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星竹也爬了起来,道:“谢女侠是哪个啊?”
“谢霓虹……”旁边传来幽幽之声,戚小侯爷裹着被子,慢吞吞地从唯一的榻上坐起,神色困倦中带着几分八卦:“几年前他走商遇到劫匪,被一女子所救,自此便发誓非卿不娶……你从北疆来,没听过霓虹鞭的威名?”
“霓虹鞭?”常星竹道:“莫不是那个传说中打人之时火花四溅的那个吧?”
“正是。”戚平安道:“听说她那鞭子是山顶之巅,雷电法王所赐,打人的时候跟被雷劈一样,还会留下烧灼的痕迹,那鞭子有时候冒红火花,有时候冒绿火花,怪得很。”
“听上去好浮夸。”
“这话不要让千帆听见……”
“我已经听见了!”宋千帆收拾妥当从里面出来,气道:“你们几个快点起来,这里我要收拾一下,常星竹!”
常星竹仰起脸,宋千帆顿了顿,指了指里面,小声道:“你去把太子叫醒,此女怕是我大舅哥的心上人,总不好去偏殿见她。”
常星竹还未开口,最里面趴着的人便缓缓坐直了身体。
他披着长发,衣衫凌乱,表情看上去相当清醒:“心上人?”
“不是吧,我这么小声他都听得到……”宋千帆直起身体,道:“正是,我前段时间便已经收到了大舅哥的书信,他说近日可能会有一个呆呆怪怪不肯露脸的人过来找我,让我一定务必帮他照顾好此人,信中语气关怀备至,颇为宠爱,应当是心上人没错。”
几个人都看着他。
承昀慢吞吞道:“哦。”
“孤再去隔壁睡会。”
戚平安从榻上下来,依然裹着被子,问:“他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啊。”常星竹道:“昨天半夜突然去敲我的门,说要喝酒,我就带他来这儿了,你们俩也都看到了,进门就喝,一个字也不说。”
满脸写着,我跟你们知道的一样多。
“行了行了。”宋千帆道:“你们快点走,我要接待大舅嫂了。”
常星竹和戚平安一起来到里间,太子正靠在墙边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戚平安朝那墙根处的躺椅看了看,又看了看朝南向的小露台。
常星竹:“怎么了?”
“我记得那躺椅不在那儿啊……”
“你记错了吧。”
“不可能,这里跟我家一样,怎么会记错。”
承昀定定看着两人。
常星竹拖着戚平安朝里头走,道:“他睡躺椅,我们睡床。”
“桑姑娘!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温别桑没想到宋千帆会亲自出来,他颌首,道:“我有事请你帮忙。”
“……”难怪谢令书特别在信中提过,此人不太会说话,让他见了面多多担待。
哪有客套都不客套一句,直接请人帮忙的。
宋千帆也是八面玲珑,马上道:“咱们里面说。”
温别桑与他一起往里面走,步伐轻巧地迈上阁楼。
方才一地的凌乱已经收拾妥当,宋千帆请他在椅子上坐下,并命人奉上茶水,道:“姑娘不介意的话,可以摘下面纱,喝杯茶水暖暖身子。”
温别桑环视一周:“值得信吗?”
宋千帆:“……”
他挥了挥手,所有侍女立刻退下。
温别桑又道:“隔壁可还有人?”
“……”宋千帆道:“都是可信之人。”
“我要说的事情很重要,谢令书信你,我也信你,其他人,我不信。”
常星竹和戚平安挤在一起,低声道:“我怎么听着,好像有点耳熟呢?”
“谁?”
“一时想不出来,就是这软乎乎的语气,有点熟悉,声音好像对不太上。”
“你们。”门口的珠帘被掀起,宋千帆指着他们,道:“去那边屋。”
戚平安只好和常星竹一起爬起来,宋千帆环视一圈,又走过去,小声道:“太子呢?”
两人示意,宋千帆回头,这才发现珠帘旁边的墙根处还有一个。
他忙走过去,“殿下,您听到了,我嫂子要跟我说很重要的事情。”
承昀神色冷冷的。
宋千帆恳求:“大概是我们谢家的家事,要不,您避避?”
“你们谢家。”承昀哼笑一声,宋千帆莫名感觉脊背发毛。承昀撑起身体从躺椅上起身,低声道:“你要听他的秘密,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宋千帆多机灵,马上跟了上去,道:“殿下,似乎知道一些?”
“孤只能告诉你,他所图之事,可能会拖累你全族。”
宋千帆浑身一颤,瞳孔放大,忙又拦住他:“那此事,我到底该不该听?”
“你能为了谢家去死吗?”
“……”宋千帆表情变幻了一阵,喃喃道:“我。”
“若做不到,便不要听,你宋氏身为皇商,有些事,还是不要涉足的好。”
他径直朝拱门走,三步之后,宋千帆忽然拽住了他。
他眼神有挣扎,还有恐惧,期间漂浮着一缕颤巍巍的坚定:“若,我能呢?”
承昀意外扬眉。
“看不出来,宋小东家还有如此血气。”
“你,你别揶揄我了。”宋千帆看上去要哭了:“殿下,我可以为了谢家豁出命,可我全族不行啊,这忙我到底该不该帮,能不能帮,我……扛不扛得住?”
他语气中带着些试探。
承昀登时笑了。
不愧是宋小东家,寥寥几句话,就听出自己和妖孽交情匪浅。
“若你想帮,那便帮吧。”承昀的目光穿过珠帘,凝望着被墙挡住的身影:“有什么事,孤来担着。”
厅内,温别桑静静地坐着。
在他后侧挂着一只百灵鸟,正在低头喝着水。
温别桑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却并不能捕捉更多,耳畔皆是安静。
宋千帆终于走了出来,带着笑容,道:“姑娘久等,如今这楼里只你我二人,有什么事快请说吧。”
“我要说的事情很危险。”
“无碍。”
“可能会牵扯你全族。”
“无碍。“
“……”
宋千帆目光温和,眼底是一片让人安心的底气。
温别桑只知宋家是皇商,却并不知何人能给他这样大的底气。
他顿了顿,道:“周家双胞胎的生辰宴,是否由醉仙楼安排?”
“这个自然。”宋千帆道:“这盛京但凡有头有脸的权贵办宴,基本都会与醉仙楼合作,宴席当日,厨子帮工,丝竹歌舞,基本都是醉仙楼统一安排,我们和盛京的乐悠坊常有合作。”
“能把我安排进去吗?”
“……您进相府是?”
“炸相国府,杀周苍术。”
宋千帆出了趟门。
扶着护栏,他深吸了一口气。
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心脏,再深吸了几口。
不远处的窗户打开,太子半侧着身,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
那眼神在这一瞬间给他的不是底气,而是威胁。
敢撂挑子,就死定了。
宋千帆扭脸又回了厅里。
抱着琴收紧到发白的手指缓缓放松,温别桑目光澄澈。
宋千帆道:“敢问桑姑娘,准备以何身份入府?”
“琴女。”
“这把琴是您的?”
“是。”
“看上去,很新啊。”
“嗯。”温别桑说:“今天刚买的。”
“您的琴艺想必很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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