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城门口把守的那些侍卫,大致算了算出城进城的人|流量,又观察了守卫人员换班交接的程序,差不都一个小时了才调转回头。
他看得差不多了,先打道回府,其余的再想办法。
秦曜隐没在人群中跟在唐湉身后,一路走走停停,小心避开白简的耳目,可越走他的心里就越是困惑,白简那个愚钝的一根筋或许看不出什么异常,但他却发现了不对劲。
唐湉走得这条路明显是通往城门口的,他又在城门附近的胭脂水粉铺子里逗留许久,一看就不合理。以他的身份,怎么也不至于到这么小且不知名的的小商铺买东西,更何况这些年他身边一个像样的女人都没有,胭脂水粉要送给谁?
秦曜抬眸看了看城门戒备森严的守卫,又扭头看着刚刚离去的唐湉,再一联想他中午支开白简转身进当铺的场景,若是还猜不到他的目的,那这些年也不用混了。
秦曜摩挲着腰间的短刀,一时陷入了深思。
那头唐湉已经乘着马车返回了皇宫,这趟出宫比上次收获丰厚,起码他拿到真真切切的钱了,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跑出去,以后干啥都不用愁。
当然,除了这些,他还是有干别的正事的。回宫后他把几位小皇子公主都叫了过来,让白简把买来的东西呼啦啦的全倒在毯子里,让孩子们尽情挑选。
其实除了褚华陵,其余的皇子公主们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那些个民间做工粗糙的小泥人小糖糕完全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可大家不敢扫了摄政王的兴,只得乖顺的坐做做样子。
只有褚华陵很开心,他认真地坐在毯子里左看看右看看,拿着小泥人回头问道:“皇叔,这是朕吗?”
“是我们华陵,你看像不像?”唐湉跟着蹲坐下来,指着那泥人的脸笑着说:“臣特意让那位师傅照着陛下的样貌捏的。”
小泥人白白胖胖圆乎乎,褚华陵爱不释手,满眼都是喜欢。
十二皇子华隆也凑了过来,他的头比别人稍稍大了一些,看着有些傻里傻气的,他鼓着肉嘟嘟的小脸咬着手指羡慕的看着那泥人,嘟囔着问:“皇叔,我的呢?”
单看泥人,几个皇子都没怎么在乎,但小朋友们就是有个很神奇的特性,不管那东西再如何不起眼,可一旦有一个人表现了喜欢,其余的孩子们都会纷纷过来争抢,哪怕明明有其他的替代品也不行,必须是别人手里的才最好。
到底是最小的孩子,四岁半的他还不像华陵或者容夕长公主那样早慧,心里想了什么就问出来,而他这么一问,十一皇子华阳也眼巴巴的看了过来,连容夕都竖起了耳朵。
唐湉一下子尴尬起来。
老实说,他出宫的时候的确是给每个孩子都用心带了礼物,但他除了华陵的长相特别熟悉外,其余几个小朋友因为只见过几次,还不太记得他们的脸,因此泥人就只华陵有。
“这个……”唐湉嘴巴卡壳,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
看着华阳华隆期盼着的眼神,唐湉忽然觉得自己仿佛被指控偏心的家长,心中生出些愧疚:“以后再出宫,皇叔也给你们捏个一样的,好吗?”
其实他不哄也没事,毕竟他威名在外,孩子们不敢任性,但他这一哄,华隆瞬间就瘪了嘴:“只九哥哥有……”
华阳悄悄地拉着他的衣袖,他谨记着母妃教诲,不敢在摄政王面前多言,更怕十二弟说错话丢了性命,希望他赶紧闭嘴。
“真对不住。”唐湉见华隆垂着脑袋不高兴,抬手在他头上轻轻拍了拍,柔声保证道:“下次臣一定记得,给殿下也捏个小人。”
他习惯性的用在幼儿园时哄孩子们的口气说话,表情温柔又体贴,比起那些总爱在孩子们面前端着架子的严肃大人,和对他们毕恭毕敬的下人,小朋友们当然喜欢能和他们平等友好交流的唐湉。
为了分散孩子们的注意力,唐湉又拿着别的玩具给他们卖安利,希望借此转移话题,华隆年纪小,很快就被哄得忘记要争一下泥人的事。
褚华陵却是最高兴的,大约无人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别人都没有的泥人,只他一个人有,这就说明在皇叔心里,华陵才是最特别的那个!
