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闲眼底闪过谑意:“儿臣有一事相求。”
老皇帝眼底浮现浓浓的兴致:“嗯?”
“儿臣可否起来?”
老皇帝点头,萧景闲起身,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老皇帝愣了愣,哈哈大笑。
“胡闹!”
萧景闲道:“本就有旧例,不算荒唐,也是儿臣体贴皇兄身子,江熙沉同儿臣‘有旧’,本该是儿臣正君,如今因缘际会嫁与皇兄,儿臣自当‘帮扶’一二。”
“如此记仇,他一个闺阁男子,你这也太过分了。”
萧景闲幽幽道:“父皇如果不过分,也就不会有儿臣了。”
老皇帝愣了愣,哈哈大笑:“你倒怪上朕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萧景闲无辜道,“儿臣瞧薛侯爷歪着个脸,心里可舒坦地得很,要不是父皇过分,儿臣现在只是薛侯爷的乖儿子,不是皇子了,儿臣还得多谢父皇过分。”
老皇帝指着他直笑,这话也就他敢说。
皇帝又笑了,赵炳林在殿外听的一愣一愣的。
老皇帝道:“好,答应你,但别玩得太过火,让你皇兄下不来台。”
萧景闲惊喜跪下:“多谢父皇!!”
老皇帝望着这个模样和自己当年五六分相像又同样好胜心切、玩心大的儿子,心头忽然软了一下。
第55章 皇嫂,和本王拜堂成亲去
江熙沉醒来的时候,府上已经忙碌了起来,虽然一切从简,但到底是高门大族嫁皇族,再怎么简也不可能比平民老百姓简,管家心疼他,用不着他的地方没叫他,让他多睡了会儿。
江熙沉扶着床沿爬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都散架了,慢吞吞下来,还是疼,望向一脸疑惑的管家:“……睡晚了没睡好,没精神,你帮我穿吧。”
管家麻溜地过来伺候,江熙沉望向桌上被萧景闲临走前捡起来摆在托盘里的几十颗算珠:“昨晚不小心把算盘摔了。”
管家愣了下,立马回头朝桌上看去,见居然是少爷最喜欢的那把,马上道:“小的过两天就喊人去修!”
江熙沉道:“我数了数,少了一颗,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你拿着这个。”
江熙沉从衣襟里掏出一枚黑色棋子。
管家伸手去接。
江熙沉道:“你让工匠在这枚棋子中央打个孔,代替那枚算珠穿上。”
管家挠头道:“怎么会找不着呢?一颗上百两呢,小的马上给您找找!”
江熙沉拉过他:“……不用,我找过好几遍了。”
“小的找的比少爷仔细。”
“……不用,我真的哪儿都找过了。”
管家一谈钱就紧张,低头到处望:“小的再找找,别被哪个下人摸去了……”
“不许找。”
“啊?”头顶声音冷然,管家抬头,江熙沉淡瞅他。
管家小心翼翼地揣度着:“……那、那再让拿黑曜石重做一颗?棋子这大小也不一致啊。”
江熙沉望向别处:“赏你五百两,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管家立马谄媚地做了个缝嘴的姿势,“小的现在就是个哑巴,只会做事。”
江熙沉被扶着走到铜镜前坐下。
管家小心翼翼道:“少爷今日好像心情好了许多?”
江熙沉瞥他:“你不是哑巴吗?”
管家心道的确是好了许多,便道:“少爷不知道,昨晚夫人偷偷哭了好久。”
“哭什么?”
