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在毛茸茸的狐裘里的少年只露出半边脸,已秀丽至极,眉目软和安静,已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像一团轻飘飘的云絮,被萧弄小心捧在怀里。
认出这是不顾危险出去寻萧弄的小殿下,众人立刻噤了声。
钟宴笙如约将萧弄带了回来。
他们不一定会对身份尊贵的皇室子弟产生敬意,但对这位勇敢地将他们的主帅带回来的小殿下,产生了敬意。
萧弄拨了拨狐裘领子,挡住钟宴笙的脸,动作平稳地将他抱进帐中,谨遵轻拿轻放原则,慢慢放到床上。
他的动作很轻,但钟宴笙还是半醒过来,只是困倦得很,活像鬼压床,眼皮怎么都睁不开,隐约感觉腰带好像被解开了,靴袜也被脱了下来。
他还以为萧弄又要对他做坏事,不太高兴地用脚踢了踢他,踢到了萧弄的胸口。
萧弄攥着他雪白细瘦的足踝摩挲了两下,被他踹了一脚,非但不生气,反而似是笑了。
片刻之后,腿间的疼痛被一片清凉覆盖,钟宴笙这才恍惚意识到,萧弄不是要对他干坏事,而是帮他上药。
他腿间的嫩肉都被磨红了。
他刚心生感动,为误会了萧弄感到惭愧,用脚在他怀里轻轻蹭了两下,便感觉到一道带着侵略热度的视线落在他腿间。
钟宴笙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一下,却被抓着腿按住。
随即一个微凉的吻落到了腿根处,裹着沉重炙热的呼吸。
钟宴笙吓得夹了夹腿,仓皇之下,夹住了萧弄的脑袋,听到一声闷笑,才烧着脸迅速松开。
好在萧弄只是亲了一下,就没有继续做什么,给他穿好裤子。
钟宴笙感觉他起身似要离开,挣扎着勾住他的手指,不安地问:“哥哥,去哪儿?”
“去跟他们商议点事就回来。”萧弄的手指怜惜地抚过他的脸颊,嗓音温沉,“踏雪在旁边陪着你,睡吧。”
踏雪轻轻叫了声,好像在应和萧弄的话。
钟宴笙唔了下,安下心来,埋头睡了过去。
结果因为离开太久,需要处理的事太多,要商讨如何埋伏目下以为萧弄失踪蠢蠢欲动的蛮人,还要商量与敖汉部落的合作,天光微亮的时候,萧弄才携着满身寒气回到了帐子里。
帐子里一片静谧,踏雪趴在床下假寐,听到声音抬起脑袋,看到是萧弄,又趴了回去。
看钟宴笙还好好躺在床上,萧弄坐在炭盆前烤了烤自己,以免把钟宴笙凉到。
结果钟宴笙先醒了,睁开眼看到萧弄坐在炭盆前的侧影,哑声叫:“哥哥。”
萧弄回过头,看他从床上爬起来,满头长发睡得乱糟糟的,呆了会儿后,慢吞吞从床上趴下来,披着狐裘走过来,趴到他背上,用狐裘把俩人裹住,声音里还带着未消的睡意,含糊道:“你身上好凉呀,我给你暖暖。”
柔软的暖意渡过来,芬芳的兰香蹭过鼻尖,萧弄给他焐得心口都一软,怕他冷到了,回身把他抱起来放回床上盖好,随即跟着上了床:“吵醒你了?”
钟宴笙又清醒了点,摇摇脑袋:“睡饱了,外面天都亮了,你是不是一整晚没睡?”
萧弄看他那样子,低头亲了他一下:“这不是回来睡了。”
钟宴笙没躲,才有些苦恼地开口:“哥哥,我该回京城了。”
京中局势本来就不太安定,各路藩王虎视眈眈的,他离开得太久了,恐怕要有人有小动作了。
漠北这边的战役,最少也要一俩月才能结束,他们新年肯定是见不着了,若是拖得久一些,说不定要开春才能再见。
昨日霍双来报后,萧弄就猜到了,静默了一下,捏着他的下颌吻得凶狠了点。
钟宴笙乖乖让他亲了会儿,他越乖萧弄越凶,帐子里简陋的床嘎吱连绵响个不停,把趴在床底睡的踏雪吵得爬起来不悦地叫了几声。
好半晌,钟宴笙都快喘不过气了,萧弄才松开他水红的唇瓣,脸色不好:“什么时候回去?”
