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久久等不来回话,又见摄政王一直自己面无表情的看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小脸刷白两股战战,显然是被吓到了。
小手紧紧地抓着衣摆,小皇帝磕磕巴巴的又道:“皇、皇叔因何一直看着朕?”
“是朕,做错了什么吗?”
唐湉回过神,看着小皇帝对着自己极度害怕的样子,忙回道:“皇上恕罪,臣……只是在想别的事情。”
他大概能猜到一点小皇帝为什么这么恐惧他的原因,年纪这么小就当了皇帝,恐怕就是个傀儡吧?
历史上那么多幼帝登基的例子,仔细想想,根本没有几个能过得舒心的,有很多皇帝结局都不大好,这小皇帝恐怕也是如此。
唐湉五味杂陈,更加确信原主就是个反派。
听了他的回答,小皇帝脸色好看了不少,他安分的端坐在椅子上,后背挺得笔直,如一棵青松幼苗,仪态很好。
他软软的又说:“朕特意带了血参来给皇叔补补身子,若皇叔还有什么需要,朕马上命人去办。”
唐湉看他一本正经目不斜视说话的神态,没忍住又对比起来,这个表情实在很像华陵,以前华陵装小大人时也是这样,有板有眼的,还不许人笑话他。
“多谢陛下。”唐湉回话,一边又看了他一眼,看他年纪那么小,随口问道:“陛下身体近来如何?”
小皇帝微微抖了抖身子,似乎在掩饰什么,小声的说:“朕安好,劳烦皇叔挂心。”
“既然皇叔大好,朕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他不敢多留,前来看望后就要离开,唐湉见小皇帝费劲的要从高椅上往下跳,上前顺手把他抱了下来。
不抱还不知道,一抱才发觉小皇帝包裹在龙袍之下的身体这么瘦弱,比华陵还娇小,轻的几乎没什么分量,骨架都不像是五六岁的男孩。
小皇帝被他抱在怀里,浑身都僵硬起来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只能紧张的抓紧了自己的衣袖。
唐湉把他抱下来后就很快放开,就算现在身份不同了,可骨子里的职业病还是会情不自禁的做出些不合时宜的举动。
“谢、谢皇叔。”华陵双脚落地,怯怯的抬眼看着唐湉,一句也不敢多问。
唐湉看出他眼里的恐惧,于是往后退了两步,给彼此空出一个安全距离,“臣恭送陛下。”
“不必不必。”小皇帝急的连忙摆手,快步往门边走,“朕可以坐撵车回去,皇叔快些歇息吧。”
他执意不肯让唐湉相送,可唐湉还是送了。
跟在小皇帝身边的只有两个小太监,都是瘦瘦小小的半大孩子,哪个看着都不像是可靠的,他俩就干看着小皇帝,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坐个撵车还要自己爬,这个皇帝当的属实没有牌面。
唐湉皱眉,到底还是上前又帮了一把,把他轻轻地放到撵车上,叮嘱道:“陛下路上小心,回去早些歇息。”
“是。”华陵老实听话,头都不抬,像个瑟瑟发抖的小鹌鹑。
唐湉站在正阳殿门口目送着他离去,很舍不得他就这么离开。
他这么像华陵,难道真的是巧合?
他带着疑问回去,又从金钗口中得知,原来小皇帝的名讳真的叫华陵——褚华陵,和他认识的那个孩子,姓名一个字不差。
这个朝代的国号是大渝,他翻遍了自己记忆中的历史知识,都没找到对应的时代,这或许是一段遗失的文明,但更可能是架空的平行世界。
现在的小皇帝是去年才登基的,改年号为永元,至于为什么他四岁就登基,也实在是一段血腥史。
小皇帝褚华陵上头本来是有八个哥哥的,他母亲出身不高且死的很早,怎么排都轮不上他坐龙椅,可他前头的几个哥哥,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最后没人了,落到了他的头上。
但这个皇帝也真不是什么好差事,他之前的那个皇兄排行第七,在皇位上坐了三年,也只活到了十二岁,然后被摄政王一杯毒酒鸩杀了,理由是通敌卖国勾结外臣。
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话就是放屁,一下下臣怎么就敢诛杀帝王,可原主大权在握就是很嚣张,活活逼死皇帝后,才把更加幼小好掌控的华陵推上皇位。
唐湉坐在屋里想着这些,越想越觉得这不就是董卓的做派吗?一个傀儡不听话,就换一个听话的上去,既能保住名声,又好继续独揽大权。
这种人在历史上该叫佞臣吧?
