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贵人盈盈下拜,陪笑说:“上次见了程小姐,觉得和她特别投缘,心里好喜欢她,想她好事将近,就想再送她些嫁妆。 正巧我叔叔从南方过来,带来一套金丝楠木的八宝床,雍容华贵,不要说尚书府,就是在大内也不多见,送给程妹妹做嫁 妆,真是再合适也没有了,我已吩咐他们今天就给送到大人府上去。”
程郁淡淡的说:“娘娘太费心了,不过碧莲是个粗笨的乡下丫头,用不起这样贵重的东西,实实不敢当。请娘娘收回成命 吧。”
丽妃笑着说:“大人先别忙着推辞,良妹妹还有事相求。良贵人是和本宫是同年进宫的,算来也有五年了,自然是从未出 过宫门一步,良妹妹生性活泼,在这里真是闷坏了。所以想劳烦大人在皇上面前说个情,带妹妹一同去行宫避暑。”
程郁依旧沉着脸,颜色不变的说:“何人随驾去行宫乃是后宫之事,与我何干?”
丽妃有些不悦了,说:“此事若本宫可以做主,当然就不会劳烦大人了。”
良贵人立即解释说:“丽姐姐曾向皇上提过此事,可惜皇上尚未应允,大人是皇上面前的红人,皇上素来不驳大人的面子 ,还请大人为嫔妾美言几句,嫔妾自当知恩图报。”
程郁的脸色更阴沉了,说:“两位娘娘所吩咐的事,恕臣无能,难以从命。碧莲更只是个小丫头,不配用这么好的东西。 上次娘娘们已经赐的太多了,就不敢再领了。”说完深施一礼,头也不回的走了。
良贵人见行贿不成功,伤心的哭了。
为何这良贵人一心想到行宫避暑呢?她倒真不是为了贪玩。原来这位贵人出身高贵,父亲是位总督,家中十分富有,刚进 宫时出手阔绰,丽妃当初不得宠时,也曾受过她的照顾,后宫上下有口皆碑。论身材相貌,也不在丽妃之下,偏偏没丽妃 这样的好福气。皇上不太喜欢她。每年侍寝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从未有过身孕。眼看明年就会有新人进宫,她就要沦为 万年老贵人了,她不甘心。因而想着随驾去避暑的妃嫔人数少,最得宠的宁妃也不去。就要挤进去,以便得皇上的青睐, 若能侥幸怀上龙裔,一辈子也算有指望了。可恨宁妃,连这么个小机会也不给她。
后宫似乎到处都是秘密,又似乎根本没什么秘密。掌灯时分,皇上与卫英论完国事,品茶之时,福海就把良贵人向程郁行 贿未果之事,当成一个笑话说与他们听。
卫英听完,点点头说:“欲路上勿染指,理路上勿退步,程郁还真是个讲原则的人。”
皇帝极不以为然的说:“丞相就会顺着他说,他若真讲原则,就不会抗旨杀人了。他不想染指的是后宫之事,就是不肯乖 乖的做宁妃。朕偏不让他如愿。”
皇上转过头对福海说:“你去找个长春宫的小太监,让他对良贵人说,宁妃正当盛宠,求他办事只送张床,也看不起人了 。如果加上一组顶箱柜,梳妆台、八仙桌、罗汉床的话,明天,良贵人的名字保证可以出现在随驾的名单中。”
卫英叹道:“今逢盛世,国泰民安,五谷丰登,可喜可贺。”
福海点头哈腰的凑热闹说:“相爷讲话素来高深莫测,不过这次奴才还真听懂了。”
皇帝笑着说:“听懂了?那你说说看。”
“当今天下太平,陛下就闲了,闲的太无聊,居然亲自陷害自己的妃子受贿。”
皇上哈哈大笑说:“对着个古板的人,做有趣的事,朕几乎等不及看程郁的表情了。”
11
结果皇上是大失所望,因为程郁在明白事情的原委后,居然什么表情也没有,就听之任之了,后宫到是如期的乱了一阵 。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是祥贵人,本来她是内定随驾前往的,眼见无端被换下,十分不甘心,又不敢公然与盛宠的宁妃作 对,气愤难平,带着宫女在长春宫门口,指桑骂槐的骂了很久,才忿忿不平的走了。之后宜贵人的宫女来找长春宫的太监 打听价钱,大有步良贵人后尘之意
程郁就是沉默,最后还是皇上忍不住了,直接问他为什么不解释,程郁不紧不慢的说:“有什么好解释的,陛下说我是个 贪官,天下就都会认为我是个贪官,陛下永远是对圣明的。”
皇上笑着说:“学会认命了?好呀,可皇上也并非能随心所欲的,朕就想看看你撒娇时的样子,现在还是失望了,不如你 这就撒给朕看。”
程郁彻底无语了。
本已为避暑风波可以告一段落,可树欲静而风不止。清晨起来,就有人来传,说皇后召见,程郁一听头都大了,只能硬着 头皮来到了乾清宫。
皇后端坐于宝座之上,高贵庄严,可惜现今身边只有两个宫女侍侯,摆不出什么排场。见礼之后,皇后开口说道:“听说 你不随驾避暑了?”
