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皇帝不打算留下?”
…
寂静的宫宇内,细雨潇潇。
莫惊春半睡半醒,翻了个身,将自己埋入公冶启的怀里。在他的梦中,他抱住的是好大一块软香糕,而且冰凉冰凉,适合蹭来蹭去,只是蹭着蹭着,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根棍子,实在是恼人的坚硬。莫惊春不自在地哼哼了几声,那根木棍默不作声地离开了,但是那冰凉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莫惊春下意识跟着挪了挪,然后一口咬上去。
“子卿!”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奶香糕为何不是香甜的味道,却是某种血气充盈的古怪气息?
而且还会说话?
莫惊春下意识松开,睡眼惺忪地往上看。
……闻起来,是公冶启的气息。
他有点迷糊,竟没有和往日那样看似恭敬的说着那些大道理,而是懒洋洋地继续埋头蹭下去,靠在公冶启的肩头,含含糊糊地说道:“怎么了?”
被莫惊春一口咬在胸口上,几乎被咬出血来,然后又被这个半睡半醒缠人的地坤质问是怎么回事,帝王当真觉得有一股邪火从下往上冒。
但是再大的火苗,都在看清楚莫惊春的动作时,变得柔软了下来。
莫惊春应当真没有清醒,正试图在公冶启的身上扑腾。
只是尝试了好几次,还是没能将自己弄醒,索性就继续滑下去。
像只懒洋洋的幼兽。
公冶启没去管那湿漉漉的痕迹,抬手摸了摸莫惊春的眉眼,半晌,想起了老太医的话。
太医院的人在诊断了莫惊春的脉象和情况后,聚在一起讨论了半日,最终由老太医发言,在他们看来,莫惊春腹中胎儿情况不太稳定,这其中固然有莫惊春身体的缘故,再一个,也是在头几个月里,身为父亲的天乾并没有给予太多信香的缘故,这同样会让地坤的身体不适应。
倘若强行堕胎的话,本身对地坤也是极大的伤害,再过半月,若是情况稳定,太医院的建议是生下来,比不生安全些。
在老太医说话的时候,太后也亲自来了一趟。
莫惊春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着的时候,太后和陛下大吵一架,两人几乎是不欢而散。整个长乐宫都没有人敢说话,只余下一片寂静。
夜深人静时,莫惊春埋在公冶启的怀里半睡半醒了许久,这才一点点脱离了那个混混沌沌的感觉,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脸挨着的地方,怎么这么光溜溜,摸着像是人的皮肤?
这手摸的地方又是哪里?
等下,他现在是在皇宫内吗?
人一旦清醒过来,心中的想法就翩跹无数,几乎无法拦住,越是思考就越是清醒。
莫惊春僵住了身体。
公冶启低低笑了起来,“刚才对着寡人又抓又啃的人是谁?怎么现在,倒是不说话了?”
莫惊春幽幽地说道:“臣没有。”
别的就算了,又抓又啃,这
怎么……
公冶启索性抓着莫惊春的手指,往上一摸,直接摸到了赤裸的胸膛,并着那坚硬皮肉边上的咬痕。
莫惊春:“……”
不是吧!
这角度,这感觉,还真是他咬出来不成?!
莫惊春再是不想认,可是除了他,眼下却也没别人,还是如此崭新的痕迹。这让莫惊春百思不得其解,他睡觉的时候一般都非常安稳,怎么睡过去就怎么醒过来,怎么会突然这么折腾人?
莫惊春不知道。
莫惊春也不敢问。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往下滑,然后又被公冶启给揪起来。
陛下语气淡淡,抱着莫惊春,将被褥往他身上扯了扯,“老太医说,孩子如果能生下来,对你的身体会好一些。”
莫惊春沉默,没想到陛下突然就提起这个。
“……在陛下看来,如果这腹中孩子生下来,会对臣的身体不利,便要铲除。如果是有用,那即便是臣不愿意,也需得生下来,对吗?”