唐湉头疼不已,还是想不通自己一个好好的幼师园丁,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么棘手的狠角色,而且这个配置放到绿江,不就是大写的炮灰吗?
他得想法子从这地方出去,不然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爷,谢将军来了。”
刚见过小皇帝回来,气都没喘匀又来人,唐湉心里苦逼,又找不到借口拒绝,只好让宝钿安排一下。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嗓门浑厚有力,语气十分亲密,一进门就奔着唐湉过来了,把他从头到尾细看了一遍,这才放了心:“为兄听说你中毒,担心的都睡不着觉!”
唐湉定睛一瞧,发现这男人好像是那天梦里和原主一起在书房的那个,相比较原主这副好皮囊,这人面相就普通多了,但胜在五官方正浓眉大眼,看着很有些憨厚忠诚的感觉。
等把人看过,谢眠山坐了下来,自顾自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看他这轻车熟路的举动,应该是经常来这儿,和原主极为亲近。
也是,都义兄义弟了,关系肯定很铁。
唐湉不敢懈怠,比起宝钿,这位所谓的义兄要更让人防备,他们肯定非常了解对方,而他现在初来乍到摸不清状况,小心为好。
谢眠山大口喝完一杯茶,不满的说:“要我说,老子还是喝不惯你这里糟心劳什子的清茶,小口小口的跟个娘们似的。”
他唠唠叨叨说了一会儿,发觉唐湉自始至终都没开口,盯着他看了片刻才恍然大悟,一拍脑门说:“我听宝钿那丫头说,你因为中毒,现如今记性也不大好了?”
“是,我的确是忘了很多事。”唐湉斟酌着回话,“不知将军……”
“叫什么将军!”谢眠山不满的嚷嚷,“之前不都叫谢大哥吗?”
唐湉于是从善如流:“谢大哥。”
“你现在好了不少,可有什么打算吗?”谢眠山放下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看他,“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难道就这么轻易放过去?”
唐湉当然不想追究,更不想杀人。
想起他脑子现在不大好,谢眠山也没指望他回答,只说:“既然你现在不大好了,这事就交给我去办吧。”
“你放心,为兄肯定把皇宫挖个底朝天,将给你下毒的杂|种揪出来!一个都不放过!”
唐湉瞥到他脸上和宝钿之前如出一辙的阴狠表情,想也知道真要查下去又得死多少人,忙说:“此事缓缓再说,我身子刚好,还是低调行事。”
“你别管了。”谢眠山摆手,态度坚决:“朝中不服咱们的人还有一些,你也不能白受这鸟气!正好借这机会,杀一儆百。”
“叫那些狗东西千刀万剐!”
唐湉根本说不动他,只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但愿别出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5章
深夜——
一道黑色的身影在夜色中穿梭,借着阴郁没有月光的掩护,一路熟练的避开各路夜巡的守卫,如鬼魅般落到正阳宫寝殿屋顶上。
他凝神屏息,轻手轻脚的俯身,小心翼翼的掀开顶上瓦片,从露出来的那一点缝隙往下窥探,一边小心着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而偌大的寝殿内灯火通明,唐湉还没有入睡。
现代社会哪个年轻人不是夜猫子,就算第二天要早起上班,他们前一晚照样能心安理得的熬到半夜,仿佛谁早睡就亏大了一样。
即使如今没有手机作伴,可多年生物钟不是一时半会能改的,唐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披了衣服下地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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