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别碰,别弄脏了您!”边上宫人贴心道。
谢才卿摇摇头,他也帮不了什么忙,蹲下身,动作轻柔地摸了摸马肚子,帮它顺了顺。
那匹马黑漆漆的眼珠盯着他,喘着气,朝他嘶鸣两声,像是在感激他。
手底下的马肚很硬,剧烈收缩着,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像是急于要出来,身后白色的胎衣时隐时现,随着马的用力和放松时大时小。
萧昀赶来时,马和人已经折腾得快没力气了。
萧昀一眼瞧见蹲着摸他爱马的谢才卿,猛地皱了下眉头。
“陛下!”尹贤跑到跟前,急出了一头汗,“生不出来!两匹都很大,胎位还不正!都没力气了,找不着蹄子……”
对面马厩里的白马眼见自己的伴侣奄奄一息,嘶鸣着,徒劳无功的团团转,急得直甩尾巴。
萧昀回头看了眼那匹鬼叫的白马:“没事没事,老白还挺牛啊,一次两个,朕十多年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了。”
本来急成热锅上的蚂蚱的众人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萧昀捋起常服袖子:“让让,都给朕让让,你们几个,把小黑扶起来。”
谢才卿忙要站起来跟着无关人等到一边,萧昀随口说:“状元郎想摸继续摸吧,它舒服。”
“……哦。”谢才卿又蹲下,手有点不利索起来。
谢才卿自从小时候被马踢过之后,就再也没去过马场,平时除了坐车,和马相处的机会少之又少,对它们并不了解,更不懂接生,看萧昀将袖子捋到最顶,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你待会儿小心溅到脸上啊。”萧昀说。
谢才卿眼神微微有些茫然。
什么?
萧昀没再看他,走到马身后,在谢才卿震惊的眼神里,慢慢将一整条手臂伸进了马屁股。
马尖锐昂扬地嘶鸣了起来。
“忍忍啊,谁叫你平时吃这么多,还不运动,活该。”
萧昀将另一只手也塞了进去。
马的肚子本就硬得惊人,似乎再无空隙,萧昀两只手进去,谢才卿瞬间感觉马的肚子要撑炸了,源源不断地脏污涌出,溅到萧昀纹着金丝的墨色锦衣上。
谢才卿看着这一幕,浑身发僵,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肚子。
萧昀在里面搅和寻找着什么。
“操,这蹄子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萧昀骂了声,“没能力你怀什么两个啊?”
马呜咽了一声。
“也不对,不能怪你,得怪老白。”
谢才卿:“……”
萧昀喜欢自言自语谢才卿还是知道的,谢才卿僵着手替马揉着肚子。
他甚至能在马肚子上看见里面萧昀的手。
无形的疼痛和焦虑爬上了他的心头,谢才卿咬了下唇,努力下定心。
萧昀边和马唠嗑边摸索,总算找着一匹小马的两个前蹄了,一手拽住一个。
他转头,东顾西看:“那个谁——算了,就你。”
萧昀看向脚边的谢才卿:“你过来,抱着朕。”
谢才卿正心不在焉,闻言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快点!”萧昀斥道。
谢才卿匆匆站起,不明所以地走到萧昀身边,身侧手臂要伸不伸。
“陛下,怎……怎么抱?”谢才卿磕磕巴巴道。
萧昀似笑非笑:“从后搂着朕不会么?”
“……会、会的。”谢才卿走到萧昀身后,犹豫了下,僵着手搂住了他。
萧昀见身后人没贴上来,身前手也是虚搂的,连碰都没碰到他,没好气道:“你就准备这么使力气?”
谢才卿恍然:“是……是微臣愚钝。”
他咬咬牙,身子紧贴上萧昀,从身后抱紧他,萧昀感受着身后的温软躯体,悄然笑了一下,不动声色道:“往下点,这是朕的肋骨,你行不行啊?”
