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殿下,您别说了!”方瑾凌还没怎么样,小团子先缩成一团尖叫起来。
刘珂:“……”有没有点用处,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缩墙角的小內侍一眼。
小团子欲哭无泪,感情之前的话白说了。
然而方瑾凌却面色淡淡道:“那不是该去找和尚吗?”
不怕呀?刘珂有些意外,随口一句:“你家全是母老虎,凶煞之气这么重,也能镇压。”
论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方瑾凌只能甘拜下风,凉飕飕地说:“您不去边关守城真是太可惜了,千军万马都攻不破您的厚脸皮。”
“那倒是。”
方瑾凌冷哼了一声。
小团子觉得他们主仆很快就要被赶出去了。
不过意外的是,方瑾凌在桌边坐下来,倒没有太生气。
他看向刘珂,上下打量一番,有些疑惑道:“按理这么丢皇家脸面的事,怎么样殿下今日也不该在宫外,而且……毫发无伤。”
刘珂满不在乎地笑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反正又不能把我打死,我要顶撞他几句,一口气没提起来还得宣太医,不如眼不见为净。”
看样子这种事没少干,十足的大孝子,方瑾凌居然有点同情皇帝陛下,一定很糟心。
“那景王殿下有什么反应,是不是气死了?”
刘珂想了想说:“大概是以后看到我就恨不得一剑戳死的那种。”
方瑾凌佩服地看着他:“那就恭喜殿下,您开春就可以滚出京城了,顺便还能以此再捞上一笔。”
刘珂笑了,朝着方瑾凌挤挤眼睛,难得夸奖了一句:“果然还是小凌凌懂哥哥的心意。”
他故意撕开伪装,激怒景王,自然是有原因的。虽然封王出京已是确凿无疑,不过什么时候走,怎么走,带什么走……那可就讲究了。
杨慎行没下台,意味着新政照常开展,相比起“自不量力”的刘珂,如今对景王而言最大的敌人还是端王。可既然兄弟之间已经撕破脸,景王也怕端王联合刘珂背后忽然捅他一刀,是以必然要尽早将人打发出去。
没看见这次这么荒唐的事,端王居然还送了那么丰厚的奠仪,摆明了是在拉拢。
“到时候爷只要装作死不情愿赖着不走,我那六哥不得着急死,这封地也好,盘缠也罢都能商量了不是?”
刘珂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方瑾凌抚掌而笑:“殿下深谋远虑,在下佩服,不过既然一切都已随殿下的心意,还需要我做什么?”
方瑾凌不觉得大晚上不睡觉冒着寒风过来,就是为了跟他显摆聪明才智,顺便斗上几句嘴。
“离京,爷想去一个地方。”刘珂说,“就是有些犹豫,你给哥哥出出主意吧?”
有求于人,他很上道地伸手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不冷不烫,温热入口的水,递到了方瑾凌的面前。
而方瑾凌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他的手上,微微一顿之后,又移到了刘珂的身上,接着视线往上最终停留在那带着痞气的脸……
方瑾凌看了很久,仿佛要在上面盯出一朵花来。
相顾无言许久,刘珂被他看得终于不自在起来,反问道:“看啥呢,是爷太英俊了把你迷住了不成?”
方瑾凌缓缓摇头,眼神变得无比复杂,看着面前的茶水,喃喃道:“当我以为看清了你的下线,没想到还是错了,原来你压根没那玩意儿。”
“啥意思?”刘珂听得一头雾水。
方瑾凌长叹一声,神奇地望着刘珂,用惊叹的口吻道说:“您半夜偷偷摸摸跑来翻墙,就是为了让我出这个主意?”
“噗……咳咳……”刚喝了一口茶的刘珂顿时喷了出来,一个不察呛到了喉咙,立刻撕心裂肺地咳起来。
而小团子一双小眼睛瞪了老大,一边替刘珂顺气,一边震惊地问:“这,殿下,小少爷咋知道的啊?”
忒么他也想知道!
