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离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轻声道:“俏哥儿,你今日的蕨粑可卖出去了”
李俏羞愧的摇了摇头,“我娘之前掺了不少水,如今已经没什么人愿意来买了。”
季离问道:“不如以后你便将蕨根粉拿到我这里来售卖吧,当然价格肯定是要低一些的,一个蕨粑只能给你一文钱,蕨根粉一两只能算作四文钱。”
李俏的眼里亮起光来,他连忙道:“我,我不嫌少,只要能卖出去!我家里做了好一些,若是一直卖不出去,我回家是要被责骂的,你愿意帮我卖,那便是很好的了。”
季离笑了笑,转头看邵氏:“大伯娘,你看这样做如何”
邵氏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她虽讨厌王玉花这个刁妇,但也是明事理的,李俏在她手底下生活不易,她又怎会与李俏计较,“你向来是个机灵的,这个法子也不是不行,罢了,俏哥儿,你以后便同我一起来出摊吧。”
李俏脸上洋溢出欣喜,他重重点了点头:“好,好啊,谢谢陆婶婶带我。”
季离和陆景梨也笑了起来,大家其乐融融。
晌午时分回到秀水村,云春丽与陆景山都不在家中,季离顾不上休息,便背上了背篼出去割草,家里养了十几只鸡,每日需要一些青草来喂。
到河边割了半背篼的青草后,季离回到家中将草剁碎后拌上谷糠一起倒来喂鸡。
季离思索着下次上镇子时可以买些鸭子回来,再攒些钱便可以思量着买两头猪了,到时候入了冬,便能宰杀了,存储起来的肉足以吃上一整个冬天。
一想到这里,季离就嘴角弯起,觉得现在的日子可真有奔头。
陆景山扛着竹珈回来时就见到季离站在院子里怀里端着食盆一脸浅笑的喂着鸡,他愣了愣,蓦然想起那晚的画面,以及那双在背上流连的手,随即他的心便似羽毛轻抚过一样,痒酥酥的。
季离抬眸见到他回来,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你回来了啊”
陆景山点了下头,将竹珈放回房子后面,“今天大伯家打豆子,大伯娘说豆子有富裕,打算推一顿豆花吃。”
季离笑道:“新打出来的豆子做豆花可鲜可嫩了,今晚咱们都有口福了,等一下,我把鸡喂完便去帮忙。”
陆景山道:“不急,你慢慢来,我等你就是。”
季离将拌好的谷糠三两下撒给鸡后,将鸡舍的门关好,跟着陆景山去了大伯家。
大伯父住的地方离陆景山的家不远,从田间小路走了一会儿后,绕过了一个弯,瞧见一颗柿子树,后面便是大伯父家了。
之前季离来过一次,但赶着做晌午饭便也没怎么打量,一头就扎进了厨房,今儿才是得空细细的看。
陆明河家是用黄泥砖块儿建的,背靠着山,坐北朝南,中间是堂屋,堂屋左右各有一间房,分别是陆明河夫妇和陆景梨居住,左檐边是两间房,是陆家两兄弟的卧房,右檐边是厨房柴房等房间,此外还用黄泥块儿砌了一个院子。
比陆景山家大了许多,陆景山家只有一间堂屋,两间卧室,左右两边则是一间柴房和一间厨房,这也不奇怪,陆景山家在季离没来前只有孤儿寡母两人,便也是够住的,但陆明河家可不一样,虽说陆景梨是个小哥儿日后是要嫁出去的,可还有陆景洪和陆景风两兄弟是要娶妻的,若不将房子修的宽敞,那是不好说亲事的。
第20章
季离和陆景山进了院子,就见院里已经摆上了石磨盘,云春丽和邵氏已经在磨豆花,只见云春丽将新剥出来的青豆倒入石磨盘的孔里,再由邵氏推动磨盘,便会流出青色的液体,聚集多了,便都流到下面的木桶里。
季离见这里帮不上忙,便进了厨房去做蘸豆花的辣子,今晚是不会吃粟米和面食的,得蒸上一甑子米饭,配上豆花与辣子,那便是要香掉舌头。
陆景梨自知手艺不行,继续坐在灶膛前做一个烧火夫,季离手脚灵活的从瓦罐里倒出半瓢米来,用水淘洗了三遍,倒入锅内掺水开始焖煮,然后开始调制今晚要用来蘸豆花的辣子。
