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看这种书!”
傅濯枝接住书, 不答反问:“这是哪种书?”
“污言秽语, 不可多看。”檀韫义正言辞。
“哦?”傅濯枝也不反驳,“那你说,看这种书的人应该怎么处置?”
檀韫眼尾一勾, 说:“拿戒尺打手心。”
“嗯,不错。”傅濯枝循循善诱, “这《如意环》我看到第一卷 , 应该打多少下?”
檀韫说:“有多少话, 就该打多少下。”
“好。第一卷 有十话,我该打十下,第二卷有八话,你该打十八下,两两相抵,我要打你八下。”傅濯枝俯身说, “伸手。”
檀韫连忙把手藏进薄毯下,说:“我又没看, 你凭什么打我?”
“你没看?”
“没有。”
“当真?”
“……还能有假不成?”
“若是如此,那我上回在莲台书房看见的两本《如意环》是谁的?”傅濯枝猛地凑近,吓得檀韫睫毛一颤,恨不得就地缩成个球。
他笑道:“驰兰,你不老实。”
檀韫没想到作弄人,最后倒是把自己作弄进去了,忙说:“我说着玩儿的,可不会真打你。”
“我却真想打你。”傅濯枝在檀韫谴责的目光中轻笑,屈指刮了下他的眉心,直身说,“把牛乳喝了,洗漱了再看你的话本子。”
檀韫眉心发烫,忍不住用指头摁了摁。待安静地将牛乳喝完了,他把碗递给傅濯枝,吩咐说:“洗漱。”
傅濯枝笑了一声,“是,檀监事。”
他传唤人端着盥洗的工具进来,出去把碗递给廊下的人,转身去了浴房。
檀韫正刷牙,见长随轻步进来,打开了傅世子靠墙的一排衣柜,从一溜白色里衣中精挑细选出了一件金丝细菊的叠好放在盘上,轻步退出去了。
他含了口水吐掉,调侃道:“世子爷每日出门,选衣服都要费些时辰吧?”
伺候他洗漱的长随闻言笑了笑,说:“世子爷喜欢买漂亮的衣服首饰,府里摆了几间屋子,但寻常出门不怎么挑选,只有重要或特殊的出行才会仔细斟酌。”
“确实不用精挑细选,世子爷生得好,穿什么都好看。”檀韫洗漱完,拿热帕子擦了擦嘴角,长随们便行礼退了出去。
里寝瞬间没了人,这样隐秘私密的地方,世子爷真放心留他一人待着。檀韫感慨,却不好到处瞧,便靠枕掩毯地拿起话本子翻看起来。
平日夜间睡不着的时候很容易看进去,这会儿却在几个字间来回恍惚,怎么都定不下心,檀韫叹了口气,突然感觉右脚腕一痒,有什么冰凉的细长物轻轻缠了上来。
他猛地掀开一角毯子,与脚腕上的玛瑙蛇大眼对上小眼。
“啊……”檀韫浑身僵硬,低低地呼了一声,一瞬间脚步匆忙,一只手快速出现一把握住玛瑙蛇,挥手就要扔出去,他连忙阻止,“别扔!”
傅濯枝跑得太快,肩膀上的外袍都落在了地毯上,此时宛如听到指令的木头人,手僵在半空。
蛇趁机在他手腕上把弱小的自己缠紧了。
檀韫看见傅濯枝,一下就不怕了,说:“这么小一条,扔出去撞傻了怎么办?”
“无妨,它会飞。”傅濯枝晃了晃手上的蛇,凉声命令,“翅膀抖搂出来瞧瞧。”
面对这种无理的要求,蛇耷拉着脑袋。
“谁让你进来的?”傅濯枝屈指弹它,“吓到人了知不知道?我是管不了你了,明儿吃蛇肉羹。”
蛇感觉到一种强大的恶意,连忙松开他的手腕,使劲儿从铁拳中挣脱出来,顺着他的胳膊缠住他的脖颈,用脑袋疯狂地轻戳他的脸,试图获得原谅。
“它还会撒娇?”檀韫奇道。
“每次犯错后就这样。”傅濯枝嫌弃地用指头戳开蛇脑袋,看着檀韫,“别怕,它不会随便咬人。我把它赶出去,它就不敢往你身上凑了。”
檀韫看着那蛇,说:“长得很漂亮的。”
蛇感觉那股减弱的恶意陡然增强!