“说你守了活寡。”
江熙沉手顿了下:“……嗯。”
“说早知如此,还不如把你随便嫁了,以后你就是比萧承尧命长,那时也老了,萧承尧就是早逝,嫁过他,你也找不着个好的了。”
“……”江熙沉有些难以宣之于口,过了好一会儿只能道,“你好好替我安慰。”
他这时候去安慰,只能叫他触人生情更难过。
管家应声。
“外头呢?”江熙沉淡淡道。
“还是那样,”管家一向知道他宁愿听真的不舒服的,也不要听假的舒服的,便道,“今儿都等着看好戏呢,待会儿估计万人空巷吧。”
“也是,”江熙沉一笑,八皇子的正君和三皇子偷情,被一道圣旨改嫁给了被八皇子打残腿的三皇子,能不万人空巷么,他不以为意,随口问道,“宾客呢?娶个侧君,来不了多少人吧?”
管家压下眼底那丝担忧和心疼,故作轻松道:“是没邀多少,但肯定有些会不请自来。”
江熙沉当然知道说的是谁。看笑话之流,譬如二皇子、朝臣,使绊子之流,譬如皇后、大将军、三皇子、还有他府上的人。
哪是什么婚,一出好戏啊,来什么他都受着。
“弄吧。”他淡然地坐在那里。
管家招手,叫门外伺候的排着队进来。
*
四月十九,日光晴好,户部尚书嫡出大公子嫁三皇子萧承尧。
一个侧君,万人空巷,却不是喜气洋洋的气氛,人人眼底闪着异光,像是要飞上去叮咬一口的小虫。
江熙沉坐在花轿里,听着外头吹喇叭敲锣百姓吵吵的议论声,烦得皱起了眉头。
事实上他没想过谈情说爱,倒是想过无数次嫁人。
要是他自己操办,肯定一台小轿抬进去就完事,省钱又省事,他原先就准备这么嫁给薛景闲。
嫁皇家就身不由己了。
他内心平静,只想快些走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腿,花轿没多久便停了下来,应该是到三皇子府邸偏门,侧室只能从偏门进。
下一步是接亲,人跑去叫萧承尧了。
江熙沉坐在轿子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见人,笑了一声,也不奇怪。
说起来前几年他为很多事愤怒不平,这两年倒是完全无所谓了,在萧承尧的角度,他这么对自己是应该的。
所幸自己也不是个在乎脸面的人。
外面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渐大,像蝗虫过境。
“连迎亲都不迎吗?这也太……他爹好歹是户部尚书啊。”
“侧君而已。”
“那也该亲迎啊,毕竟是明媒正娶,难不成就一台小轿抬进去?咱老百姓也不这样啊,若是哪个姑娘受了如此大辱,怕是得自尽了吧?”
“他自己下贱,活该,王爷因他腿跛了,能给他好脸色么?”
“人呢就该知道检点,不然第一美人都是这结局。”那边一个妇人在教育孩童。
管家就要过去骂人,江熙沉微掀帘,给了他一个制止的眼神。
“少爷……”
江熙沉抬眸,淡淡道:“忍。”
只要他江家没事,就没什么忍不了的。
偏门该来的人迟迟不来,喜娘立在那里,前所未有的尴尬。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惊呼,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叫声,像是水滴进了油锅,一片沸反盈天。
轿子里江熙沉蹙了下眉。
男子成婚,没有盖头,饶是如此,他也不能掀帘往外看。
一抬贵气逼人的辇停在了侧门。
正望着花轿眼底闪过不忍的赵云忱陡然望见从辇上下来的一身玄袍的萧景闲,瞪大眼睛,怔了好一会儿,拼命给他使眼色。
萧承尧现在恨不得把萧景闲扒皮抽筋,怎么可能邀萧景闲,萧景闲是不请自来。
在场诸人,只有他知晓萧景闲和江熙沉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就怕他不理智冲冠一怒为蓝颜,心提到了嗓子眼,挤过人群朝他快步去。
萧景闲透过重重人群睨了他一眼,风轻云淡地跨进了三皇子府的门槛。
八皇子驾到,来者是客,又身份尊贵,饶是萧承尧明面上也必须亲迎,府里心腹推着萧承尧出来,靠府门近的人都注意到,坐在轮椅上的三皇子并未穿喜服,仍是一身玄色常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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