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拥了片刻,唐祺想到了什么,猛地推开了他,手足无措的说:“我、我……”
他没法开口,说自己这些年对秦家都做了什么,当初他被谢眠山蒙蔽疯魔,对秦家已经做下了无法挽回的事,现在又怎么面对阿昭?
“我都知道。”秦昭平静的回道,“我在这里碰上了我爹和大哥。”
唐祺那一刻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明明是鬼,却浑身发冷。
“父亲很气愤,大哥也一直摇头。”秦昭回忆着,“我……我也生气。”
“对不起。”唐祺低头,不敢再去看他。
秦昭深深地叹气,又说:“很多话生前没能来得及与你说,现在说也晚了。”
“谢眠山跟你说你配不上我,那是他胡说,我从没这么想过。”
当初唐祺一心往上爬,不择手段自甘堕落,其实也不全是被权力迷了眼,谢眠山曾同他说过,像他们这样出身的人,与秦家那样高门世家天壤之别。
秦昭是正儿八经的国公府公子,而唐祺只是落魄家族出来的穷书生,即使在朝为官,恐怕最多也就能做到四品,是配不上他的。
唐祺自尊心极强,怎甘心被人说自己不配心上人,于是更是铆足了劲拼命往上爬,为的就是博得更多的权力,好将来与秦昭并肩而立。
可是这些事他从不与秦昭说,怕秦昭知道他那些手段后嫌弃。
秦昭见他不说话,又道:“前尘往事如浮云,你我都不是凡间人了,那些恩怨也没必要带到地府,是非功过也由不得我们自己说,见了判官才知道结果。”
唐祺总算抬头,问道:“那你为何还没入轮回?”
“我不是说了,要等你吗?”秦昭轻笑,“我秦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祖上是有功勋的,在这地府里也颇有些声望,所以我在这里过得不错。”
“我告诉判官,你的罪责,我分一半。”
唐祺眼泪落了下来:“别胡说,我的罪,怎么能分给你。”
“你若不是为了我,又怎会越走越深?”秦昭替他擦眼泪,温柔的说:“我跟父亲和兄长说过了,亲自送了他们离开。”
“父亲让我以后自己保重,他没有生气。”
“既然你是为我,那我便是那罪魁祸首。”秦昭笑了,“怎好叫你一人承担?”
唐祺忍不住,又恨自己无能,早知死后真的能见到阿昭,生前又怎么会那么不留后路,“不……”
他罪孽深重,能再见阿昭已经是上天保佑,又怎能拖累他,铁了心要自己走。
秦昭却不肯依他,固执的跟在他身后一起上了奈何桥,前往阎罗殿。
“你不说说想与我一起吗?”他说道,“既已许了终身,为何不敢分我一半?”
他上前拉住唐祺,诚恳的说:“祺哥,你我二人坎坷颇多,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难道还要与我生分?”
唐祺转过身,看着秦昭不知怎么说。
“和我一起吧,前路漫漫,多我一个总是好的。”秦昭轻声道,“下辈子,我先去找你,这样就不会再让你犯错了。”
“我陪你一起入轮回赎罪,这样你就不会孤独。”
唐祺很想甩开他的手,可秦昭握得太紧,他根本抽不出身。
良久,他终于承受不住秦昭深情的注视,抱着他痛哭起来。
那些事已经做下了,生死簿上一笔一划写得明白,谁都别妄想洗脱自己的罪责,唐祺早就做好了下油锅进畜生道的准备,可他没想到阿昭为了他生生等了这么多年。
要早知道……
他悔恨不已,只能痛哭自己的过去。
秦昭悄悄地抱住他,等他平静下来。
“不论何种境地,都有我陪你。”
唐祺哽咽着说:“我究竟哪里好,让你甘愿做到这个地步。”
“谁知道呢?”秦昭叹息,“我就是惦念着你。”
唐祺哭完了,和秦昭对视后,两人忽然又笑了。
也不知想通了什么,唐祺牵起秦昭的手一起往前走,再有一段距离就是阎罗殿,他将在那里接受判官的审问 。
他终是自私的人,舍不得真的推开秦昭的手,怕他真的丢下自己。
阿昭说了要与他分担,那他就真的抓住了,他再不能反悔。
唐祺想着,自己果真不是好人。
秦昭却很开心,脚步轻快的往前走,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郎。
两人慢慢消失在烟雾弥漫的奈何桥边渐行渐远,孟婆打了个哈欠,嘀嘀咕咕的收拾汤碗,没人在意那两人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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