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海略有所思的回头看眼,这姑娘应该是个练家子,看着刚才的手力,真打起来自己未必是她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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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刘老汉坐在炕沿上掉眼泪,粗糙的手擤了把鼻涕,心里难受的要命。
都怪自己没用,来时秦老板已经叮嘱过这里人多手杂,住起来不安全,结果自己昨晚还睡的那么死,被人摸了钱袋都没知觉。早知道还不如多花点钱住客房,丢的那些钱也够用了。
“爹……钱都丢了吗?”
刘老汉摸了摸裤子,幸好妻子给缝在裤子里的银子还在,不然他们真得露宿街头了。
“没有,你娘多给带了些。”刘老汉解开裤腰,撕开里面的布包,把剩下的二十两给了儿子。
“这钱你拿好,爹没用,放我这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丢了。”
徐渊拿了帕子递给他,“叔,您别上火,咱们第一次出门就当是长个教训了。”
刘老汉重重的叹口气,如今这地方也住不得了,得赶紧搬出去找别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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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三人在路边吃了碗面,刘老汉急火攻心,一会的功夫后槽牙就起了泡,火烧火燎的,疼的饭也吃不下去。
“爹,别发愁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手里不是还有银子嘛,省着点用足够大郎考完试的。”
“嗯。”刘老汉闷头喝了两口面汤,自己得想开点,万一病倒了还要拖累两个孩子。
吃完饭三人先去县衙门递交报名的户籍,衙门里有专门负责记录的人,会把徐渊的年纪身高,还有相貌特征记下来,防止考试时有人冒名顶替。
回去的路上正好路过秦家布庄,三个人在门前停下脚步。
刘老汉是个不喜欢麻烦别的人,如今也没别的办法,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吃了这么一次亏,不敢再乱拿主意。
“你们在这等我,我去问问秦老板在不在。”
徐渊和刘灵芝点点头。
刘老汉局促的走进布庄,马上有伙计上前来招呼:“客官您买布还订成衣啊?”
“我不买布,我…我来找个人。”
“您找谁?”
“秦淮,你们老板的弟弟,我姓刘,是他的同乡,你说一下他就知道了。”
伙计人不错,见他年纪大还搬了把凳子过来:“您先坐,我进去帮你说一声。”
“哎,谢谢!”
等了约一盏茶的时间,秦淮和另一个跟他有几分相似的男人从后院走过来。
秦老板笑容满面的说:“刘大哥,你来了。”
“秦老板!”刘老汉连忙站起来。
“怎么就您一个人过来,令女和女婿呢?”
“在外面呢。”
“外面这么冷,快让他们进来吧。”秦淮让伙计把人叫进来。
铺子里生了火,比外面暖和多了,徐渊和刘灵芝走进来,看见秦老板连忙打招呼。
秦淮知道他们来是有事求他,也没卖关子:“刘老哥找到住处了吗?”
“哎,今日就是为此事来的。”刘老汉把昨天在客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也不怕您笑话,头一次出远门,第一天就被人偷了钱袋。”
秦淮见他面色忧郁安慰道:“这都免不了的,当年我第一次去采买布料,让人骗了一百多两银子呢,不信你问我大哥。”
旁边的男人笑着点点头:“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就好了。”
“如今你们没地方住,不如去我那小别院先住着,也不白给你们住,房租就按咱们安平镇上算,一日五十文如何?”
五十文在安平镇上绝对不少了,可到了县里才知道,普通的一间客房都要三百文,一对比就明白这价格有多低。刘老汉深知秦老板是卖自己的人情,感激的连连点头:“那可真是太谢谢您了!”
秦淮摇头摆手:“我那别院有些日子没住了,你们去了兴许还得帮我收拾收拾,要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我们一定把房子收拾干净!”
