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完眉眼都顿了下来,思绪有些飘。
一会儿想着看着还怪吓人的。
一会儿又想着,看着还挺需要自己的。
宴清河背伤重,一个晚上都昏昏沉沉时醒时睡。
绪自如倒是睡了很长时间,坐在床沿边没什么睡意。
天快亮了,他才从自己袖口拿出女娲石。
女娲石看起还是颗拇指大小的朱砂色圆石,近看时石头内部流转着些无法形容的光华,绪自如对着烛光观察了许久这颗石头。
他自床上醒来后,发现自己仍躺在天极门宴清河床上时还有些愣。
一时没分清这梦醒是没醒,到坐起来摸了摸胸口,不见伤口,又见自己手掌是一双二十七八岁成年男子手的大小,便醒悟过来,自己应当是醒了。
从床上坐起来想喊人问事,就见自己胸襟处放着的一圆石骨碌碌滚到了地上,他起身去捡,才知道这颗女娲石是被自己带了出来。
他有些不解,当时在梦里拿匕首扎自己时,其实都没抱着自己会醒的心情去死的。
他想的是自己会死,也迟疑过怕宴清河醒后会觉得自己因他死而悔恨很长时间。
但是他没办法,他根本找不出其他的解决办法,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一起死要好。
他在梦里失去意识后曾到过一个古怪的地方。
那地方很小,仅可供一人盘坐其中,四周都是镜子,转头一看就能见镜子里坐的千千万万个自己。
绪自如睁眼看见当时那情形有些呆愣,前一刻钟胸前刺痛感好似还没消散,他伸手捂了捂胸口,喃喃自问:“这是人死后去的地方?”
他右边镜子走出一个人影,笑着回他说:“是,你出不去了。”
绪自如去看那镜中人影,只见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在镜中笑看自己。
绪自如思索了片刻,似觉可笑回嘴道:“你若是不说话,我还真当自己死了。”
镜中人看着他不言语。
绪自如伸手拍拍自己胸口,眼睛一眨笑道:“既然你能说出‘出’这个字,那证明我是从别的地方‘进’来的。”
他笑了下,“我可以想一想办法。”
镜中人眼中竟带着恨意看他,张嘴讽刺:“你想不到,没有出路。”
绪自如偏了偏头,问他:“你为什么要变成我的样子?”
镜中人哼声冷笑,似是不屑回答他这个问题。
绪自如又问:“我进三宝梦境前看到的那个人也是你?”
镜中人满脸的嘲讽表情,仍旧不屑答话的模样。
绪自如伸手捏捏自己下巴,徐徐说道:“你这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不会是暗恋我许久吧?”他说完哼哼笑道,“骗宴清河跟我一起从昆仑镜离开,好让我留在镜中陪你?”他眨了眨眼睛,又道,“一计不成再生一计?逼我在梦里自杀,好让你能像现在这般困住我?”
他分析完哈哈大笑起来,眼睛都笑弯成了一条缝,他调侃道:“这般爱我?就得把我困在这里?”
镜中人似耻于他如此放浪的态度,恶狠狠地“呸”出了一声。
绪自如脑子转的飞快,嘴上嘲笑起来:“你就是用你这模样骗了宴清河?”他啧啧两声,“宴清河也真够好骗的。”
那镜中人从右边镜子倏忽一下移到左边镜内:“反正你也出不去,你就留在这吧。”
绪自如突然转头直勾勾地看着他,突然福临心至般地出声问道:“你是不是昆仑镜里的灵?”
镜中人“唰”得一下消失在了左边镜内,转瞬又从正前方镜子里浮了出来,他凑到镜前,整张脸在镜内放大:“反正你喜欢的人也不喜欢你。”
绪自如闻言脸皱了起来,镜中人正觉得戳到他痛处,似还想再接再厉,绪自如眉目一展像是听见笑话了般地哈哈大笑起来:“你活得可真悲哀,因为一个人不爱你你就不要活了?”
镜中人一愣,生起气来:“你不爱你师兄吗,你不痛苦怨恨吗?”
绪自如只觉眼前这人像是个顽劣的小童,便愈发气定神闲起来,他眼睛微微一眯,反问道:“我爱不爱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镜中人对他怒目而视。
绪自如笑:“甚至跟他都没什么关系。”
镜中人贴到镜身上,看起来想从镜子里爬出来,他直勾勾地盯着绪自如,身形闪动,声音又从绪自如后方传来:“这就是昆仑镜中又如何,反正你出不去。”
他说完,四面的镜子像是换成了透明玻璃,外面荒芜一片,无数骇人的黑影在荒芜之地中扭曲游走。
那声音又道:“你打碎你面前镜子,走出去,就死了。”
绪自如盯着外面看:“这就是被困在昆仑镜中的魔物吗?”
镜中人突然气急败坏起来:“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绪自如沉默良久,有些无语:“你能不能别用我的声音和样貌这样说话。”
四面镜子又恢复了原样,镜中人“唰”地出现在绪自如面前,他十分生气,大声吼道:“你不能离开。
我不会让你离开。”
绪自如的表情有些苦恼,打起商量来:“你换个别的样貌再来跟我说话行吗?”
镜中人从他面前的镜子里消失,声音从很远的角落里传出来:“我快死了,都怪你,都怪你。
它们都要把我的所有的地方都占领了。”
绪自如这下才恍然起来。
“你是不是想要我救你?这些魔物非你愿意被困在镜中,它们是不是也让你很痛苦?”
镜中人没说话。
绪自如跟他商量起来:“我找到了女娲石,让这些魔物回它们该待的地方,再把极柱补上。
你放我出去,我才能救你。”
镜中人恶狠狠地“呸”出一声:“你找不到女娲石。”
绪自如拧眉:“我找到了。”
镜中人声音有些恹恹,开口道:“我已经变成这么小一块了。
我都差点醒不过来了。”
他小声嘟囔,“我不能再救你一次了。
你留在这里我们都能活。”
绪自如从地上站了起来,这空间十分狭窄,他站起身甚至直不起腰,只得微微佝偻着身子,他脑中巨浪翻滚,前程往事雪花般在他脑海中飞舞。
他问:“我从自己活着的地方车祸死后,是被你拉到这个世界来的?”
镜中人不说话。
绪自如沉着嗓子问:“上辈子死后也是你逆转时空后,让我重生了一次?”
镜中人声音仍旧恹恹:“你让我好失望。”
绪自如才坐回地上,他脑子有些茫然。
是了,昆仑镜拥有能够穿越时空的能力。
可他没忍住自问起来:“为什么是我?”
镜中人如同顽劣小儿般嘟囔起来:“他们这群魔物,这群腌臜的地底生物怎么总是想往地上爬。
杀也杀不死驱也驱不净。”
他絮絮叨叨地说道,“我们完了。
他们拆了一根极柱就会拆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
蛀虫、蝗虫一样,以后天上地下都没有人了,只剩下他们这些看着就恶心的玩意。”
绪自如没忍住再次跟他商量起来:“别用我的声音这么说话,怪恶心的。”
镜中人不搭腔,好似十分伤心,再不说话了。
绪自如说:“我找到了女娲石,你相信我。”
镜中人没说话。
绪自如再接再厉:“既然都相信了我一次两次,为何不再多相信我一次?”
绪自如在半晌后没听见回声,又说道:“实在不想相信我,也可以相信我大师兄宴清河。”
没料他这句话才落下,镜中人竟直接跳起脚来:“他有什么用,他有什么用?!”
绪自如沉下嗓子,循循善诱般,他问:“他如何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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