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个长工当老攻(47)
可单单笃定,进不去房门也毫无用处,他曾尝试过要去为主家打扫内屋的样子往里进过,可脚还未踏上厢房门上半步,便被推搡了回来。
这日午后,日头正毒,其他的小厮这个点几乎都在偷懒躲热,不知在哪里猫着,唯有薛照青一个,刚刚吃完了大锅饭,便又拿起一盆清水,往院子里撒着。
田德桂今天去三原县另外一家财东家赴宴,他在三原县虽时间不长,但结实不入流财主的本事却是一流,来下帖子邀请的是三原县有名克扣佃户的财东,薛乾掌事时从不与他来往,没成想这人竟和田德桂结交上了。
看门的两个小厮,一个唤做周城,一个唤做郑深。二人蹲在田德桂厢房门口,趁着阴凉正抱怨着。
“这大中午的还在这守着,热都要热死了,田老爷这屋头里面到底是藏了什么这么金贵。”周城年岁大一些,偷奸耍滑的本事也要更厉害些。
“谁知道啊,让咱守着就守着呗,主子交代的活儿,万一真出了事儿就难办了。”郑深答道
“困死我了,我想去眯一会儿,你看会儿行吗?”
“哎,你这人咋这样,我这也困得不行,你就自己跑了?!”
“这不还有个干活儿的。”周城冲薛照青所在的方向努努嘴。
“得得得,你去吧,我守着,你快去快回!”
这厢周城便兀自离开去休息了,只留下了郑深一个,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望天无聊着。院里虽然还有一个薛照青,可这干活的小厮生的实在太丑,郑深也不愿多与他交谈。
“汪汪汪!”忽然一阵异常凶猛的犬吠从厢房西南一侧传来,紧接着伴随着那声音的似乎还有东西跌落的声音。
上一会儿脑子还不甚清楚的郑深一下子清醒了起来,刚想跑去看看,忽然想到这里只有他一人,若贸然离开,怕是要多生出一些事端。
“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儿?”他大声喝到。
薛照青闻言,赶紧丢下了手里的干活的东西,往院外跑去,不一会便又跑了回来。
“听说是有人翻墙进了二夫人的院子,被狗发现了,正逃呢,只不过这狗在院子里被栓了起来,没法往前追,有些人还说这翻墙进来的,就是前些时日里偷盗二夫人贴身衣物的贼人!二夫人说了,要是谁能抓到他,多发半年的月钱呢。”
郑深一听,心里一动,刚想踏出房门,却又犹豫了一下。
薛照青接着说道:“我刚刚似乎还看见了周城大哥的身影,正往那边跑去呢!”
“什么?!这狗日哩,借口去睡觉,居然抢这能得赏钱的活干,留我一个人在这晒太阳熬活,你,帮我看着厢房门口,要是随便让人进来了,看我不打死你!”说着,那郑深一个箭步跨了出去,一会儿就没见了人影。
见四下无人,薛照青这才扬了扬嘴角,二夫人那边来了谁他不用猜也知道,必定是牛耿冒了危险引了院里的人过去,二夫人贴身衣物被偷,本就羞恼异常,再得贼人来犯,必定会在盛怒之下重赏捉到贼人的小厮。离二夫人院落最近的院子便是这一个,那见钱眼开的二人如何能够自持不去呢?
薛照青不再多耽误时间,他迅速走进田德桂的厢房,丝毫都不耽误就在屋内翻找着。
田德桂在薛家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可家中好多珍玩古董几乎都被他搜罗了过来,薛照青恨得心里牙痒痒,却不敢着急,生怕动了什么东西惹人怀疑。
终于,在书架之上一本古书之中,他看到了露出了尖尖一角的棕褐色信封。
踮起脚尖,拿起古书,抽出那信一看,果然,信上写有几个大字:吾兄周季候亲启。这字体的确与他的字体有九分相似,可只要细细对比,多加分辨并不难看出其中不同。
薛照青不敢耽误半分,生怕那二人回来生出许多端倪,急忙从怀里掏出另一样东西,塞到那古书之中,把找到的那封信折好紧藏怀中,心急火燎的出了这厢房的大门。
这厢刚刚从外面把门关上,忽听周城在身后喝到:“你在那里站着干嘛?!”