“微……微臣知道了。”
萧昀微低头,身前谢才卿不沾阳春水的手终于搂上了他的腰腹。
萧昀想着其实可以再下点,一边心猿意马,一边握着两只小马蹄,恰似正经道:“朕让你使劲儿你就使劲儿往后拽朕。”
“……微臣知道了。”
“拽。”
萧昀很高,谢才卿从后紧抱着他,就瞧不见他身前的情况了,只能听他指令,手上发力,箍着萧昀的腰,往后使力气。
“拽!用点力。”
“状元郎,你就这点力气吗?”
男子声音低沉带谑,自身的灼热气息随着话语扑面而来,谢才卿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为了使力,不得已抱得更紧,这样才有能稳的着力点。
他几乎要和萧昀融为一体。
萧昀的身躯很烫很硬。
“拽!快出来了。”
萧昀身前,两只并在一起的小马蹄出来后,紧随其后,马头也出来了,最难出来的部分滑出,呼啦一下,整只小马都出来了。
“噗嗤”一下,马胎衣里的污水涌出,溅了不少到萧昀身上,他那一身锦衣眨眼比抹布还脏。
谢才卿因为有萧昀在前面完完全全挡着,除了手上溅了点,其他地方幸免于难。
周围人瞬间松了口气,面露喜意。
第一只出来了,第二只就容易了,萧昀如法炮制,这次几乎没怎么找,第二只也出来了。
黑马的肚子彻底瘪了下去。
两只小马都好得很,在地上生龙活虎地扑腾着,一黑一白,眨巴着乌黑的眼珠,胎毛湿湿的,浑身都充斥着劲儿,它们弹动着膝盖,尝试了好几次要站起来,黑的那只几乎要成功了。
谢才卿一直被皇兄保护得太好,第一次知道原来马生下来几乎就可以站立,一时有些奇异原来有这么有趣的生命景象。
谢才卿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笑容来。
“状元郎准备抱朕到什么时候?嗯?”萧昀说。
“……微臣失礼。”谢才卿立即松手,往后退了两步,垂下脑袋,不敢看他。
萧昀回头,见他一张脸绯红,正要出言调笑,忽然皱了下眉,脸色微变。
自己刚才在干嘛?不是和人说了彻底不见?
谢才卿稍抬眼看着萧昀身上、尤其是手臂上大片大片的脏污,第一次洁癖没上来,他瞥了眼一侧终于立起来的、活蹦乱跳的小白马,忽然觉得萧昀不太爱干净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当然人还是很讨厌。
臭流氓,烂淫贼。
感受到萧昀投来的含义过于复杂的目光,谢才卿黯然道:“……陛下不想见微臣,微臣不在这儿碍陛下的眼。”
他转身就走,萧昀张嘴想叫,又闭上了,心底骂了声操,立在原地烦躁至极地甩了下胳膊。
真他娘的扯不清了。
谢才卿走出去几步,顿了顿,又走了回来,萧昀皱眉看着他,一时想叫他滚远点,又想任由他回来,他第一次那么希望一个人要么滚到天涯海角,要么就过来跟个爱妃似的羞答答地抱住他,喊他一声陛下。
……自己好像现在又脏又臭。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不是不碍朕的眼么?”萧昀冷淡说。
谢才卿脸色微白,依然走近,低着头,从袖子里掏出一方纯白的手帕,不由分说拉起萧昀的手,将之塞进他的手里,温声说:“陛下擦擦。”
没等萧昀反应,人已经松了手,转头就走了,背影稍显落寞。
萧昀盯着,莫名就有点不是滋味。
低头看着手里绣着双筝缠绕图的又一块纯白手帕,眼神却逐渐深沉起来。
第45章
从猎场回去后,临睡前,太妃如往常一样在谢才卿房门前等着。
谢才卿将换下的脏衣服整整齐齐叠好,抱成团,交到了太妃手里,转头就要关门,太妃翻了一圈:“等等。”
谢才卿脚步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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