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人已许久没到你面前来。
有一回,行猎时你兄弟设宴,不知你跟江疑情谊深浅,请了好些俊秀美人陪席。
江疑就笑眯眯连夜过来宴饮,撑着下巴微笑,将你兄弟盯得脊背发毛,临走前与你兄弟共饮一盏。
你站在边儿上,听江疑温声含笑道:“臣与圣上也算拜过天地,随您喊一声三弟,不知是否僭越。”
你人前端着架子,却连尾巴都要摇起来,赶紧道:“要喊便喊,谁拦你了。”
一声三弟,差点把兄弟的腿给喊软了,惊出一身白毛汗,连夜给江丞相写信告罪。
回去后嘲笑他:“怎么,跟我成了亲,还非要人知道么?”
江疑不言不语,垂眸假寐:“臣累了,该睡了。”
你又大着胆子问:“我这些年桃花运大减,丞相可知道缘由么?”
江疑淡淡道:“许是圣上不能人事,令人望而却步吧。”
你让他反呛了一句,非但不恼,倒憋不住笑了起来:“果真如此么?”
江疑脸不红心不跳:“正是。”
你从背后抱着他,笑着说:“阿凝,我心里高兴。”
江疑不说话,偷偷红了耳根。
2.
也有吃醋来势汹汹的时候。
譬如你的某个旧情,幸运地躲过了江疑的铜墙铁壁,被某个居心叵测的臣子送来。
而且这个旧情,或许当时还被胡乱传做你的初恋情人,让你倾其所有只博佳人一笑的那种。
当天江疑会不声不响。
等到夜里,就会无声无息把你的手绑床头上,视你白日对待旧情的表现,对当今圣上开始私刑拷问。
开始是慢条斯理问你,跟此人关系的深浅,曾有过怎样的交集。
你其实爱看他吃醋,又忍不住心虚,说:“明知故问,你当初的探子不都报过么?”
他便摸出一把厚木扇来,轻轻敲了敲你的脸颊:“既然如此,那就问问探子没报过的。”
“睡过几次,睡了多久?”
你说,真忘了,那时哪记得这个。
那年头兵荒马乱的,打下了这个城,又丢了那个城,情人也是,今天跟你睡,明天又换了另一个。
谁还记得是怎么睡的。
他审视你半晌,又开口:“没亲过?”
“你怎么知道?”你问。
你不喜欢黏糊糊的唇舌交缠,不是矫情,就是对别人嘴里的口水没兴趣,连碰一碰都敷衍。
江疑皱眉叹息:“若亲过,也不至于只会乱啃。”
你脸色一黑。
他那把厚木扇却一路往下。
你心惊肉跳。
这么说吧,你认得这把扇子,萧家的小崽子无法无天过了头,都让这扇子打过手心。
一扇子下去,小崽子们都哭得鼻涕眼泪一起下。
江疑吻了吻你,你才发觉江疑没有笑,眼底带着晦暗不清的神色。
他在你耳边儿轻声问:“萧元骐,听说你当年,喜欢他喜欢的死去活来。”
酸气冲天。
3.
你盯了他好半天。
恨不得要把这一瞬间给刻进眼睛里。
他向来举重若轻,往常你死死这样盯着他,他只会轻飘飘问你什么事。
但这一刻他却分毫不让地、执拗地审视着你,眼底蕴着若有似无的火焰。
你忽然生出恶念来。
你故意说:“江疑,我若真是为了别人死去活来,你要怎么办?”
“怎么,我放的过一个顾瑢,你放不过他?”
江疑抿紧了嘴唇,怀疑又恼怒地看着你。
你吃力地仰头吻他,让他凶巴巴地咬了一口,你却笑得更恶劣。
他说:“萧元骐,只有蠢货才会拿这事儿来找乐子。”
你笑:“说得对,我蠢得厉害,但我也确实高兴。”
江疑沉默了片刻,说:“若真是如此,只要之后你与他再无关联,我容得下。”
“只是……”
你说:“只是什么?”
“心里酸涩。”江疑静静地说。
他瞳孔幽邃而沉静,却又在你耳边低语:“我心里的是你,就不会变,只是难免横生醋意。”
你与他也算相濡以沫,温存了这些年,妄想过许多江疑醋意大发的表现,想过他会隐忍不发,想过他会面红耳赤,甚至想过他蛮不讲理。
却偏偏没想到他会这样诚实直白。
直白得……让人心里酸软又快活。
看在他诚实的份儿上,你终于撇过头去,冷哼了一声。
“没有死去活来,他们胡乱传的。”
江疑终于轻笑了一声:“我猜也是。”
真要死去活来,哪能留到现在。
4.
你本以为这事儿完了,过了好一会儿,却听见江疑有些赧然地放缓了声音:“从前,跟他们也说过情话吗?”
黑暗中,你能瞧见江疑的脸颊微微涨红了。
也许是为了自己的追问不休。
你忽然有些想笑:“情话?”
“比如什么?”
江疑说不出。
你便慢悠悠在他耳边举例。
比如说相公除了嘴硬哪儿都软?
再比如说丞相那种装模作样高高在上的浪荡,把你的魂儿都勾没了?
再再比如说,丞相穿得越板正,你越想把他弄到床上去?
这都是你在床上给他讲的荤话。
他越听脸色越红,眼睛越怒。
你在他耳边儿闷笑:“阿凝,这些都只对你说过。”
“以后也不对人说。”
他磨牙嚯嚯,好半晌才说:“不是这些,是……”
“是什么?”你窝了一肚子骚话,整装以暇。
他皱眉半晌,终于还是松开了眉宇,换了个问题。
“……对别人倾心过吗?”
“一点儿都算。”
“我想知道。”
他的目光认真而隐忍。妒忌,却又想知道你的一切。
那样聪明的人,却没有做出最聪明的选择。
你沉默许久,忽得闷笑一声。
你说:“江疑,我但凡多看上几个,也舍不得这样纠缠不清地让你背骂名。”
他何其出色的人物,同你不清不楚,毁了半生的清誉,死后都要留下艳名。
甚至少有人记得他做过什么,如何逆着历史的洪流挣扎搏杀,如何在朝堂战场浴血辗转。
更多人只会记得他做了两朝的丞相,半生的情人。
“可惜我狼心狗肺,这辈子心里只有一个,便非要弄到手不可。”
你笑着说。
黑暗中。
他用扇敲了你一下。
却又这样含住你的嘴唇。
“就是这种话。”
他叹息了一声。
“不准讲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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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你们总想看阿凝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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