薛照青心里一个激灵,连忙转过身子,低着头说到:“郑大爷让我守着这房门,我不敢耽误,所以挨着这门站着,生怕有人进去。”
“哼,算你有心。”
“周爷,那贼人可捉到了?”
“都追到后院了,哪知道一个拐弯就没影了,那拐弯的地方是一个死胡同,这人还能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那二夫人那里。”
“正摔东西凶人呢,这女人,真是麻烦,哦,对了,见人别说我也过去追了,省着她又找上门来骂我一顿!”
“是……,那小的,先行告退了。”
“走吧,走吧。”周城不疑有他,放了薛照青离开。
薛照青佝偻着身子脚下生风急火火的往外走去,直走到后院一处死胡同里才微微松下一口气,他轻声唤到:“牛耿哥?牛耿哥?”
却毫无人应答,薛照青正是奇怪,忽然一双手似是从地下生出一般,一下拉住了他的脚踝……。
☆、第 59 章
薛照青刚要惊呼,便看见那双手的下面,一张熟悉的脸正笑意满满的看着他。
“快,赶紧出来。”薛照青拉着牛耿的手,把他拉出那一方小小的洞穴之内。
“从前在军中学过的刨坑本事,这些天亏着用上了。”二人脚边,有一方堪堪能容下一人左右的洞穴,洞穴一边,有一个用杂草泥土糊腻而成的伪装盖子,乍看起来和脚下的杂草地并无多大区别。
“牛耿哥,你快些走,万一再让人看见就麻烦了。”薛照青拉着牛耿往矮墙一边跑去。
“青儿,那信可找到了?”
“找到了!我这几天就会和富叔商议一下后续如何!”
“那就好哩!”牛耿说罢,一个疾步跳上矮墙,翻身便走了。
薛照青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四下确认无人之后,便回了自己干活的院子。
当晚,田德桂知道白日之内有贼人闯入,一府之人竟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追到,顿时在房内发了好大一通火。
“你们这群狗奴才,平日里好吃好喝的喂到嘴里,都直接化了粪尿喷出来了么?!青天白日的,就让人跟闯空门似的闯进府里,你们竟然一点都知道!你们这些个人是连狗的不如么!”
说罢,哗啦一声摔碎了面前的白玉瓷瓶,些许碎片砸到了前排的几个小厮身上,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静悄悄的,任谁也不敢大喘一声。
“滚!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都给我滚!看到你们就烦!”说罢,一个院子的小厮通通松了一口气,紧赶着脚步踩脚步的便退出了院门之中。
田德桂扯扯衣领子,这燥热的酷暑天气,让他本就烦闷的心情更多添了一些阴沉,一壶凉水灌下肚子,田德桂甩手往自家表妹的房中走去。
“刚刚听下人说,你冲家中小厮发了好一顿火?”薛田氏正坐院落阴凉之处纳凉,见田德桂来了,也不起身,自顾喝着茶,
“嗯。”田德桂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兀自坐在一边:“那群伙计太没用,回头就得找个由头全给撵走。”
“哼。”薛田氏一声冷笑:“不是他们没用,是因为这事儿,他们不愿意费那个心力。不过是个姨太太还有个旁支的舅爷,这些活怎么劳的动他们去费那个辛苦。”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在这薛府里多少年,便一直就是这样熬过来的,虽说是主子,可少不了的被仆从轻视!这么些年来,我连在偏厅上桌吃饭的位置都没有,每日每日带着一通丫头婆子伺候他们吃喝。眼下,莫说是贴身衣物被偷这么引人口舌的事情,就是有一天我这个姨太太丢了,家里的下人都不知是不是要拍手称快了!”
