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渊行军迅速,这时候已经到了凉州城,夜间兵临城下,凉州城守备与魏旭的父亲抚远大将军交情不浅。
于是凉州城的士兵,在守备的示意下,几乎没有抵抗,反倒趁乱杀死了英王派来的人,就将城门大开,恭迎八殿下。
不费一兵一卒,他就这样回到了梁国。
一路向南,直取永安。
此时还没有梁帝薨逝的消息传来,料想英王还只是在挟持天子、把持朝政的阶段,没有完全即位,萧明渊要回去勤王,必须加快速度,赶在梁帝被英王谋害之前,这样才能站得住脚。
而阮久来之前,也派他的人来告诉了萧明渊一声,萧明渊没有留下等他,只是让他多加注意,就加快行军了。
又过了近一个月,萧明渊仰仗着从前太子的好名声与好人缘,所过之处,城门自开,众人俯首称臣。
而阮久这时也早已到了梁国,他与赫连诛轻装从简,反倒还比萧明渊快一些。
这天傍晚,两个人到了永安附近。
不知永安是否戒严,阮久不得不按捺住难耐的心情,找了个小镇落脚,等明天一早再进城。
阮久骑在马上,有些闷闷的,和赫连诛说话:“之前我爹在外边做生意的时候,他每次要回来之前,就给家里写信,我就偷跑出来,在这个镇子上等他。他会给我买我娘不让我吃的零食,等我吃够了,我们才一起回家。”
阮久叹了口气:“好想早点见到他啊。”
他垂了垂眼睛,赫连诛忽然喊了他一声:“软啾。”
“怎么了?”阮久抬头看他,余光却忽然瞥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阮久定睛一看,只一眼便看清楚那人是谁,当即勒马停住,翻身下地,朝那人跑去。
“哥!”
他没想到,阮鹤就站在前边等他。
还是从前的模样,仿佛一点儿都没有变过。
而阮久应该早就看见他了,只是阮久低着头,一直在走神,阮鹤也没喊他,就等着他自己看见。
看见他还是这样孩子气的表现,阮鹤没忍住偏过头去,笑了一下。
阮久对他的反应有点不满意:“哥,我在这里啊!”
阮鹤握住他的手,笑着道:“你都多大了?还这样喊。”
阮久先上下看看兄长,确认兄长没受伤之后,才抱住他:“哥。”
“嗯。”阮鹤摸摸他的头发,“你怎么过来了?”
阮久抱着兄长不肯撒手:“真的很担心,就过来了。”
这时候赫连诛也将马缰绳丢给侍从,走到了两人面前。
“哥。”
阮久没注意到阮鹤变化的表情,还想替赫连诛引见:“哥,我这次跟赫连诛一起回来的。你之前应该只见过他几次,当时他还很小……”
“嗯。”阮鹤打断了他的话,转过头,把阮久给拉走了。
阮久抱着兄长的手,问他家里的事情:“爹娘都没事吧?他们还在城里吗?”
“爹娘都没事,还在城里。朝廷里几个臣子在太子的授意下,正和英王缠斗,英王暂时还顾不上我们家。”
“那就好。”阮久又问,“那哥呢?爹不是安排哥出城去南洋渡海了吗?哥怎么还在这里?不会是英王……”
“都说了英王自顾不暇了,管不上我们。”
“那哥怎么不走?哥一开始又不知道我会来,哥是为了别人才留在附近的,是不是太子?”
“没有的事。”阮鹤佯怒地看着他,戳了一下他的额头,“爹是安排人带我出城南下了,但是我怎么能放下爹娘、一个人走?我留在这里,是担心家里,和太子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不是来接你了吗?要是早知道你要回来,我就应该先去拦住你,现在永安这么乱,你怎么还回来?”
阮久一转头,就看见路边的树上蹲着一个人。
是刘长命。
阮久朝他挥了挥手,他也没反应,专心工作。
阮久问:“哥,他不是回太子那边了吗?怎么又跟着你了?”
“出事的时候,我正和太子在一起。后来爹让人来绑我出城,太子也派了暗卫送我出城,就是他。”
“嗯,那还是和太子有点关系的。”
阮鹤只道:“你不该过来,这里的事情我和爹娘会处理的。”
阮久抱着他的手,晃了晃:“可是我真的很担心家里嘛,一定要亲眼看一看才放心。哥你不知道,萧明渊他们来鏖兀的时候,感觉都快没命了,我真的很害怕嘛。”
“能有什么事情?家里人都比你大,比你聪明,爹早有安排了,还用得着你跑过来操心这些?反倒是你过来了,还惹得家里人担心你。”
“我又不是故意的。”
说到这个,阮鹤不免有些怀疑。
他压低声音:“鏖兀大王怎么会跟你一起过来?他不管鏖兀了?你是不是同他交换了什么条件?”
“没有没有,就是这样过来的,他过来……考察一下,交流访问。”
阮久使劲摇头,他太清楚兄长的脾气了,要是给兄长知道,自己是怎么“求”赫连诛的,兄长非得气得血溅当场不可。
第98章
这几个月, 阮鹤就住在永安城附近的小镇上,时刻注意着永安城里的动向,与家里人保持联系, 偶尔与太子交换宫里的消息。
阮鹤道:“今天太晚了, 这阵子永安城一入夜就戒严, 你先在这里住一晚,等明天再进城去看爹娘。”
阮久点点头:“好。”
阮鹤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紧紧跟在阮久身后的赫连诛, 有一点嫌弃地转开了目光,去看其他人。
轻装从简,阮久这次回来,也没带多少人。
阮鹤不太满意地“啧”了一声:“就这么几个人?”
“我想着快点过来,就没带多少人。”
“要是路上出事了怎么办?真是的。”
阮久瘪了瘪嘴,晃晃兄长的手臂:“这样也挺好的嘛,要是大张旗鼓的,被英王知道了, 岂不是更危险?”
“也是。”但阮鹤终究有些不满意, “还是太少了。”
赫连诛忽然道:“我一人足矣。”
阮鹤满脸迷惑,还没来得及说话,阮久就把乱说话的“小猪”按下去了。
阮久把赫连诛挡在身后, 朝兄长笑了笑:“哥……他就是仗着自己力气大……”
其实阮久根本挡不住赫连诛,赫连诛已经比阮久高一个头了, 生得也比他高大。
阮鹤“不太在乎”地笑了笑,招手让阮久到自己这边来。
阮久挽着兄长的手, 跟着兄长回客店去。
阮久问道:“哥, 太子那边怎么样了?英王谋反的时候, 他没有防备吗?”
“事发突然, 当时太子正好旧疾复发,我在陪他养病。我们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而且他当时拿着陛下的手谕,所以……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把八王爷送出去。”
“嗯。”阮久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那太子现在有什么打算?”
“英王现下还没登基,只是监国,太子还在让人同他周旋。还有……”阮鹤却不再说下去了。
阮久疑惑:“还有什么?”
“还有,太子把八王爷送出去的时候,就是让他去鏖兀借兵的。”
“是吗?”
“我不太赞同这个作法,但是……八王爷只听他大哥的,不会听我的。”
阮鹤当然不赞同这个做法,阮久就在鏖兀,要是鏖兀不肯借兵,说不准会牵连到他。
可是太子偏说,看在王后和大巫的面子上,鏖兀肯定会借兵的。
得亏这回被他说中了,下回再有这种牵涉阮久的事情,他头一个冲上去和太子打架。
反正大家都是病秧子。
阮久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宽慰兄长:“我在鏖兀很有面子的,萧明渊过来借兵,肯定借得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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