“它漂亮还是我漂亮?”傅濯枝面无表情地看着檀韫。
蛇的醋都要吃啊,檀韫乐道:“宠物随主人呀。”
这还差不多,傅濯枝把蛇从脖子上扯下来,说:“滚出去。”
蛇不敢久留,颠颠儿地撤退了。
“好了。”傅濯枝侧头看向檀韫,“快上/床睡觉。”
檀韫没动,轻声询问:“我们怎么睡?”
“你自然是睡床。”傅濯枝说,“我给你吹了灯就出去。”
“哪有主人睡到别处去的?”檀韫失笑,侧身指了指靠窗的那张罗汉榻,“我睡榻,你睡床吧,夜里还能说会儿话。”
“又不是夏天,睡榻着凉了怎么办?你要跟我说话也成,我睡榻,你去被窝里团着。”傅濯枝见檀韫不太听话的样子,便上前轻轻推搡他,“快点儿,我困得不行了,别跟我犟。”
檀韫就是不肯,踩着地毯使出了一招千斤坠,傅濯枝见状啧了一声,一弯腰杆一伸胳膊就把人抄起来,端水盆似的端到了床上,抖开锦被把人裹瓷实了。
“……”
檀韫在锦被下呆愣愣地眨着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刚才是被抱起来了……吧。
内寝的烛火一盏一盏的灭掉,最后只剩下床边的那盏青绿金莲立灯,莲花芯子里有昏黄一点。
傅濯枝在床边瞧着檀韫,“别眨巴眼睛了,快睡。”说着就要放下床帐。
“别放。”檀韫轻声阻拦,“闷呢。”
傅濯枝闻言收回手,又说了句快睡,转身离开了。
檀韫扯着被子翻身,见傅濯枝从柜子里抱了床被子放在不远处的榻上,坐下后脱了棠木屐,仰身睡下了。但他生得太长一条,显然睡得委屈。
被子里全是返魂梅香,好像傅濯枝压着他、抱着他、裹着他一般,似一种暧/昧又梦幻的示威,檀韫睡不着,祈祷立刻下一场雷雨,如此才能掩盖他躁动的心跳。
窗外不知何时安静了下去,偶尔有风吹过檐角玉铃的声音,檀韫没由来地想起来,他有时抱着那把琵琶坐在莲台拨弦,檐角的铃铛也会替他伴奏。
傅濯枝翻了个身,又没声音了。
辗转反侧,檀韫实在睡不着,轻轻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榻边。
借着昏光,他端详傅濯枝,这张脸在昏暗中更显得轮廓分明,有一种冰冷的艳煞之气。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指尖已经放在那高挺的鼻梁,沉睡的傅濯枝无辜又嚣张地引/诱着他,又赋予他鬼祟放肆的权利,于是他愈发膨胀,竟然俯下身去。
傅濯枝胆小如鼠,两次都只敢凑近,不敢触碰,他的胆子却要稍稍大一些,噘嘴轻轻地碰傅濯枝的嘴唇,很轻很轻的。
这滋味很甜,像是在吃夏日的凉食,但却没有减少他体内的热气,反而像是干柴撞上烈火,一下子烧得更旺了!
檀韫预感不安,理智告诉他应该及时撤退,免得愈发燥/热,直觉却说时不我待,要珍惜机会。他显然将理智压制在了下风,因此又悄摸地嘬了那唇瓣两下,打算回被窝细细回味。
可撤退时一抬眼,傅濯枝的目光如一幕秋夜,有昏沉的夜,肆掠的风。
“!”
檀韫倒吸一口气,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傅濯枝静静地看了他许久,起身坐了起来,平静得出乎意料,檀韫却预感不妙,起身就要逃。可他腿软了,于是他很坚强地转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回了被窝里。
他打算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勒索这张昂贵馨香的床作他的棺材。
但傅濯枝显然吝啬,坐在床边用手轻轻拍他,轻声说:“脑袋挪出来。”
照实做的是傻子,檀韫在被子底下摇头回应,并且把被子拽得更紧了。
傅濯枝今夜没多少耐心,见状扫一眼这被子精,判断出防守薄弱处,从脚边把手蹭进去,握住了檀韫纤细的脚腕——他早就想这样做了。
上一篇:万人迷他恃靓行凶
下一篇:三句话,让陛下为我神魂颠倒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