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媒婆眉欢眼笑,摸着怀里江屿行给的银票,说怕是不好找,这富贵人家的姑娘,没几个会烤鸡的,还望林尚书多等些时日。
普通人家的姑娘也行,林修远道,家世清白便好。
他想,只要他家砚儿喜欢就好。
好好好,张媒婆应承道,一定给公子找个秀外慧中,温婉大方的姑娘。
林修远放心地回了府,却见林墨蹲在大门口,一脸委屈。
“怎么了?”林修远问道,“谁欺负你了?”
“老爷,”林墨伤心道,“公子出去了,不让我跟着。”
他昨日听闻公子回来了,高兴得一宿没睡,可今日公子吃完早饭就说要出去,还不用他跟着。
“老爷,”林墨眼泪汪汪道,“公子是不是讨厌我了?”
“别瞎想,他许是有事。”林修远安慰道,却也觉得奇怪---以往林子砚出门,都会带上林墨的,怎么这回去外边也是孤身一人,现下回来了也不让他跟着?
城外河边,林子砚坐在岸上,看着站在水里的江屿行。
江屿行赤裸着上半身,水流漫过膝间。他紧紧盯着水面,忽而抬手一扬,扑起一阵水花。
林子砚转头一看,就见水花落下的岸边,扑腾着两条又大又肥的鱼。
他一阵惊喜,“真的有鱼?”
今日吃早饭时,林子砚胃口不好,没吃多少。江屿行见状,便说他不止会烤鸡,还会烤鱼。
林子砚随口道,好吃么?
然后,江屿行就带着他出来抓鱼了。
林子砚看着地上胡乱扑腾的两条鱼,想抓又不敢抓。
江屿行笑着从水里上来,把鱼架上火堆。
春日暖融融的,河水悠悠淌着。
晚些时候,林修远忙完了宫里的事,回到府上时,却听管家说,林子砚还未回来。
他不禁有些担心。若是以往,他倒也不会多想,可这回林子砚骤然就杳无音信好几个月,虽说是外出求学了,可他仍旧心存疑虑---以林子砚的性子,怎会那么久都不来信报声平安,白白叫他忧心。
他越想越不放心,连忙让人出去找找,生怕一不小心,他儿子又不见了。
河边火堆旁,林子砚发带散落,唇齿间满是熟悉的气息,勾着他不住地喘,周身愈发滚烫。
“阿屿……”他拽着身上人敞落的衣襟,轻喘道,“很晚了……”该回去了。
“嗯,”江屿行扯下他肩头的衣衫,吻上他微扬的脖颈,“一会儿我抱你回去。”
火光落在缓缓流淌的水面上,似烛火层层荡开……
江屿行抱着人回到林府时,林子砚已累得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翻过院墙,把人抱入房中,刚给他盖好被子,就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江屿行一惊,连忙翻上房梁。
“砚儿?”林修远见房门未关,想着许是林子砚回来了,可怎么也没人跟他说?
他走进房内,见林子砚已在床上睡着了,不禁松了口气。
怎么也不关门窗?这么大个人了,还是这么迷糊。
他笑着摇了摇头,正要去关窗,却见床上的林子砚抱着被子蹭了蹭,喃喃道:“阿屿,不要了……”
房梁上的江屿行:“……”
第66章 是哪个小江?
江屿行紧紧抓着房梁,心擂如鼓,额间冒汗,却忽然听林修远疑惑道:“鱼?什么鱼?”
江屿行:“……”
林修远没听清,以为林子砚是今日鱼吃多了,“跟谁去吃鱼了?怎么嗓子都哑了?”年轻人,就是胡闹。
他也没多想,关好门窗,便往厨房去了,想着叫人明日多熬些润嗓子的汤。
江屿行心有余悸地从房梁上下来,吓得腿都有些软了。
他走到床边,林子砚仍沉沉地睡着,胸口处的被子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
江屿行抚上他微红的眼尾,轻声笑道:“差点就露馅了。”
林子砚无知无觉,梦中火光摇曳……
街头面摊上,老头看着“呼噜呼噜”吃着饺子的犬巳,不满道:“真不带我去见太子?”你该不是叫人给骗了?
犬巳摇摇头,“殿下不随便见人的。”
“我是随便的人吗?”老头生气道,“多少人想见我都见不着呢!”
犬巳:“反正殿下不见。”
“你……哼,不见就不见,”老头道,“那你明日跟我去见我徒弟。”
犬巳疑惑地抬起头,“你徒弟?”
老头笑眯眯道:“路上捡的,跟你一样乖。”
犬巳塞了一嘴饺子,口齿不清道:“窝干嘛要去见泥徒弟?”
“既然你要留在京城,”老头道,“正好他也在这儿,你们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犬巳摇头道,“我不会照顾人。”
老头抬手就拍了他一脑袋,“是让他照顾你。”就你这傻愣傻愣的,被人骗了怎么办?
“我不去,”犬巳道,“我明日还有事。”
老头:“什么事?”
犬巳:“睡觉。”
老头:“……”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犬巳就被老头拖起来了。
“我不去,”犬巳半闭着眼睛道,“我要睡觉。”
“都日上三竿了还睡,”老头拖着他往林府走去,“见过小砚再睡。”
“我不去……”
他们拉拉扯扯走到林府前的巷口,一不留神,猛然撞上了拐角处迎面而来的轿子。
轿夫一个趔趄,轿子一歪。轿内的林修远正展着画在看,顿时一个不稳摔了出来,把手里的画都扯坏了。
“对不住,对不住……”老头连忙道,“没事吧?”
林修远看着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的画,如遭霹雳,“我的画!”
昨日吏部尚书听闻周颐的《云山寺》在他手中,嚷着也要看看,便让他今日去下棋时把画带过去。
可不曾想,这才刚带出门,就扯坏了。
老头看着林修远手里的画,纳闷地想,这不是我给小砚的那幅么?
他见林修远一脸痛心,便道:“要不我赔你一幅?”
“这哪是说赔就能赔的?”林修远心都碎了,“这是周颐先生的真迹!”
老头:“我就是周颐啊。”
林修远顿时怒从心头起,“啊呸,信口雌黄!”
老头不乐意了,“谁信口雌黄了?!我就是周颐!”
“周先生辞世近两年了,”林修远忿忿道,“你是从坟里爬出来的?!”
犬巳恍然大悟一般,“原来你是从坟里爬出来的。”
老头:“……”你这倒霉孩子,傻不傻?!
“周先生?”林墨正要去买桂花糕,一出门就见他家老爷和公子的老师堵在巷口。
“小墨啊,”老头开心道,“可找着你们了。”问路问得狗子都要跑了。
林修远一脸茫然,问林墨道:“周先生?哪个周先生?”
“周颐先生啊,”林墨道,“他是公子的老师。”
老头抬头挺胸道:“这下信了吧?”
林修远怔怔地看着他,心头“轰隆”一声,想象中长须白眉,仙姿鹤骨的画圣,骤然碎成了一个衣衫破烂,满头乱发的老头。
“可他……”林修远愣愣道,“不是死了吗?”
“到底是谁说我死了?!”老头撸起袖子,气道,“叫我知道了,非揍他一顿不可!”
林墨挠头道:“不是先生您自己说的吗?”
“我?”老头震惊道,“我怎么会说自己死了?”
林墨:“就之前在禹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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