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驸马听令(16)
“一山不容二虎,只要他与宋放活着,陛下对我们宋家就会穷追猛打。况且没有斩草不除根的道理,到时候找个由头把他驱逐回颍川祖宅就是了。至于宋放那竖子好命,居然没淹死,还能娶到咸宁公主,我们暂时先放过他,等陛下放松对宋家的防备后,再让人杀掉他。他的颍川太守除掉了,这是你的机会,你出去之后,有为父与张贺帮忙,你就能去颍川上任了。”宋许温和一笑,“为父说了,他父子都要把咱们的东西吐出来。”
宋敏眼底浮现一丝异样,但他低着头,宋许并没有注意到。
宋许好言安抚他几句,转身又要出去,走到半路的时候,他忽然听见宋敏喊了一声“父亲”,他回头去看,宋敏只是笑着对他躬身行了一礼。他点了点头,沿着台阶往上走,打开了柜门,再次回到了书房内。合上书柜后,他正准备要把烛火吹灭,外面忽然响起了锣声,还夹杂着一些呼喝。他蹙眉快步走到书房门口,打开房门走出去大声喊了家臣来问怎么回事。
“君侯不好了!”家臣急切道,“司徒公的卧房起火了!”
“什么?!”宋许大吃一惊,抬头看着宋谦的卧房方向果然燃起了大火,火势冲天。他不由气急败坏地快步往火场走,愤怒地骂道,“他不能死!你们都是怎么看的人?要是他出什么事,坏了本侯的事你们都要给他陪葬!”
鸾和阁中,宋致和咸宁公主躺在床上,两个人都没睡。宋致有些心神不宁,咸宁公主则是靠在床头就着灯火看书,还是那本百看不厌的《韩非子》。宋致翻来覆去睡不着,睁着眼睛看床顶,脑海里一片混沌,心里莫名感觉焦虑不安。
咸宁公主实在受不了她烦躁的样子,认命地放下竹简,低头望着闭上眼睛假装睡着的宋致,无奈道:“你今天是怎么了?”
宋致睁开眼睛,凝视着咸宁公主的脸,惆怅地吐了口气:“臣也不知道臣怎么了。总感觉有点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又觉得有什么东西是臣没想到的。”她抓了抓光秃秃的下巴,想了想,丧气地道,“哎呀,臣可能是要来……那个……”
“嗯?”
宋致尴尬道:“就是……就是……”
“来月事?”咸宁公主忽然问道。
宋致不说话,脸却一下子涨红了,转过眼睛不敢和咸宁公主对视。跟咸宁公主讨论这种很隐私的事情,怎么都觉得尴尬到要找个地方钻进去。咸宁公主脸色也微红,不过她比宋致要镇定一些。她偏着头想了想,怎么跟宋致聊起这个话题又不会难以启齿到相互无言。
“公……公主……”宋致见她不说话,紧张地舔了舔唇,轻轻扯着咸宁公主的亵衣,低声道,“这个……就是说……你们那个……都要怎么处理?”
咸宁公主回过神来,看她窘迫的样子,跟着心也提了起来。她卷好竹简放到床头,身体往被子里滑,直到躺在枕头上,和宋致并肩躺在一起。她转过身看着宋致羞红的耳朵,嘴角弯了弯,轻声道:“阿致这么大……初次来月事么?”
大晚上谈这种话题,宋致感到窒息。她拍着脑袋,想让手上的凉意给脸降温,可被咸宁公主温柔的语气激得越发滚烫。她咬着唇,假装冷静地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宋致是知道古代女人怎么处理,可是那些理论知识不等于实际应用好吗?她只能假装自己很少女,第一次来月事。其实如果是在现代谈起这个,她可以很坦然地跟着一个女性朋友随意聊各种牌子什么的更好用,问题是咸宁公主是一个古代女子啊!完全就不是一个概念的,她在咸宁公主面前除了害羞之外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勇气聊这么私密的事情。
“嗯……”咸宁公主抬头,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还有染粉的耳垂。许久,在宋致以为她不聊这个话题,准备托辞困了之后,咸宁公主忽然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宋致没听清,因为咸宁公主凑太近了,本来觉得冷的天气,活生生把她热出了一身汗。她感觉耳边声音低沉,热气萦绕,她只要略一转头,就能和咸宁公主鼻尖对鼻尖。她最先撑不住,往后退了退,两人隔开了安全的距离,不再那么紧迫。
“公主,其实我有一个更安全的办法。”她吞了口口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底水光潋滟的咸宁公主,“就是,棉花你知道吧。用那个比较安全,不容易生病。”
“……”咸宁公主看了她几秒,然后转过头,不说话了。
宋致望着她的侧脸烧红,忍不住弯起唇角,当咸宁公主目光移开之后,她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紧张地抓着被子,手心湿润一片。她干脆把自己蒙进被子里,掩饰自己要炸的脸色。
天呐,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居然会因为和朋友聊起大姨妈问题而羞涩到要炸裂,纯情得无法置信。她很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毒,更奇妙的是,咸宁公主居然大半夜跟她讨论这个问题,真是神奇……
在内心无比复杂中睡去的宋致第二天醒来,咸宁公主早就起床练剑去了。
珺珺一看见她醒了,就过来伺候她洗漱,洗好脸刷好牙她坐到梳妆台前,珺珺看着她欲言又止。她正拿着象牙梳自己梳头发,瞥见珺珺有话要说的样子,转头看着她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驸马,公主说,让你选几个花样。”
宋致一头雾水:“选花样做什么?给我做衣服么?”
