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软糖(73)

　　“三楼，老板过来时，中午休息用的那间。”star经理走进来，“老板刚批下的。”
　　“可一到晚上，教练不是都要回家住吗？”队长挠了挠头。
　　“就是因为这样，才不能空着。”经理义正言辞，随后移开视线，看向池先声，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欢迎加入star。”
　　重生前，池先声进star，便是被经理招揽，从最开始的青训生到后期成为主队成员，经理私下照顾很多。
　　他感激不尽，也自接手队长职责后，带领战队一步步走到更远的地方。
　　转眼四年，培养出来的情谊可休戚与共，在患病期间，池先声有过不甘，有过懊悔，也有迷茫，更深的还是自责。
　　star众人陪他走过生命终结，那段荒唐潦草的时期，他绝不愿因为这一点小事而与队友间产生隔阂。
　　“这也太舒服了吧！那张床超大的，看着就软，站上去能蹦起老高了。”易声吼搡了搡他肩，“兄弟们的幸福，以后就靠你了。”
　　池先声：？？？
　　“透过门缝，我悄悄打量过。”白配黑笑得合不拢嘴，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那张床躺四个人绰绰有余，你快答应下来，不住白不住，咱们晚上偷偷地睡嘿嘿嘿。”
　　“……”
　　池先声把行李箱中的衣物取出，日常用品摆在房间，换好床上用品，全部整理后，已近中午。他就着水吃完药，走下楼梯。
　　“快快快，接一下。”经理两手提得满满的快餐，三个大纸盒，两个牛皮纸袋，还有串在手腕上的饮料袋，“虽然我事情多，总是往出跑，不常在基地，可能一个星期都见不到一面，但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们挨饿。”
　　池先声轻轻笑了笑，接过经理手中的食物，一起摆到餐桌上。他抬眼看向训练室，原本坐满了人，此时，空空如也，一片寂静，似乎整个基地只剩下他和经理。
　　“队长他们，还有教练都出去了吗？”池先声迟疑道。
　　“马上就回来了，去后街又订了几个菜，怕不够吃。”经理拆开纸盒，取出一个个更小的纸盒，张嘴叼起一根鳜鱼条，“至于教练，我就不知道了，这人向来我行我素，咱也不敢过问啊。”
　　少顷，队友们满载而归。
　　三碟凉菜，五道杭州菜，五笼香煎鸡肉小饼，一盆海鲜大咖，一份筒骨汤，六盒白饭，再加上经理从网上订的各种芝士快餐，煮饭阿姨做的四道家常小炒，两张桌子并在一起，方才摆下。
　　非常了解队长食量的池先声，以此推算另两名队友及经理饭量，只怕三顿才能吃完。
　　“今天，是我今年一整年中最开心的一天。”白配黑双手合十，一脸满足。
　　“……不多吗？”池先声额角抽动，他取出餐具，分到桌边两侧。
　　“不多，都是附近值得一尝的菜，我们巴不得更多一些。”队长把餐盒全部取出。
　　一桌子如盆大的塑料盒中，突然出现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奶黄色，半个手掌大。
　　“咱们没要这东西吧？”易声吼拿起来，看了两眼，“布丁？”
　　“估计是赠品。”白配黑捡出袋子里的勺子，和易声吼递布丁的动作同步放到池先声面前，“小不点配小不点，正好。”
　　池先声无动于衷，脸上写满拒绝，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小孩子才会吃的零食。
　　食物全部摆上，正准备开吃，队长举目四望，面带惊讶，“教练还没回来吗？”
　　池先声摇了摇头。
　　“奇怪，他去取东西，拿上就能走，应该比我们早到才对。”白配黑目光怨念。
　　“等等吧，先吃点水果，开开胃。”队长转身去拿放在休息室的水果盘。
　　正在此时，霍天推门走进，手上拎一个黑色丝带缠绕的长方体透明包装盒，顶端系蝴蝶结，他随手交给队长，脱下大衣，“不必等我。”
　　“不是吧？居然还有双层蛋糕……”白配黑星星眼，“太爽了。”
　　池先声不动声色，嘴抿成一条直线，他收回视线，低着头，咽了一下口水。
　　席间，不停地有人夹菜放到碗中，池先声鼓着脸，认真地闷头苦吃，刚放进口中一小粒虾仁，碗里多了一大颗狮子头，擦着鼻尖掠过。
　　他猛然抬起头，去找纸巾，才发现桌中人视线全部集中在他身上，池先声一脸茫然，半晌，用力咽下虾仁，迟疑地“啊”了一声。
　　“没事。”队长坐在身侧，扯了一张纸，忍着笑，回手给他擦掉沾上鼻尖的酱汁，“我们在说比赛的事，你继续吃。”