莫惊春刚睡醒,语气听起来还有点软乎。
可是听着话里的锋芒,便知道莫惊春不只是面上如此。
公冶启:“你最重要。”
他的臂膀用力拢住莫惊春,阴郁、冰冷地说道:“没关系……”却又像是在哄着莫惊春,“倘若子卿不喜欢,那待生下来那东西后,任子卿是想杀了,或是怎么惩处都成,但眼下,你最要紧。”
莫惊春只觉得荒谬又骇然,仅存的那一点睡意都被陛下的话给吓跑了。
这究竟是何等荒唐的想法!
即便生下来,那也合该是个人,哪能随意作践?
公冶启轻笑起来,那笑声却甚为渗人,他抚弄着莫惊春的墨发,轻柔地将其掩在耳后,轻声说道,“是,拥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着实会让寡人兴奋。可是一想到这东西会伤及子卿半分,又恨不得将其扯出来活生生撕碎。”
莫惊春喃喃:“陛下,人难两全,您总不能又要这个,又要那个,怎能两全其美。而且……这苦,也不是您来吃。”他说不准心中的想法,但是陛下如此暴烈的性格,倒是让莫惊春有些可怜这腹中还未有意识的孩子。
“莫怕,寡人已经让人配了绝嗣的药物。”公冶启冰凉的嘴唇吻住莫惊春的额头,“不会再有下次。”
莫惊春猛地抬头,那一瞬,他只觉得激灵从后背爬生,窜逃得可怕。
倘若这一个保不住,那岂非再无子嗣后路?
陛下是疯了吗?!
第169章
莫惊春后半夜都没有睡着,许是因为睡饱了。
公冶启的大手在他的后背来回抚弄,那淡淡倾泻出来的信香笼罩在莫惊春的身上,让他不自觉沉下了呼吸,到了清晨时分,又半睡半醒,又睡了过去。
待第二日起来的时候,莫惊春看着那外头清朗的天色,没想到自己可以睡成这个德行,就算是外头的亮度,都没能将他给叫起来。
德百像是听到了莫惊春的动静,连忙从外面卷起了龙帐,轻笑着说道:“莫侍郎,您可算是醒了。”
莫惊春略显尴尬地坐了起来,哑着声音说道:“陛下呢?”
“陛下已经去上朝了,不过刚刚派人回来传话,说是太后有请,现下应该是往永寿宫去了。”德百将莫惊春在意的事情先说了一遍,然后又服侍着莫惊春将衣裳穿上,“您且坐着,奴婢去让人传膳。”
莫惊春道:“德百,张郎中如何了?”
德百像是没料到莫惊春会在起来后的第一句话就问起这个,沉默了片刻,这才小小声说道:“陛下在朝上找了个由头将张郎中打了个半死,但,这也怪不得陛下胡来,那张郎中在看到陛下的时候,正不依不饶地求陛下给您处罚,您瞧着……如此愚钝的棋子,也不知道是谁从坑里扒拉出来的。”
莫惊春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就得是这样没脑子的人才够得用,虽然说他能够成为京官,就必定有他的才能,可是这横冲直撞的脾气,却是最能拿来利用的。
陛下也不是不知道那些人试探的打算,可是他压根就没打算留手,先将那个人揍了个半死,其他的留待后发。
等漱口后吃过早膳,莫惊春等来了老太医。
莫惊春今日起来,只觉得自己身上甚是轻松,再无前几日的沉重,更别说昨日的剧痛。老太医欣慰地说道:“您和陛下的同调实在是高,倘若是这般下去,您将来倒是不必担心。”他这里说的是莫惊春往后些时日的麻烦。
莫惊春轻声说道:“老太医,您当真给陛下开了……药吗?”
他到底没将那两个字说出口。
老太医的脸色微变,看了眼外面,压着声音,说得极其低,“陛下是直接从太医院亲自拿走的药,就连太医院的药案上,包括刘昊,都不知道此事。”他果然清楚莫惊春在说的是什么,一下子明了过来。
太医院都没有备案,刘昊都不知情……那想必,太后,更是不可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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