“是做那东西的。”
那东西?……那东西?!宋致猛然站了起来,从头红到脚,看着珺珺无辜的眼神,嘴角抽了抽,无语道:“这个我自己来吧,那什么,你先去给我弄点东西来。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
“公主呢?”宋致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
珺珺说在校场练剑。
宋致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她赶到了校场,正好遇见咸宁公主练到最后,一个漂亮地横扫,剑花一挽,幻化出无数剑影,不知道哪个是实,哪个是虚。亲卫中侯明安翻身向她背后刺去,咸宁公主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挥剑一挡,而后扭身顺手变式一刺,逼得明安后退数步才停下来。
咸宁公主点到为止,剑尖抵在明安胸口。明安收了剑,躬身对她示意自己认输。咸宁公主今天穿着窄袖直裾,英姿飒爽,收剑入鞘后对他点了点头。明安看见了宋致,行了一礼退下,咸宁公主回头一看是宋致,对她招了招手:“驸马,今日本宫开始教你剑式,你要好好学。”
宋致一听,喜上眉梢,施了一礼道:“臣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变故
练剑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宋致练剑更不可能一触而就。她终于可以开始训练招式了, 就算不能马上成为武林高手, 这也足够让她开心了。
练了一会儿, 两人一起回去吃早餐,白柳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对两人躬身一拜,然后道:“公主, 窦录事手下的游侠发现了良乡侯府有活水沟, 可以直通侯府。公主, 是否今晚就动手?”
“嗯。”咸宁公主颔首道,“事不宜迟, 再拖延下去怕有什么变化。你让窦途小心行事。”
“喏。”
等白柳走后, 宋致笑道:“之前司徒府家父放火,让臣成为了驸马,人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第二把要着了。说起来还真巧,第二把火, 烧的还是姓宋的。”
咸宁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这第三把火, 可不要着在公主府。本宫那么多的书籍, 经不起几番折腾啊。”
两人相视一笑,对今夜良乡侯府的变故不由期待了起来。
夜无星光,窦途戴着一张青铜面具,站在良乡侯府池塘活水源头,身边跟着几个也戴着鬼面具的游侠, 抬头夜观天象。等到月亮陷入云雾之中,天地昏暗下来,人声罕迹之后,他低下头,对游侠们一挥手,游侠们不约而同一跃入水,轻轻溅起水花。
良乡侯府的士卒听见了声响,领头的伍长问了一句“什么人?”,刚落地贴在墙角的两个游侠相互对视了一眼,准备拔出刀来,快速解决伍长和四个士卒。一条大狗从角落里窜了出来,往伍长的方向跑去,只听见伍长喊了一句“把那家伙逮住,别让它惊扰了君侯”又引着那队士卒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两个游侠松了口气,而大狗跑出来的方向,还有第三个游侠对他们作了一个没事的手势。
三个人分开行走,一个上了屋顶,一个找了隐秘的地方躲着,眼睛盯着士卒交接换岗。另一个则摸向了宋谦房间的方向,等宋许从宋谦的房间出来之后,摸过去,和在屋顶的游侠打了个手势,两人一上一下,迅速地把守在宋谦门口的人打晕,然后拖到草丛之中,拔下了衣服,换在身上。
侯府中荷花池里忽然冒出了几颗脑袋,其中一个打量了周围环境,耳边听到士卒经过的声音,手掌往下一压,所有人都低头潜入水中。再等了片刻,那人冒出来看,没有人了,于是让其他游侠一起上岸。
窦途被人拉了上来,很狼狈地甩了甩湿答答的头发。他从怀里拿出手帕随意擦了擦,便把入水的这群人聚集起来,吩咐道:“再过一刻,丁肆丁伍,你们俩往西边趁乱去找宋敏,动作一定要快。如果被发现了就赶紧撤,不要折在这里。丙叁,你陪我去北边看看。”
“喏!”三人领命。
很快,兵分两路。窦途避开巡逻,带着丙叁往北边去,丁肆丁伍则往西边,走了一会儿,看见宋许进了一间房间。丁肆指了指那里,丁伍点点头,跟了上去。
很快,在约定的时间里,守在宋谦门口的甲壹与乙贰对视了一眼,乙贰推门进去,甲壹则带上了门,警惕地看着周围。
宋谦见有人进来,猛然睁开了眼睛,看见是一个士卒打扮的人,皱着眉,淡淡道:“怎么,君侯忍不住,想对本公下手了?”他冷笑道,“本公就料到,他这个蠢货怎么可能手下留情?来吧!”
