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忱心念疾闪道:“圣上一定会为王爷做主的,大将军就是刚好回京述职,王爷也最好莫叫他提此事,免得被圣上误以为您不信他,更别让大将军私自动手,圣上多疑,若是误会大将军有反心……”
萧承尧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杀个岷州野种,一条狗,一坨屎,还要告诉父皇吗?!他第一时间都没替我杀了他!我指望他?!”
“王爷!”赵云忱急道,“您眼下的利器是圣上的同情愧疚,您应该示弱,您要这个时候要强了,便是这把刀也没了!”
萧承尧就要动手打他,想到他之前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又是目前是自己为数不多能用的,深吸一口气忍住了,捏紧拳头:“示弱?!你在开什么玩笑?皇兄现在不知道有多高兴呢,你喊本王示弱?!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笑本王?!本王要让他们看看,本王光舅舅就能杀薛景闲这条死狗千万次!谁还敢和我作对!”
“王爷莫激动,保重身体。”赵云忱起身去扶他,又说了几句,诌了个由头便赶忙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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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熙沉被人带了出去,换了身光风霁月的衣裳,领到了御花园僻静处的一棵大树后。
赵云忱立在那儿。
江熙沉脚步一顿。
带江熙沉过来的人朝赵云忱一点头,到树的另一面去盯梢了,江熙沉瞧着这架势,暗蹙了下眉,却低声问:“你之前怎么把我二人调过去的?”
“残的是萧承尧的腿,在别人眼里你俩就是两条攥在他手上的贱命,萧承尧一句话,只是要关在一起,又不是动用私刑,卖个人情的事。”
江熙沉道:“是赵兄的一句话。”
赵云忱一笑,回头看他,上下扫了他一眼:“你想好了?”
江熙沉不答反问:“我为什么能出狱?”调在一起简单,可关入大理寺是皇帝的命令,这赵云忱是绝对做不到的。
赵云忱心道他果真心细如尘:“是圣上昨日露了口风说要见你,我才出此下策,今夜是圣上传召。”
江熙沉眉头陡蹙:“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云忱一笑,低声道:“圣上身边的大公公,是我义父。”
江熙沉心下一震。
圣上身边的大公公,那就是贴身总管太监,他是赵云忱的义父,难怪赵云忱有这般心机。
“你为什么告诉我?”
赵云忱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他,一笑道:“你漂亮啊。”
江熙沉:“……”
赵云忱正色起来,摊手道:“我义父说,要我无条件帮薛景闲。”
江熙沉陡然皱了下眉,帮薛景闲?
他默了一小会儿,问:“所以我不送画,你也会救他?”
赵云忱点了下头,啧了一声:“但并不太想。”
江熙沉抬眸:“那我呢?为什么救我?”
赵云忱又扫了他一眼:“你漂亮啊。”
“……”江熙沉似笑非笑。
赵云忱挑眉道:“你觉得我在救你,我为什么不能是害你?”
他朝江熙沉勾勾手指,江熙沉微微警惕地凑过去,赵云忱低低道:“薛景闲让我很不高兴,所以我决定拆散你们让你们痛苦。”
“……”江熙沉淡定道,“我和他只是炮友。”
“哦,”赵云忱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他求我救你,你求我救他那种炮友吗?把皇子打了不跑还要一起坐牢共苦的炮友吗?为了他还能去勾引圣上的炮友吗?您还缺炮友吗?某未婚,面容姣好,身体康健,洁身自好,薛某野种,赵某虽庶出,好歹是个亲生的……”
“……”江熙沉吸了口气。
赵云忱要是和薛景闲吵架,肯定平分秋色,不分伯仲。
受人恩惠,江熙沉好歹忍了,轻声道:“此事若是不成,可有其他计策?”
赵云忱饶有兴致道:“你把我当谋士了?”
