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皇帝的同人被发现后(66)
楚钰忍着笑:“原本是叫下人拿去烧了,却不想他们拿去裱起来,还拿去卖了,竟然还卖给了季公子。”
季恒道:“不可能,我找书画行的先生瞧过了,这……”
楚钰往边上一倒,靠在温言的轮椅边,仿佛是笑得没力气了。
“你看看那印章的右下角,是不是有竖向的条纹?那是我用萝卜雕的。把装裱拆了,‘谢’字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呆’字,是我写来笑话他的。”
他说得这样有鼻子有眼儿,偏偏季恒死心眼,非要看看是真是假。
季恒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花了几千两……”
这幅字原本是他买来,想要在春日里雅集上显摆的,今日韩悯惹了他,就拿出来借机排挤韩悯,却不想连这幅字都是假的。
他正忙着拆纸,那头儿,楚钰也不想知道他究竟花了多少银钱去买这一幅伪作,笑着抛了一枚青杏给韩悯,悠悠道:“那不是谢鼎元十年前的题字,是我十天前的伪作。”
正巧这时,一艘略显古朴的画舫不知不觉地靠了岸,杨公公与小剂子上了岸,不知为何而来。
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在外面观望了一会儿,大约明白了事情之后,杨公公便让小剂子先过去。
小剂子小跑上前,对韩悯道:“公子,你怎么在这儿呢?”
韩悯问:“怎么了?”
小剂子道:“宫里来人了。”
这话他原本说的不大声,偏生季恒时刻注意着他们这边的动向,就为了抓住韩悯的把柄。
听他这么说,那还了得?
他便道:“想是圣上派人来问罪……”
小剂子平日里伶牙俐齿,到此时,反倒装得笨嘴拙舌:“这位公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公子……”
季恒等着瞧他的笑话,韩悯心想着,他虽然与傅询在小事上不太对付,但傅询还不至于这个时候拆他的台,一看边上站着的是杨公公,也就放下心来。
他弹了一下小剂子的脑门,佯怒道:“话也说不清楚,去请那边的公公过来。”
杨公公已经离宫的事情,知道的人也不多。见他年老,也就当他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杨公公在宫里伺候了这么些年,踩低拜高的事情,见的多了。
他有心帮韩悯出气,给韩悯行了礼,似是寒暄一般,道:“原本老臣带人已经到了柳府,就等大人回去领旨,却不想大人在此处,倒是让老臣好找。”
他整肃面容,正色道:“传圣上口谕,请韩大人入宫谢恩时,身着官服,也好让圣上看看,官服是否合身,若是不合身,再传织造府绣娘来改。”
韩悯早前就试过了一身官服,挺合身的,料想其他几件,也是照着那个尺寸制的。如今再提起,也是为了给他撑腰。
杨公公继续道:“前几日圣上见大人带的笔橐旧了,还是几年前用的那个,给大人挑了几个,也不知道大人用不用得惯,大人不用顾忌别的,怎么用得顺手,就怎么改。”
季恒面色涨红,说不出话来,看了看周围众人。
他原本想借着这些人,教训教训韩悯,结果这些人不上套,还愈发嫌恶起他来。
一会儿说韩公子是罪臣,一会儿又说宫里派人来问罪,心思挺毒,怎么不盼人点好儿?
韩悯弯了弯眼睛,虽然傅询喜欢玩他的头发,但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给他面子的。
他向众人告辞:“既如此,我就先走了。”
韩悯嘱咐楚钰:“你小心温言的腿。”
楚钰拍拍他的肩:“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安全送回去。”
“还有你和谢鼎元是同窗的事情,等我回来再审你。”
楚钰摆手:“你快去吧。”
韩悯朝温言挥挥手:“辨章,那我先走了。”
“去罢。”
最后韩悯想了想,将手里的青杏塞给季恒。
韩悯朝他挑了挑眉:“嗯?”
季恒的画舫上,描画着一枝并蒂红李。
红李与青杏。
青杏再怎么作威作福,也成不了红李。
杨公公和小剂子一左一右,拥着韩悯上了那条简简单单的小舟。
小舟行远,季恒在这里也呆不下去。
上船时,他一把夺过小厮手里“谢鼎元”的字画,连同青杏一起,丢进水里。
*
韩悯上的那条船很简单,船身不大,也没有太多的装饰。
韩悯认得这条船,他小时候和朋友们一起游湖,乘的就是这条船,从五岁到十五岁。
这条船是悦王爷傅乐的。
也不知道杨公公是怎么调动的。
韩悯走在廊上,转头去问杨公公:“你老怎么……”
杨公公把他往门前推了推,朝他使了个眼色。
韩悯有些疑惑,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青烟淡淡,临窗的软垫上,坐着一个人。
傅询一身皂青色便服,青玉冠束着头发,偏着头看向窗外水流,贵气却又闲适。
韩悯原以为是悦王爷傅乐或是五王爷傅让替他解的围,一脸高兴地推开门,看见是傅询,却有些没反应过来。
还没行礼,傅询便道:“你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韩悯摸了摸脸,他感觉自己明明没有很傻。
罢了罢了,傅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卖给他这么大一个人情,可以勉强被说一次。
就一次。
韩悯上前作揖:“多谢陛下。”
傅询还没来得及说话,画舫颠簸了一下,韩悯没站稳,整个人往边上一歪,傅询伸手要扶住他,把他往自己这里拉了一把。
眼看着韩悯要扑进他怀里了,傅询连另一只手都抬起来准备好了。
结果韩悯抱住他的胳膊,一下子坐地上了。
韩悯干笑两声:“失礼失礼。”
傅询悄悄收起想要揽住他的另一只手,若无其事道:“不妨事,过去坐好。”
“是。”
韩悯整理好衣裳,在他面前的软垫上坐下,中间隔了一张方形小案。
案上放着些时鲜水果,韩悯捻了一颗小樱桃来吃,一边问:“陛下怎么会过来?”
“今早派人去柳府给你送东西,我原本在宫里等你过来谢恩,结果他们回来说你不在。”
傅询不动声色地将果盘拨转一圈,让小樱桃那一边在他正对面。
他继续道:“向小王叔借了画舫过来游湖,正巧碰见了。杨公公和小剂子出来寻你,想找你快进宫谢恩。”
韩悯问:“那赏赐已经到了柳府吗?我要现在回去吗?可是我要是现在进宫谢恩,要找谁谢恩?”
傅询便道:“不急,也已经吩咐了柳府不用着急,等你玩够了再回去。”
韩悯面露难色,望了一眼窗外。
傅询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听见他说:“那应该把楚钰和温言一起带过来的。”
你竟然敢在朕面前提别的男人,还是两个!
傅询面不改色道:“已经走远了,来不及了。”
“那好吧。”韩悯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撑着头,随口道,“从前来游湖,都是一大群朋友一起来的,和你单独来,好像还是头一次。”
“是。”
韩悯笑了笑,低头看见案上摆着酒壶,就拿起酒壶倒了半杯清酒。
他未满二十,很少饮酒。
傅询皱了皱眉,问:“方才在外边也喝酒了?”
韩悯闻了闻衣袖,笑着道:“就喝了一口,温辨章怕我把他推进水里,就没有再喝。”
他捧起酒杯,垂眸看了一眼:“方才喝的和这个有些不一样,那个有点红,还有些甜。你这个……没什么颜色。”
傅询还没来得及拦他,他就端起酒杯仰起头。
也小心得很,就抿了一小口,却不防这东西实在是太辣,呛得他直咳嗽。
韩悯以袖掩面,偏过头去咳了一阵:“我……我的天啊,你喝这个?别、别是放在这边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