乙贰忍不住一笑,好无诚意地拱了拱手道:“司徒公,我是来救你的。”
情形突变,宋谦面色一变,打量着乙贰,脸色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他问:“你是谁的人?”
“司徒公跟我走就知道了。事不宜迟,还是请司徒公跟我来吧。”
宋谦脸色数变,最终定格在了苦尽甘来的轻松。他坐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冠,嘴角扯出一丝讥讽,也不知是讥讽什么:“老夫早就知道,宋许迟早回暴露的,快带老夫走,老夫要面见陛下!”
乙贰撇了撇嘴,道了一声得罪,搀着腿脚不便的宋谦往门口走,走到门外,把宋谦交给了甲壹,又进去了一会儿,屋子里突然燃起了大火,三个人往后门的方向撤。
“孟学……”宋谦忽然想起了宋敏,脸上神情再次变幻,在熊熊的火光中晦暗不明,显得十分狰狞,他停住脚,对乙贰命令道,“你快去把宋敏一起救出来!”
乙贰和甲壹正受命找宋敏呢,没想救宋谦出去,只是希望声东击西顺便问出宋敏的位置。宋谦正好送上门来,乙贰和甲壹相视一笑,甲壹道:“不知宋公子现在何处?”
宋谦沉思道:“宋许有一间书房,可能就藏在书房里。只是老夫不知道机关,烦劳去找一找,一定要找到宋敏!”
“除了那个地方之外还有哪里有密室?”甲壹问道。
“老夫不知。”宋谦摇了摇头。
有线索就行了,甲壹让乙贰看着宋谦,见机行事,然后匆匆绕过偏远的府墙,赶往宋谦说的书房方向。
此时窦途在北边查找了一下,没有得到什么东西,于是往书房的方向去,正好碰见了前来找宋敏的甲壹。两方一碰头,甲壹告诉了窦途,窦途心头一喜,连忙往书房方向去。
宋许带着人来救火,火势太大,他喊得声嘶力竭,全府乱成一团。外面执金吾丞看见了,连忙让人进来救火。
“君侯!怎么着火了!”执金吾丞看得着急道,“宋司徒还在里面吗?”
宋许跺脚大恨道:“快救火啊!他还在里面呢!”
火借风势,越来越大,还噼里啪啦地响。整个侯府的人都被吸引过来,赶紧去水缸和荷花池取水,又一盆一桶地泼在着火的房间里。火舌舔了舔,弱了一些。
这时,那两个被打晕的守卫被人扶了过来,一见面就请罪道:“臣等办事不利,让贼人闯入,请君侯责罚!”
还焦心火势觉得大势已去的宋许听见,迷茫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扯着其中一个守卫,涨得面色通红,用已经破音的嗓子吼道:“贼人?贼人在哪?发生了什么?”
又有人过来,低着头禀报道:“君侯,有贼人带着宋司徒往南门去。”
宋许像吃了活命丹似的,身体通泰起来,连忙喊来几个武艺高强的亲卫,赶到南门去。
来禀报的那人却露出微笑,趁乱退走。被乙贰丢下的宋谦气得差点昏厥,但是为了活命,还是听他的话赶紧往南门走。期间差点撞上了救火的人,他冷静下来,决定先躲一躲再去。他拖着腿,躲进了假山之中。
书房密室。
窦途破解密室用时很短,外面的起火和宋谦的逃离应该能给他们争取点时间,他带着人迅速往下走,果然看见了正在慌里慌张收拾东西的宋敏。窦途嘴角勾起贱贱的笑,吊儿郎当地迈着悠闲的步走到宋敏身边,嘻嘻道:“瞧瞧,这不是我们宋郎么?”