　　随即，碗里掉落一条小鱼干、一颗章鱼丸、一块糯米糕、一坨兔团子……
　　池先声皱起眉，双手撑住膝盖，垂下目光，盯住碗中的食物，他慢慢地“哦”一声，同时，打了一个嗝。
　　他低下头，拿筷子戳了戳兔团子，它滑滑的，又软又弹，趁池先声收回手时，跳起来，打了一下他的筷子，不想被吃掉。池先声没有放弃，继续戳了戳，跟它商量，等它不再打他的筷子，想被吃掉时，他再结束它短暂的一生。
　　噗嗤一声，白配黑笑了，“设备原因？怎么可能是设备原因，也就对付对付外面，套个幌子，一而再再而三，怎么也有五次了，就是二手市场收回来的一堆废铁，一两次总该彻底修好吧？真以为跟一次性用品似的，用一次坏一次？何况，又不缺一套设备的钱，少出去吃一顿饭就有了。反正，我是不信。”
　　“听uaj那边传出来的消息，是为了等一个人，包括整场比赛。”经理一副不可言说的语气，充满神秘感，成功吊起众人的胃口。
　　池先声心底发虚，传言不可信，他只是晚起几次而已，哪有那么夸张，还说什么整场比赛都是为了一个人……
　　“瞎扯淡。”易声吼边吃边说，“戚野做事靠谱，嘴上是骚了点，但这种操作肯定做不出来，何况去年国赛上，他面对安安那么好看的女生都无动于衷，根本就是性冷淡，除非你能说出那个人是谁。”
　　池先声心里一紧，瞬间抬头。坐在对面的霍天挽起袖口，恍如置身事外，慢条斯理地将食物送入口中，“需要来一块吗？”他捕捉到池先声的视线，侧头看来。
　　同时拿起公筷，夹了一筷，放在空碟上，抬手递来。池先声忙不迭摇头，没看到，没听见，没发生。
　　他瞄了一眼桌边的蛋糕，完好无损，甜美诱人，他非常非常不甘心，如果饭后吃，会吃不的，可惜队长没有接受到他来自内心的呼唤，反而多舀了一碗筒骨汤，“补充营养，少生病。”
　　闷声应下，池先声继续埋头戳兔团子，它太难对付，跟他的筷子打得不可开交，不让吃。
　　“少关注那些有的没的。”队长插话，“光是注意到了八卦，怎么就没看出背后的打算？”
　　“追人？”
　　“报复？”
　　“无聊？”
　　“……是东山再起。”池先声面色平静地接了下去。
　　“没错。”队长十分高兴，奖励他第二只兔团子
　　池先声……T^T
　　“他已经建立分部。”霍天放下餐具，抽出纸巾，擦拭干净的嘴角和手指，“比赛前五名，如果加入战队，签署特别合同，享有薪资待遇高于业界水准，并且能得到一定话语权。”
　　“但是有之前那件事，恐怕就算这样，也不好招人吧？”白配黑问。
　　队长沉吟一声，“确实有人会顾忌，但总人无所谓。”
　　池先声沉默，他戳起变凉了有些发硬的兔子团，送入齿间。
　　吃到最后，桌上的食物还有一半。池先声夹起一片菜叶，盖住碗中的食物，现在已经全部消失。他深吸一口气，收起圆鼓鼓的肚子，接过一大块点缀着樱桃的蛋糕，准备开吃时，接到一通电话。
　　来自室友。
　　他迟疑几秒，按下接听。
　　“池先声，你是池先声吗！？”
　　“……我是。”他慢了半拍，补充一句，“你还好吗？”
　　“我终于找到你了！救救我啊啊啊啊——我我我、我完蛋了！！”室友一阵鬼哭狼嚎，声音穿透力极强，震得他一阵头疼。
　　池先声把手机拿远了些，虽有意外，却也习惯。他盯着眼前的蛋糕，轻声安抚：“别急，你慢慢说。”
　　“几天前，我想见你，就直接坐飞机来了。可下飞机后，我突然发现钱包和手机都丢了，联系不上你，但是我还记得你提过以前的学校，家在学校附近，一家琴行对面。然后我就找啊找，今天终于找到了，路过一家商场，我想买件东西，送给你当做见面礼，里面有家工艺品店，其中一个玉佩特别好看，我只是想看看，全程小心翼翼，没想到放回去时，一松手，掉到地上，它就碎了。”
　　说到此时，室友泣不成声，“就连这几天，我都是靠着不注意时塞到裤兜里的零钱挨着。我现在根本赔不起，它居然那么贵，都够我一年的生活费了。这家店的店员不让我走，还听不懂我说话，我比划好半天，才跟她们借上手机，勉强记起你的电话，拨了有一百通，才终于打对，你快来救救我呜呜呜……”
　　池先声声音缓和，交代室友把手机递给店员，一阵解释后，问清地址，他挂了电话，注视眼前的小蛋糕，食欲全无。
　　“要出去？”霍天问。
　　池先声点了点头，系上外套最后一颗扣子，“朋友那里，出了点事。”
　　“我送你去吧。”霍天拿起桌边的车钥匙和手包，起身，往出走。
　　池先声垂下视线，没拒绝，事情紧急，越早去越好。
　　“等等，我跟你们一起去，正好刚吃完饭，活动活动，消消食。”队长披上外套，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