“表妹,眼下按照你的意思?”
“现在,唯有照文在祖宗祠堂里堂堂正正的继承家产,真真正正做了薛家的主子,我们才真算得了翻了身来!”
“这我也知道,而今,薛乾个老不死的在那吊着,薛照青不知流落到了哪里,照文继承家业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可薛富那个老东西打死也不愿拿出三契来,我也是无可奈何啊!”
“……我打算今晚找他谈一下,软刀子也好,硬刀子也罢,即使是他不愿意交出三契,那也必须召集家中支脉叔伯,先给照文一个临时话事权的位子!你我也好在薛府更有头脸一些。”
“也好,省的夜长梦多。”
薛田氏抿下一口茶水,道:“我最近不知为何,总觉着心慌,像是被一双眼睛一直看着一样。眼下,唯有赶紧让照文坐实了位子,我可能才会稍稍心安一些。”
是夜,薛田氏便单独来了薛富的屋内,她本以为这迂腐不堪的老管家会一口回的死死的,哪里想到,尚未多说几句,薛富便答应了。
“大管家为何今日如此通情达理?”薛田氏的言语中似有半分怀疑。
“老奴只想姓薛的掌管这一间大宅子,当前情况之下,若二少爷再无实权在手,怕是偌大的一个薛府便要落入旁姓人手中了。”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薛田氏听罢却也不恼。
她和田德桂毕竟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自己儿子能够掌权,于她来说,总比那个不靠谱的无赖要好上很多。
翌日,薛富亲自带人一家一家拜访了三原县周边薛家各类支脉的叔伯长辈,三日之后,要在薛府祠堂之中,择纳这一辈中正统的话事之人。
“富叔,明天在祠堂……。”依旧一身乔装打扮的薛照青偷偷的出现在了薛富屋内,明日便是薛家长辈共聚祠堂之时,筹备良久,到此刻,薛照青心里依然免不了忐忑。
“大少爷,老奴这几日给老爷喂药时,偷偷跟老爷说了这些事情,本以为以老爷现在的状态,这些东西都听不进去,可没曾想,今日下午,老爷一人在房内的时候,原本放在他床头的一支烛台打了下来,我看老爷虽不能言说,可一张脸却是憋的通红,老奴思前想后,觉着老爷应该是想见您一面。”
“真的?!”入了薛府之后,薛照青曾无数次想去爹的房间里看他,可薛府人多嘴杂,这其中又有不少姨娘和田德桂的亲信,薛照青怕露出马脚,便一直忍着。
“嗯,今天晚上,二夫人他们正忙着明日礼成之事,应该不会顾忌这么多,少爷,您先洗去这一身的装扮,穿着小厮的衣服,跟我过去吧。”
二人一番整理之后,见夜深人静,灯也不点,将身形藏匿在夜色之中,沿小路走了过去。
薛富支开薛乾居住的院落大门之前看守的两个小厮之后,冲藏在一边的薛照青招招手,引了他进了他曾经无比熟悉的院落。
只不过这院落没有了曾经时候的华丽和端庄,仅仅几个月竟显得有些萧条了。院落里的石凳下爬起了几缕灰绿色的青苔,正圆形打磨的光滑无比的石桌之上也堆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薛照青情不自禁的那手指碰了碰圆桌,触手一片粗糙,两道深深的指痕便印在了那浅灰色的圆桌之上。
“自他们得了势之后,除了门口守着两个小厮,便不让旁人进来,起先二夫人还过来看一看,后来便不来了,只有老奴一个,每日来给老爷伺候汤药和饭食,偶尔擦洗身子,或者推着老爷去晒晒太阳。”
“照文呢?爹这样,他都不来看看么?”
“别提了,二少爷只来看过老爷一次,之后便再没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