宋敏是小名士,当时人喜欢称英俊潇洒的少年为郎,宋敏就被呼之为“宋郎”。
宋敏疾言厉色呵斥道:“你们是谁?敢夜入侯府,擅闯侯府可是死罪!”
“你害怕什么?”窦途笑吟吟道,“别担心,反正你担心的,已经成真了。”
宋敏一直往后退,眼睛瞥了一眼左边的墙,窦途懒得理会他的小伎俩。宋敏拔出佩剑,大喊了一声,向窦途冲过去,窦途站在原地不动,宋敏的剑停在窦途面具上,把窦途打得有点晕,宋敏却身体一软,倒在地上,露出背后偷袭的甲壹来。
窦途摸了摸脑门,没好气地踹了一脚宋敏,瞪着甲壹道:“还不快把人带走?”
甲壹知道下手慢了得罪了窦途,也不敢说话,让丁肆丁伍把人抬手。一行人准备撤走时,窦途忽然灵光一闪,停住了脚步。
他走到左面的那堵墙,总觉得里面会有什么东西。人在最紧张的时候会无意识想去碰自己要守护的东西,或者是看向不能暴露的地方。窦途贴在墙上,敲了敲。
木墙是空的。窦途皱了眉,后退两步,喊道:“甲壹,破开它!”
甲壹唰地一声,拔出佩剑冲了过去,剑尖刺破木墙,瞬移之间刺了好几剑,然后转头一个侧踢,踹出了一道缝隙。如此三番五次之下,木墙破裂,露出一个洞。
窦途挥了挥手,驱散眼前的尘土,弯着腰往里面一望,被里面金光闪闪吓了一跳,随意露出诡异的笑容,拍了拍甲壹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今天咱们的收获这么大,看来升官发财是跑不了了。去,通知乙贰,把宋谦控制住,我们改变策略,光明正大走出去!”
几个人带着昏迷不醒的宋敏往上走,出了书房,遇见了巡逻的士卒,士卒发现不对,抽出刀冲了上来,怒吼道:“有贼人挟持公子,拿下!”
杀气,一触即发。
在良乡侯府外的酒肆之中等到了改变策略的信号时,咸宁公主拍了拍栏杆,回头对趴在案上快睡着的宋致喊了一声:“窦途发现重要事情,让我们从正门进去策应。”
宋致一下子醒过来,跳了起来,兴奋道:“他找到大兄了么?”
咸宁公主笑道:“说不定有更大发现。”
眼见有热闹可以看,宋致连忙跟着咸宁公主下楼去,从后门出去,在街上看见明安列阵,带着两百亲兵,盔甲齐全,刀戟如林。咸宁公主和宋致坐上了轺车,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往良乡侯府。
☆、你再跑试试看
执金吾丞进去里面救火了, 只有一个军侯在门口警惕, 军侯看见咸宁公主带着整齐划一的两百人来, 心里疑惑, 却不得不迎了上去。
“本宫听闻侯府走水,因此带来救火。司徒公是驸马之父, 宋侯又是驸马世父,影响深大, 因此多带了些人手来。”
连驸马也来了?军侯抬头一看, 还真的是。他虽然不清楚驸马怎么来的, 但是已经来了,还来得这么凶猛, 没办法, 只能让开路。
咸宁公主的那番话不是要解释给军侯听的,她是要解释给那些围观的百姓听的。致和夫妇下了车,直奔良乡侯府救火, 这是大孝之名,怎么能不用呢?
窦途嫌弃地抖了抖溅在他身上的血, 看着士卒都纷纷躺下, 没时间责怪甲壹太暴力, 带着人往大门的方向去。
宋许的队伍和窦途几个人一碰面,看见丁肆丁伍抓着宋敏,宋敏垂下头,生死不明,惹得宋许眼眶都红了, 咬牙切齿,却挤出了一丝笑容,拱了拱手道:“诸君来我侯府,有何贵干?若是为钱财,我可以赠诸位千金,请诸位高抬贵手,放过小儿吧!我侯府家奴三百,已经围住了这里,外面还有执金吾麾下,诸位想要安然离开,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不然我与诸君做个交易,你们放过小儿,我让人放你们走……”
窦途憋着笑,很无礼地打断了宋谦的话。他拱了拱手,语气温和道:“宋侯,臣知道,宋侯是不可能让臣等安全离开的。所以臣也就没有打算离开了。”
“你!”宋许笑容一僵,随即眼里闪过杀机,府中的家奴都闻声赶来,把窦途等人围起来,宋许心下权衡了一番,咬了咬牙,始终没有下定决心让人上前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