没有孩子不希望被大人偏爱,哪怕华陵足够早慧,也仍然是个才五岁的小孩。
唐湉的这些小礼物很快就收买了这群小朋友,容夕看中了一只木制的机关雀,戳一下尾巴还会挥舞翅膀,她可喜欢了。
在回宫的路上,容夕还不忘摆弄着会扇小翅膀的机关雀,脑子里又回想起了母妃来时叮嘱的那些话。
母妃说得根本就不对,她很肯定,皇叔明明又温柔又可亲,一定是外头有人想害皇叔,才会编排那些瞎话!
皇叔天下第一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29章 二十九
二十九
晚上夜深人静, 唐湉偷偷地挑着灯,拿着削好的炭笔在纸上划来划去,只是这次不是为了练字。他凭着记忆, 把白天在城区乱逛时看到的所有有用的东西都记下来, 怕过两天就给忘了。
他低头在纸上画着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图画,在各处重要的地方做好标记, 等到所有细节都完善后, 他才满意的把自制地图折叠好,藏到床头板下头的那个空洞里,和原主遗留下来的木盒子以及取出来的银票正好放在一处,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
做完这些后,唐湉才小心地吹灭烛火重新躺下睡觉, 心情一扫这些天的沉郁, 仿佛马上就能看到生活的曙光。
他想着,以后出去了要先想法子赚钱活下去, 带着的银票毕竟不可能花一辈子,在回去前还是要过日子的。
他以前专门学过一些技能, 比如制作小点心,画些简单的图画, 以后出去了可以靠着手艺度日, 应该饿不死。
唐湉盘算着这些,不知不觉中就困顿起来, 他来回翻了几个身, 在将要进入梦乡之际,耳边依稀听到了什么动静。
起初他在半梦半醒间感受的不是很真切, 还以为是外头的风刮到窗边发出的声响, 并不影响他的好眠, 可当他再次翻了个身,半眯着眼看到眼前的场景后,脑子忽然就清醒了不少。
屋内没有点灯,但是今夜的月亮很大,从纱窗透进来的光把屋内照得亮堂堂的,而他清晰地透过纱帐看到了一个隐隐绰绰的影子在屋里来回晃动。
唐湉当时人就吓激灵了,睁大了眼睛浑身汗毛倒数,他咬着被子不敢发出一点动静,维持着翻身的动作屏住呼吸,生怕那黑影一回头发现他已经醒了杀人灭口。
那黑影似乎很怕惊到他,轻飘飘的在屋子里晃来晃去,忙忙碌碌的的不知在翻找着什么,动作轻到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要不是唐湉本来就没有完全睡熟,他是一定不会发现屋里有人的。
唐湉半眯着眼悄悄观察,他的寝殿外头每晚都有人把守,这些工作一向是白简负责的,可这会儿不敢轻易乱动,怕惹急了屋里的人,要是对方一个情急之下先捅他一刀,那就完了。
好在那黑影明显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时间没看出刺杀的意图,唐湉便静观其变。
在屋里转了几圈许是没有收获,那黑影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幽幽的盯着床看了一会儿,然后小心地抬脚走了过来。
唐湉吓得汗毛倒数,咬着牙紧闭眼睛,全身所有的神经戒备着,尽量放平缓呼吸,不让那人发现他醒了。
那黑影终于靠近了纱帐,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轻轻挑开纱帐探了进来,唐湉闭着眼睛努力的保持有规律的呼吸,作出熟睡的样子,在心里不停地思考着如何自救。
这么近的距离,喊人是肯定来不及了,贸然行动无异于自寻死路。而且他观察了一会儿,发觉也许那黑影并不打算现在杀他,明晃晃的匕首始终没落下来,显然是有顾虑的。
唐湉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如针般扎人,在他身上落了片刻,像是在衡量着什么,然后在床尾又摸索翻找一会儿,终是退了出去。
唐湉还在装睡,逐渐感觉到帐内的威压渐渐远去,他悄悄地又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见那条黑影悄无声息的又顺着窗户翻了出去,同样没有引起一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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