今晚吃的是青豆花,得配上一个味道丰富的辣子,季离思索了下,决定做一个青辣椒剁椒蘸水。
将新摘的荆条青辣椒洗净后,剁碎,然后又从罐里舀了半碗鲜红的剁椒,里面搁入盐,少许酱油后,将碎椒的青椒倒入碗里,撒上一层花椒面,最后淋上一瓢热油,顿时浇的辣椒滋滋作响。
云春丽将装有豆花浆水的桶提到厨房,进门就鼻子嗅了嗅,“这味道挺独特的,闻着很香,季哥儿,你这又是新制的方子”
季离边向碗里放芫荽和小葱,边笑道:“我们那里都喜欢这么吃,生椒和熟油混在一起,口感丰富。”
云春丽笑呵呵道:“还是你会做,豆花已经磨好了,来点豆腐吧。”
季离将锅里的米沥起来放在甄子里搁到了灶的另一边,嘱咐梨哥儿道:“用小火慢慢蒸。”
梨哥儿是个烧火的好手,点了点头,季离将豆浆水倒进锅内,用锅铲慢慢搅动着。
“季哥儿去歇着罢,接下来让伯娘我来就行了。”邵氏揽过点豆花的活。
云春丽也是想让季离歇着的,遂笑了笑:“你大伯娘点豆花的手艺那是没话说的,点出来,又嫩又滑,你尽管放心吧,今儿你去镇上累了,快去坐坐。”
季离知道干娘和大伯娘都是疼自己,于是就放下了厨房的活计,端了一碗沥出来的米汤出去了。
陆景山正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帮大伯家修理农具,用木棒敲紧了锄头,确定了不会再松动后,又顺手编起了篮子。
季离站在门口瞧着院子里的汉子,眼神柔和,嘴角不经意挂着浅笑,这人真是,到哪里都是一刻不得闲。
娘曾经说过,要找汉子,就要找眼里有活的,季离微微吐了口气,这不,他可不就是找到了么。
陆景山正手指飞快的编着竹条,不多时篮子的底部就已经有了雏形,这时,一碗热腾腾的米汤就送到了他的面前,散发着米香味儿。
他抬头就看到季离笑吟吟的站在自己的跟前,手里端着那碗米汤。
季离道:“新沥出来的米汤,可香了,用的是今年的新米,你喝一碗罢。”
陆景山咽了咽唾沫,他正好也有些口舌干燥,于是便搁下手里的竹条,准备去接,抬手才看到自己宽厚的双掌全是污垢。
“我手脏,先去洗洗。”说完他就要起身去洗手。
季离将碗递到他面前,淡声道:“何必跑这趟,你就着我的手喝便是了,喝完我顺手将碗拿回厨房洗了。”
陆景山瞧着面前那碗白乎乎的米汤,又抬眼看了一下季离,他仿佛没有在意这些,催促着他:“快点呢,这碗挺重的。”
陆景山抿了下唇,终是伸过头去,就着季离端碗的动作就哐哐喝了起来,兴许是男人天生就嗓子眼粗,不到片刻,一碗米汤就已经下了肚。
陆景山喝尽后,低声道谢:“好喝。”热乎的米汤顺着肠道似乎暖进了心里,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季离笑了笑,拿着碗回厨房了。
踏进厨房的那刻,他轻轻将唇碰在了碗沿边上,唇瓣与上面残留的温度相贴,心里像是干了某种隐秘的坏事儿般,咚咚作响,没人看见他这番动作,可他自己却是羞红了耳朵。
天暗时,豆花点好了,众人张罗着在院儿里摆上桌椅开饭了,一盆晶莹剔透的青豆花端上了桌,散发着浓郁的豆香,季离拿出几个小碟子倒入蘸豆花的辣子,此外,还炒了一个油渣白菜,院儿里新摘的番茄配着鸡蛋炒了一盘,是顿开胃下饭的晚饭了。
陆景洪蘸了一下豆花,扒了一大口米饭,美的很:“香!这新豆子现做的豆花可真是香!肉都不换,再配上这蘸水!今晚可是有口福了!”
邵氏见自己儿子这傻样,乐的嗔他一眼:“那就多吃点,你们父子几个便是最爱吃豆花的。”
陆明河也是吃的不抬头,就着蘸水和豆花,一口气吃了大半碗饭,陆景风和陆景梨也是顾不得烫,吃的话都来不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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