程郁低头说:“臣妹下月出阁,陛下特准了臣请假。”
皇后说:“很好,哀家已向皇上奏请,淑妃、丽妃不在期间,由你代管六宫之事。”
程郁几乎晕了,不明白皇后是什么意思。不敢相信皇后忘记他是个男的了,半天才跪倒说:“臣万万不敢。”
皇后叹了口气说:“的确有些难为你了,不过为了哀家的安危,只好勉强你了。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觊觎后位的人 ,总想害我一死而后快。”
程郁依然跪在地上说:“就算淑妃丽妃不在,还有和妃娘娘呀,和妃素来与世无争,料无他心。”
皇后冷笑着说:“和妃?那是块木头,还是朽了的。她不在意后位我信,可她也不在意本宫的死活,再说她宫中都是谁的 人,你心中也清楚吧。”
程郁推托说:“后宫嫔妃众多,内中聪明多才者不乏其人,皇后娘娘慧眼识珠,另选贤能,臣实不敢越俎代庖。”
“越俎代庖?这个词好像用错了,哀家听闻你领着宁妃的俸禄,那自然算咱们后宫之人了,后宫之人,可不仅仅是为皇上 侍寝,保护和效忠皇后,也是份内之事。”
程郁几乎要晕死了,心想你们直接杀了我是多么仁慈的一件事呀。跪着叩头说:“臣愚笨,实难胜任。”
皇后缓缓的说:“‘万古纲常担上肩,脊梁铁硬对皇天’,这可是周大人称赞你的原话,听说当年你在宣州,只因不愿见 一个无辜女子枉死,就怒杀蔡光祖,何等豪气,而今哀家命在旦昔,程卿却要袖手旁观了?”
程郁明白了,刚才皇后是晓之以理,现在是动之以情,他若就不答应,还不知什么时候能走出这乾清宫,只好说:“皇后 娘娘过誉了,承蒙娘娘不弃,臣当尽心竭力保护娘娘安危。”
皇后大喜,说:“太好了,程卿耿耿忠心,哀家会记住的。”
程郁回到长春宫,闷闷不乐的倒在床上。
皇上从外边进来,挨着他坐下,问:“乾清宫的事,你应了?”
程郁也懒的行礼了,就躺着说:“软硬兼施,外送一顶大帽子,无路可逃。”
皇上笑着说:“你也不用太担心的了,皇后毕竟是皇后,谋害皇后是要灭九族的,况且皇后在宫中经营多年,也没那么容 易被害,你只要在她的饮食、药物上多用点心,不要轻易撤换她身边的人,料来无事。以你的能力,做这点事是绰绰有余 。”
“我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为什么?。。。。不说,好,朕来猜猜:程大侠被朕强暴了,霸占了。然后为了顾全大局,不反抗,顺从了,可咱 心里难过呀。本想在这宫中行尸走肉的混日子,却偏偏被皇后软硬兼施,还得管后宫之事,这回好了,你不单夜里是朕的 宁妃,白天也成了朕的宁妃了,心不甘、情不愿呀。”
程郁还真被他逗笑了,闭着眼说:“皇上圣明。”
皇上又说“还有,想这六宫嫔妃,谁不领俸禄,可她们全都吃饱了不干事,天天闲的发慌,这白天晚上的活全让您一人干 了,不公平呀!”
程郁又笑了,说:“我和皇后从无交往,她为何只信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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