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里面有死人。”
“啊?!”高良吓了一跳。
钱五拿胳膊怼了他一下:“你别吓着孩子。”
刘灵芝哼笑道:“走镖要是害怕死人,还不如干脆在家纳鞋底。”
钱五:……这么说也对。
“你们是赶上好时候了,这条路之前可不太平,有一伙胡匪专门劫镖局的车,下手特别黑,你龄之大哥第一次走镖就碰上了。”
另一个敦实的小伙子问:“五哥,为啥现在看不见这群胡匪了?”
钱五嘿嘿一笑道:“都让我们砍了啊~”
三个小子满脸崇拜的看着他:“哇!五哥好厉害!”
刘灵芝懒得揭穿他吹牛皮,不知道当初是谁,抱着刀哭咧咧的让别人帮忙给家里报丧。
就着热水啃着糊巴土豆,几个人吃完靠在马车上眯了一觉,天微微亮又开始启程继续上路。
*
第二天下午,镖队终于有惊无险的抵达陇西城内。
陇西自古以来都是中原去关外的必经之路,自从开了关市,这里变得越来越繁华,街上到处可见异族商人。
这次来刘灵芝发现城内跟以往有些不太一样,街上好多铺子都关了门,外面叫卖的货郎商人更是一个都看不见。
陈四海也发现异常,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多了许多猜疑,车队先去白家药铺交了货。
白家的少东家叫白耀东,二十七八岁,留着短须,穿着青色的棉衣大褂,身上一股浓浓的药味,看着不像掌柜的倒像是药坊的伙计,陈四海跟他约定好明日一早来接他启程回京都。
出了药铺,陈四海带着大伙去饭馆狠吃了一顿,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吃不好睡不好。
陈四海道:“吃饱饭赶紧回客栈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诶!”三个小子吃完饭规规矩矩的回了客栈。
陈四海感叹道:“这仨孩子可比你们好带多了。”当年带钱五、卢青和刘灵芝的时候,别提多愁人了。刘灵芝男扮女装,一言不合就动手,钱五是稍有不注意就跑妓院去了,卢青那老倒霉蛋,每次出事准有他。
刘灵芝道:“刚刚进城时,我见街上许多铺子都关了门,街上的行人似乎也少了许多。”
现在十月中旬,正是关市快闭市的最后一个月,往年这时候关市热闹极了,跟开市的时候没两样。
“几位客官是外地来的吧?”打杂的伙计闻声凑了过来道。
陈四海:“小兄弟这城内发生了什么事?”
“嗐,前阵子城里闯进来一队人马,在城中烧杀抢掠砍死了不少人,后来西郡府城的兵马过来把那群人打跑了,咱们这铺子是前天才开的门。”
“什么人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入城中抢劫!”
伙计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好像是金人!”
陈四海皱眉:“金人?他们怎么可能入关内抢劫?”
“嗐,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反正城中有老百姓说那群人说的是金语。”伙计拎着抹布转身去招待别的顾客。
刘灵芝起身结了帐三人出了饭馆。
“二当家的,真有可能是金人吗?”钱五询问。
陈四海摇头:“这里距离雁门关八十多里地,边关有重兵把手,他们不怕有去无回么?”
刘灵芝想起九弯坡驿站里的尸体,没准是一伙人干的。
三人没在外面久留,回到客栈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早早就去药铺接白耀东。
*
白家药铺门口,白耀东只带了一个小厮和药箱上了马车。安全起见,他坐在中间的马车,由陈四海赶着车,钱五跟刘灵芝在前面带路,剩下的三个小伙计在最后面。
陈四海赶着马车询问道:“白掌柜,怎么想起回京都了?”
白耀东是个性格温和的人,说话不紧不慢:“边关不太平啊,你不也看到了,这城内都没什么人敢出来做买卖。”
白家药铺一开始就是在陇西起的家,十年前去京都开了分铺,如今老家的生意却是做不下去了,这次去京都打算慢慢放弃陇西的生意。
昨天刚下过雪,路不太好走,出了城马车只能减速慢行。
钱五从怀里掏出个烤红薯吧唧吧唧吃起来。
刘灵芝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这孙子怎么一身的吃食。
“什么时候买的?给我掰一块。”
钱五不情不愿给他掰了一块:“刚刚出城时,路边有个老头摆摊卖的。”天气寒冷,烤红薯拿油纸包着塞怀里特别暖和。
钱五:“你说,咱们回去路上能不能碰上那伙人?”
刘灵芝暼了他一眼道:“你就不能盼点好?”
“嗐,有咱们灵芝少侠在,什么胡匪马匪全都斩于马下!”
“可别这么说,碰上我也没把握能打的过。”
上次之所以能打过那群胡匪,一是对面人数不多,二来走镖的都是老镖师都有经验。这次他们只有六个人,还有三个是青瓜蛋子。万一真遇上那群穷凶极恶的匪徒,恐怕凶多吉少。
回去时马车再次驶过九弯坡,离老远能看见驿站依旧孤零零的矗立在风雪之中。
马上大雪就要封路了,这里的尸首估计明年才会有人过来收。
*
九弯坡附近的流云寨,大当家周连山正揣着手在火盆里烤羊腿,炭火把羊肉烤的滋滋冒油,羊肉的香味在屋里乱窜。
这阵子下大雪,路上已经没有什么商队经过,寨子里的兄弟也准备歇歇猫冬了。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叫喊,今日负责在山下盯梢的兄弟连滚带爬的跑进来。
“怎么了!”周连山吓得差点把火盆踢翻。
“山…山下打起来了!”
“你大爷的,我还以为官府攻上咱们山头了呢!谁跟谁打起来了?”
“一个商队和一群马匪!”
“好哇!快叫上兄弟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等他们打完咱抢点东西回来。”
*
山下刘灵芝、陈四海和钱五把三个小伙计围在中间,三个小伙计又把白耀东和他的小厮围在里面。
白耀东面色惨白,嘴里嘀嘀咕咕道:“完了完了,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马车刚驶过九坡弯就被钱五这乌鸦嘴说中了,一队马匪追着他们跑了过来!
钱五魂都快吓飞了,抽打着马车飞奔,这马车哪里跑得过他们,不到一刻钟便被追上,强行逼停了下来。
马上的人身穿精良的皮制铠甲,后背挂着箭囊,腰间挎着长刀,为首的男人脸上带着金色面具,坐在马背上低头打量着几个人。
数九寒天,冷汗快把陈四海后背的衣服浸透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人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这群人身上带着杀气,手里必定是攥着人命的。
“哥几个行行好,车上的东西你们全拿走,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带着面具的人歪歪脑袋,仿佛在问他说的什么意思?
陈四海道:“您要是想要银子,就带我一个人走,让我兄弟们去拿钱赎我。”
“二当家的!”刘灵芝握着刀把挡在陈四海前面,随时准备跟对面血拼。
突然那群人中说了句听不懂的话,带着面具的人哈哈笑了两声,拿鞭子抽了一下马屁股,开始绕着他们转起来。
钱五擦了把脸上的汗,吐了口吐沫:“妈的,这群人听不懂人话吗?”
陈四海面如死灰道:“他们是金人,当然听不懂咱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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