钟宴笙心里有些忐忑,怕萧弄生气,小声道:“今日就得走了……约摸午时。”
午时,离现在只有两个时辰了。
萧弄盯着他,有那么一瞬,产生了点不怎么顾大局的念头,想将钟宴笙强留下来陪着他。
本来就是他一个人的小鸟儿。
但也只是一瞬间,那个心思就被摁灭了,他点点头,脸上看不出表情:“嗯,我让人护送你回京。”
嘴上说着放人的话,箍在他腰间的手力道却越来越紧,眸色也越来越暗。
钟宴笙也很舍不得萧弄,但他的确不得不回去了,见萧弄不说话,长睫颤了颤,红着脸伸手往萧弄怀里摸,摸到一片块垒分明的坚硬肌肉:“那你……要不要跟我睡觉呀?”
萧弄被他摸得眸色愈深:“本王看起来是那么色欲薰心的人吗?”
钟宴笙抬起眼看他,黑白分明的眼底明晃晃写着“你难道不是吗”。
萧弄思考半晌,不再客气地剥开他:“你说对了,迢迢。”
萧弄难得很温柔。
一切都被拖长了,钟宴笙反而难受极了,张开唇艰难地喘着气,浑身一层层热汗透出来,感觉比往日里还要磨人。
到最后他不得不哀求萧弄,萧弄才善心大发,含着笑亲他:“迢迢想要什么,本王自然满足。”
结果午时的时候,钟宴笙是一瘸一拐上马车的。
霍双看出来,担心地问:“小殿下怎么了?”
“……”钟宴笙把脸往领口埋,身上还带着一堆缠绵的痕迹,心虚不已,“我、我摔了一跤。”
萧弄一天一夜没合眼,在钟宴笙的气息里,难得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方才钟宴笙没吵醒他,轻飘飘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悄悄穿好衣裳出了帐子。
踏雪见钟宴笙离开,吧嗒吧嗒跟了上来,咬住钟宴笙的衣服呜呜低叫着,不想他走。
钟宴笙只得摸着踏雪哄了好一会儿,低声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和哥哥都要小心些。”
见踏雪这副极通人性的样子,候在一旁的霍双再度思忖。
看来这只大猫,果然会后空翻。
离开漠北大营的时候,除了钟宴笙自己带来的护卫,还有一支护送的黑甲军,严严实实地护着钟宴笙南下。
一路还算平稳,没有遇到蛮人的游骑或是刺客,快抵达京城时,已经能确认安全,钟宴笙知道漠北人手紧缺,便让黑甲卫先回去了。
到京郊时,卫绫亲自来接了钟宴笙,神色有些凝重。
钟宴笙心里不由一紧,从漠北回京,又过了近十日,他长久不在,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果不其然,一上马车,卫绫便脸色凝重地道:“小主子,今冬极寒,河润一带冰灾,朝中拨了几次赈灾粮,却还是出现了逆贼,并且极速壮大,难以镇压,朝着京师而来,恐怕再过几日就要就要到了。”
河润府离京师可不远,钟宴笙拧起眉:“当真是百姓起义?”
“每年冬日,各地都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属下一开始也没有注意。但他们壮大得太快,人数众多,属下派人前去查探,才发现他们武备精良,不似平民,但其中的确夹杂了不少寻常百姓。”
百姓缺衣少食时,很容易被鼓动,钟宴笙眉心拧得更紧:“如何?可探查到背后是何人所指使?”
卫绫道:“有德王余孽的影子。”
德王毕竟扎根多年,母家又势大,哪怕德王死了,要根除他的余孽也需要点时日。
可也是因为德王死了,所以这些余孽形同散沙,不成气候,所以这么久了也没动静。
到底是谁,将这批散沙般的余孽聚合在一起,还利用流民起义的?
钟宴笙抿住了唇瓣。
之前宫乱之时,三大营混乱了许久,五军营更是受了重创,还没休养生息好,边关又战事吃紧,能用得上的将领钟宴笙都送去漠北了。
京城其实正是虚弱之时,但又无可奈何。
若是此刻有一支大军来犯……奄奄一息的三大营扛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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