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洪恭顺的点了点头,郑重道:“我晓得的,二娘,我定当对俏哥儿好,不叫他受委屈。”
陆景山沉声道:“俏哥儿算我半个弟弟,若是你让他伤心了,我也是要作为兄长上门打你去。”
陆景洪笑道:“自然,我可是晓得你那拳头,定是不敢的。”
俏哥儿听的鼻头酸涩,险些流出泪来,陆景洪上前轻轻背起了新夫郎。
新夫郎的身子温软,娇小轻盈,身子贴在他结实的背上时,让他一瞬间便理解了温香软玉的意思,他喉咙紧了紧,稳稳的背着新夫郎迈出门去了。
院儿里接亲的人一瞬间喊了起来:“哟!新夫郎出门了!”
陆景风提着钱袋子撒出去满地的铜板,高喊道:“新夫郎出门!喜气吉祥!”
围观的人起哄着去捡铜板,一时好不热闹。
陆景洪将俏哥儿轻轻的放在牛车上,陆景山和其他汉子们将俏哥儿陪嫁的两个大箱子抬了出来放在了牛车的后面。
“接新夫郎回家了!”
陆景洪牵着牛的鼻绳拉动了牛车,唢呐重新吹响,浩浩荡荡的出门了。
陆景山家与陆景洪家距离并不远,原是可以省了这些繁琐流程的,但陆景洪家并不想仗着俏哥儿娘家无人便想搪塞了他,他们给足俏哥儿脸面,便也是全了自家面子。
牛车拉着新夫郎和陪嫁晃晃悠悠回来了,到家门前时,便有人点响了鞭炮,在鞭炮声中,陆景洪背着新夫郎进了家门。
先是跨过了门口的火盆,后到了堂屋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拜了邵氏和陆明河,礼成后俏哥儿便被簇拥着送进了新房。
而外面的席面就可以开了,村里的人纷纷就坐,陆家的院儿里摆了满满八桌喜宴。
趁着菜还没上,妇人小哥儿们交头接耳谈论着陆家新娶的夫郎。
“好家伙,陆家娶个断了亲的小哥儿竟摆了这排场,便是娶个富户的姑娘排场便也就如此了罢。”
“嘿,你别说,这俏哥儿无依无靠,竟还抬了两箱陪嫁来,我刚刚偷摸看了几眼,那木料可是不孬,而且打的箱子上面雕着花儿呢,值些个钱。”
另一名婶娘插嘴道:“这我知道,是陆景山他亲自打的柜子,你想想,他可是木匠,那手艺岂有假我们想找他打个柜子怕是都出不起价来,这俏哥儿也是个有福气的,摊上了王玉花这么一家烂货,竟嫁到了这陆家的福窝来!”
村里成了亲的哥么笑道:“现在羡慕也不晚,陆家的陆景风和陆景山不还没说亲么,各位婶娘不妨把握住机会。”
这些妇人心动了动,这时开始上菜了,便不再顾着说话,一心都扑倒饭菜上去了。
村里喜宴通常是八大碗,条件好的人家,便是三荤三素一凉一热,这是上的了台面的好席了,今儿陆家的喜宴竟是四荤两素,另一道凉菜也是带了荤的,分别是,红焖五花肉,盐焗鸡,红烧糖醋鲤鱼,香煎鸡肉丸子,凉拌拱嘴片,热菜是猪血粉丝酸菜汤。
这席面是顶好的了,再加上请的厨子手艺也好,菜上桌的那刻,香气就窜进了所有人的鼻子,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乡下人少沾荤腥,遇到这般好的席面,再也顾不得说话,拿起筷子就吃的抬不起头来,最后还各桌上了一盆杂粮白面馒头,泡上油汤一吃,直叫人吃的舒坦。
不由夸赞一句:“今儿这席面办的是真好!”
新郎官要去院儿里敬酒,而新夫郎则是要在新房里独自坐着,等新郎网上回来掀盖头。
新房里静悄悄的,俏哥儿坐在炕前,顶着盖头听外面的动静,院子里很热闹,汉子们喝酒打趣的哄闹声,妇人婶娘们在互相扯家常唠闲话,时不时发出一阵啼笑,忽的传出了一阵粗犷的笑声,是新郎陆景洪被灌酒了,像是被灌的厉害了,陆景山和陆景风上前解围帮着挡酒。
“洪哥你这可不行啊,别是怕被我们灌多了,晚上回去洞房腿都打不直吧!”
