岔开话题,又问:“不过您说没那么简单,是什么意思?”
“叶崇宁的人间无数。”陈可真叹气:“儒门在地牢里,闻道台只找到了你,可是人间无数的剑灵,去哪儿了?”
于此同时,距京都四千里外,九州榜下,简白已枯坐了三天。
端秀长老方才绕着东南方向转了半圈,御剑返回九州榜下,对着广渠长老摇头:“这边没有找到破绽。”
广渠道:“西方也看不出。”
年纪稍小的弟子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简青扒拉着简白的衣服,嘀咕:“端秀长老怎么和长舟渡月的靠到一起去了?”
简白睁开眼:“如今这个状况,连妖魔两派的长老都和我派联手了,长舟渡月不足为奇。”
他眉头紧锁,忧虑的抬头望了一眼。
此时日朗风清,天空湛蓝,若是有路人途经此处,还要说上一句天气好,然而在九州榜下的无数小弟子看来,头顶却是铅灰色的,如同盖了一层暗色的琉璃。
这大大小小百余个门派的长老弟子,在九州榜下发的当天晚上,还来不及祝贺庆功,就被无名的阵法劈头盖脸的困死在了此处。
端秀伸手,碰到了禁制的边缘,她屈指敲了敲:“神玄的长老都试过了吗?强行破破不开?”
广渠摇头:“都试了,这是极其精妙的阵法,无法撼动分毫。”
其余诸长老面露忧色:“已经被困此地好几日,若再破不开禁制,那些没有辟谷的弟子的食水,恐怕供应不上。”
端秀深吸一口气,握住了剑柄。
下一秒,她骤然腾空,鬼魅一般掠出数丈,闪现在了广渠的身后,广渠一惊,连忙伸手格挡,端秀握住他的手腕,手肘向上猛的一顶,同时腰间长剑出鞘,众人尚来不及反应,广渠已被人从背后锁死,剑刃正横在他的脖颈之上。
一片惊呼。
广渠厉声道:“端秀长老,这是何意?”
端秀道:“我已经查过,先前我家弟子比斗中无法出声,这台下的阵法有你长舟渡月的手笔,我派叶酌无故消失,是同你长舟渡月的朱白比试,后来证明赛场底下又有阵法,如今我们被不知名的大阵困在此处,难道同你毫无关系?”
广渠冷笑:“若我一清二楚,长舟渡月的弟子不会一起被困在这里。”
端秀并不放剑:“就算不一清二楚,你也该知晓一二。”
广渠冷声道:“事到如今,我不瞒你说,比赛前师尊确实让弟子来设立过阵法,不过当时的主事是师尊和清婉,我并未参与其间。”
一片哗然。
有长老忍不住上前:“你师尊是广玉元君,清婉是个魔修,怎么……”
广渠不语。
端秀将剑逼的更近,:“说话,广玉元君和魔修什么关系?”
“师尊确实会魔修的功法,但……”说到这里,广渠咽下一口唾沫,他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痛脚,端秀尚来不及反应,他便伸手直接抓住了长剑,表情一时异常狰狞。
他也不管血顺着手指往下流,目眦欲裂,暴怒道:“但师尊他不喜欢我,那个清婉也是他弟子,比起我,他更喜欢清婉,所以很多秘密我不知道,他出去只带清婉,你问的我都不清楚!你懂了吗!”
端秀怔怔,一时连剑都脱了手,她后退两步,呐呐失声:“清婉的师傅……怎么会是广玉元君?”
“广玉元君……怎么会是魔?”
广渠将她的剑扔掉,长舟渡月的弟子急急的赶上来,替他包扎血肉模糊的伤口,广渠不耐的挥开弟子,冷笑道:“恕我直言,端秀长老,虽然我们两派争斗上千年,这次恐怕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他深吸一口气:“虽然我不知道元君布的什么局,但显而易见,他从始至终,根本没打算放过长舟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