方瑾凌由衷地发问:“请问殿下,究竟在想什么?”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刘珂顿时抽了抽嘴角,他抬起双手,果然见手掌上沾了灰,还带着擦痕,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腰腹部蹭了墙灰,不凑近倒是没啥,可他俩面前面坐着,细看就能瞧出端倪。
失策,露馅了。
小团子讪笑着替刘珂掸了掸衣裳,对着方瑾凌干巴巴地夸奖道:“小少爷真是观察入微。”
方瑾凌想到府里里外搜查小贼的阵势,不禁扶额,他实在难以理解刘珂的脑回路。
“好好的正门不走,您爬墙干什么?”
“这不是不想让人知道咱俩关系好,连累你吗?”刘珂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刚得罪景王。”
这个答案让方瑾凌有些意外,连带着眼眸也微微融化,他说:“万一让人发现了怎么办?我有七个姐姐,母亲刚恢复自由身,不希望传出任何不利她们的话语。”
不管有多离谱,在男女大防严重的时代,刘珂这样做很不妥。
然而刘珂却道:“怎么会被发现?你以为谁都能像我一样拿宵禁不当回事,等着这个时辰蹲尚家门口?也就你姐彪悍,一个个警觉地风吹草动都不放过,我自认为已经很小心了。”
方瑾凌:“……”合着还不服气?
“她们从战场而来,您说呢?”
刘珂竟然还欣赏起来:“怪不得,那我能从她们手上溜走,哥哥身手是不是还不错?”
听此,方瑾凌简直哭笑不得,摇头叹道:“你赢了。不过殿下,这个问题问我是不是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
“您的幕僚呢?难不成丢不起这个人,今天之后集体收拾包袱,跑了?”不然怎么轮到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对封地指手画脚?
刘珂挠了挠头,面上有些惭愧,他说:“我没告诉他,怕又觉得我胡闹。”
方瑾凌心中微微一动,“那么您心仪的封地在哪儿?”
刘珂直勾勾地看着方瑾凌,抬手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雍凉?”方瑾凌见此惊讶极了,“你也想去西北?”
刘珂低应了一声,“嗯。”
方瑾凌失笑地摇头。
“你不赞同?”
方瑾凌说:“雍凉虽在关内,可地处西北,气候干燥寒冷,比之京城恶劣太多,关外又是黄沙,虽有西域的商道往来物产还算多样,可边陲之地,鱼龙混杂,一不留神还会沾染麻烦,实在不是分封的好去处。”
“你倒是挺清楚。”经过新政的点评,刘珂对方瑾凌能说出这番话已经不再惊讶。
“西陵侯府就在雍凉以北的沙门关,我既然要去,自然得先了解一清楚。”方瑾凌想了想,有些不解,“殿下原本就有这个打算吗?”
“没有。”
“那为什么……”
刘珂抬头看着墙上的画道:“去哪儿不是去,反正以我对皇帝的了解,不会给一个好地方,既然如此,还不如选个顺眼的邻居,离得远远的,多自在?”
显然这个顺眼的邻居就是西陵侯府,更确切的说是方瑾凌。
意识到这点让方瑾凌很惊讶:“我何德何能……”
“哎哎,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是看中你们西陵侯府的势力。”刘珂满不在乎道。
西陵侯府的势力?连他的渣爹都不看好。
别看尚初晴她们是带兵的将领,似乎威风凌凌,可是作为女子,哪怕立下功劳也没有得到朝廷真正的册封。一旦西陵侯卸任,她们的兵权也握不稳的。
方瑾凌此去将会如何,自己也料不准。
他的内心不由地触动,再一次问道:“殿下真的想好了吗?若是其他地方,您的外祖必然有所安排。”
“那又如何,我干嘛要听他的?”刘珂嗤了一声,他的眼里带着浓浓的讽刺,“二十年了,连鬼影子都没见到过,说是给我留了点东西,可爷真伸手要,指不定得付出什么代价,听他的安排,还能自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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