江熙沉道:“赵兄聪明绝顶。”
赵云忱啧了两声:“你说一句我比薛景闲聪明,我就告诉你。”
“……”江熙沉咬牙切齿。
赵云忱总算正经起来:“那自然有。”
江熙沉看向他。
赵云忱神色古怪:“只是你怕是更不想。”
江熙沉算是有点懂这鸟人了,人邪门,弯弯绕绕的那些东西不比薛景闲少,假话真说真话假说的本事也和薛景闲有的一拼,说正事的时候却绝对靠谱,底子是好的。
他说更不想,绝对是更不想。
江熙沉淡瞅他:“那我尽力?”
赵云忱道:“千万别失败,不然你会后悔的。”
他顿了顿:“大将军要回来了。”
江熙沉脸色微沉,正色道:“明白。”
他朝赵云忱点了下头,便出了树后,身后赵云忱朝他缺德作揖:“恭送后君。”
“……”江熙沉脚步一趔趄,回眸似笑非笑,“薛景闲要知道是你撺掇的整不死你。”
赵云忱满怀期待的样子,意味深长道:“你要是失败了,明天你也会想整死我。”
“……”江熙沉忽然有些害怕,就要走,回眸瞥了眼赵云忱的左脸,脚步顿了下,又走了回来。
赵云忱毫不意外:“后悔了?”换个人都会迟疑害怕的。
“赵某很才,还有别的路。”
江熙沉走到他跟前,拉过他的手,把原本藏在袖子里的铜盒塞给他。
赵云忱愣了下,低头扫了眼那个漂亮又小巧的盒子:“这什么?”
“你的脸……不好意思,我俩闹的,早晚给你补上,”江熙沉也不想惹赵云忱尴尬,没多说什么,只似笑非笑,“好东西,放心,毒不死你。”
赵云忱心头一动,转瞬就握上了,在身后道:“定情信物?”
江熙沉回眸瞥他一眼:“薛景闲的东西,你俩百年好合。”
赵云忱:“……”
赵云忱看着手里的东西,叹道:“江熙沉,你利用我。”
江熙沉一笑,一字一字道:“我只是关心你。”
眼前人头也不回地去当他的后君了,赵云忱拿着那个铜盒看来看去,拨开盖,抹了一点纯白微凉的脂膏到唇角,摩挲了下手指,回味了下先前,心里直嘀咕,怎么薛景闲就狗运这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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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寝宫。
香炉里青烟缭绕,老道士将新练出来的赤红丹药呈给皇帝。
皇帝摆摆手:“今夜便不用了,尊师回去吧。”
老道士点头,默不作声地退下了。
皇帝咳嗽几声,咳得声响深入肺腑,大太监立刻去给他拍背:“陛下。”皇帝咳倒是停止了,面容却多了丝灰败颓气,或许是因为常年浸润丹药,他面庞浮肿,浑身透着虚浮气,可一双微皱的眼睛仍闪烁着老辣的光。
“赵炳林啊,他们都当朕死了。”
赵炳林吓了一大跳:“谁敢!”
皇帝笑了笑:“朕没第一时间杀了那二人,尧儿现在应该咒朕呢吧,朕是他父皇,大将军都不放心要赶回来替朕处置呢,允儿么,现在春风得意,更是巴不得朕死了,好坐上这龙椅啊。”皇帝摸了摸身下的椅子。
赵炳林腾得跪了下来,颤声道:“两位王爷都心心念念着陛下……”
皇帝忽得一拍椅子:“可朕偏偏好得很!”
赵炳林浑身一震,陛下向来喜怒无常,他跪着爬过去,扶过皇帝那只搭在扶手上的手:“陛下仔细着手。”
皇帝低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慰藉:“这么多年,对朕忠心的只有你。”
赵炳林越发谨小慎微地伏在地上:“奴才哪里受得起!”
他扬起头,神色谄媚,嗓音尖细:“陛下只是引而不发,狮子装困,好让那些跳梁小丑先跳上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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