徐渊和刘灵芝也激动的连忙道谢,没想到这个秦老板做事滴水不漏,既让人舒服又全了他们面子。
秦老板的院子离着布庄不远,直接领着三个人过去看房子。
如秦淮所说,房子真不算大,独门独院,三间正房,还没有刘老汉家大。不过镇上的房价和县城的房价自然没法比,别看这么一个小院也要几百两银子。
“这小院是我每次来县城进货落脚的地方,平时不怎么住,虽然小点但胜在僻静,周围的邻居也都是和善的人家。”
推开门屋里一股淡淡的霉味,想来是许久没住人了。屋里家具一应俱全,东边一间卧房,西屋是书房,中间是堂屋。
“东西尽管用,钥匙就留给你们了,等回去的时候捎给我娘子就好。”
“哎,好!”刘老汉接过钥匙,连忙让幺儿掏钱给秦老板。
“钱不着急,你们先住着,回去一起结给我夫人就行。”
秦老板走后,徐渊放下包裹,马上拿起笤帚开始打扫屋子,刘灵芝也把背着的行李放好,去打扫院子。
刘老汉则把火升着,没一会屋里暖和起来,心里也稍微舒坦一些。
想起丢的那十多两银子还是肉疼,回家还不知道怎么跟老婆子说呢,免不了又要挨顿臭骂。
第二十五章
三人安置下来后,徐渊又开始了每天早起读书的规律生活。
刘灵芝则练练拳,闲暇的时候看大郎写写字,有时候看的兴起自己也提笔写几个字,依旧跟狗扒拉似的浪费笔墨,写过几次徐渊就不让他写了。
倒是刘老汉平日在家忙惯了,冷不丁闲下来还不太适应,忍不住出去溜达,一来二去跟附近的邻居混了个脸熟。
经过这几日的打听得知,他们住的这条街叫田家胡同。往里走有一座四进的大宅子,是以前一户姓田的大户人家,前几年染上疫病,全家上下几十口人都没了,房子也就充了公,至今还没卖出去。
提起那场瘟疫,县城远远比他们镇上要惨的多,且不说得病死的人,光饿死的都不下几百人,人们饿疯了挨家挨户的砸门抢粮,中间又不知死了多少人呢。
隔壁的老先生拄着拐坐在板凳上叹气:“幸好家里之前存了几袋粮食,好歹是没把我们老两口饿死,平日大门插的严严实实不敢出门,生怕有人进来抢粮。”
“你看这县城里热闹吧,多一半都是这两年后迁过来的,本地人没多少啦,你们也是刚迁来的?”
刘老汉摇摇头,颇为自豪的说:“我家女婿来县里考试,暂时租住在朋友家,考完我们就回去了。”
“哎哟!”老先生看刘老汉的眼神都变了,要知道这几年读书的人可不多了,能读的起书的,要不家里非富即贵,要么就是祖上是书香门第。他见刘老汉身上的衣着朴素,想来是第二种了!
没几天胡同里都知道,新搬进来的那户是读书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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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镇上的刘翠花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一直惦记着那爷仨不知道怎么样了。
今日一早终于忍不住把小丫扔给张秀才,自己去秦家布庄询问一下。
刘翠花来的时候布庄刚开门,门口的伙计认识她打招呼:“刘大嫂,过来买布啊,这几日怎么不见你家铺子开门了?”
“老刘去县城了,家里还有孩子要看,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等过些日子再开,你们掌柜娘子来了吗?”
“还没呢,要不您进去等会儿?”
“行,你去忙,我坐这等会儿。”刘翠花搬了把凳子坐在边上,心里七上八下的。
没过多久秦娘子来了,看见刘翠花便知道她是来打听消息的。
“嫂子来啦。”
“诶。”刘翠花紧忙起身走过来。“你家相公去县城回来没?”
“可巧了不是,昨个晚上才到家,我今天正想去寻你,你就来了。”
“嗐,也不怕你笑话,你刘大哥老实巴交的没出过远门,这几天也没个消息,急得我是满嘴燎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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