妇人小哥儿们发出一阵“呿”羞恼的呵斥声,而汉子们则是笑的更加意味深长,新房里的俏哥儿被羞的脸酡红,想到晚上,他更加紧张羞涩了,手指不断搅着绣服。
门口传来了动静,片刻后门推开了,季离和梨哥儿端着红糖醪糟荷包蛋进来了。
“俏哥儿别怕,是我们,给你送些吃的来。”
俏哥儿的脊背才放松下去,他轻轻撩起盖头去看季离他们,笑道:“你们来陪我说说话,否则我快紧张死了。”
季离将碗递给他,“就是想着你一个人在屋里,大伯娘叫我们来陪着你,你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叫厨房做了一碗荷包蛋来,给你填填肚子。”
俏哥儿折腾了一天也实在是饿了,他拾起勺子喝了一口红糖醪糟汤,“我真是饿了,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梨哥儿抬了个凳子坐到他旁边,不错眼的盯着他看:“我大哥好福气,娶了个这么好看的夫郎。”
俏哥儿抹了胭脂的脸颊更加娇俏,他小声道:“你,你又不是没见过我。”
“见过是见过,但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样子呢。”
季离怕他再说,俏哥儿可真要脸皮薄羞死了,对梨哥儿道:“等你嫁人,你也这般好看,快别说了,让俏哥儿喝完。”
梨哥儿点头:“是了是了,你得填饱肚子,晚上才有力气呢。”
这句话把俏哥儿害得差点一口水呛在喉咙里,连咳了好几声,眼眸都咳的水光潋滟。
季离轻轻敲了一下梨哥儿的脑袋,然后坐下来陪着俏哥儿说些话儿,打发时间缓解他的紧张。
外面的声音渐渐弱了,宾客声渐歇,不少人都已经吃完离席了。
三个小哥儿在房里聊的直犯困,等到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了,遂相互倒在对方肩头,浅眯了会儿。
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门外传来汉子们的声音,季离站起身听到了陆景山在说话,“景洪哥,你慢些。”
季离和梨哥儿相视一笑,对炕上的俏哥儿道:“新郎官来了,我们便要走了。”
俏哥儿的手蜷的更紧,他点了点头:“好。”伸手将盖头遮了下来。
季离刚打开房门,就见到陆景山和陆景风各扶着陆景洪的一只胳膊,将人扶了进来,季离偏过身让开路来,两人就将陆景洪扶了进去,随后就关上门出来了。
陆景山出来后,季离站在檐下,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酒气,嗅了嗅,轻声问道:“你喝酒了”
陆景山点了点头,脸色并无异常,声音低沉沙哑了些:“喝了些,但没醉。”刚说完,他就打了一个酒嗝,把季离都逗笑了。
季离嘴角勾着笑,伸出细嫩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还识得清数么”
哪知道,陆景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宽厚的手将他的手密不透风的裹住,掌心的粗糙茧子磨蹭着他的手背肌肤。
“识得。”
季离脸瞬间就红了,他试图将手往外挣了挣,哪知道这个人握的更紧了,力道大的恨不得将他的手融进他手心去。
“你,你先放开我。”
陆景山眼眸漆黑,似乎醉意上了头,他低哑道:“不放。”
季离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眸底,仿佛时间静止了,他只听到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血液似乎都开始沸腾起来,他能感觉到陆景山的掌心温度愈来愈高。
陆景山憨笑了一下,握着季离的那只手缓缓的上移,最终放到了自己结实有力的胸膛上,让季离的掌心紧贴着自己。
雄厚有力的心跳猛的跳动了一下,惊的季离指尖一颤,眼皮子都狠狠一跳,指尖蜷缩了一下,但又慢慢贴了回去,感受着掌心下炙热的体温和鲜活有力的心跳声。
忽的,后面的房间里猛然传来一声轻呼,蛰的檐下的两人都回过神来,季离羞红了脸,不敢抬头,陆景山自然知道那声音是作何意味,低声咳了咳。
“季哥儿,季哥儿。”幸而云春丽在灶房那边唤他去帮忙。
季离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扔下一句“我去帮忙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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