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门生[重生](23)
“血蛊。”蓝暮林把南浅思扶起来,眼里目光闪烁道,“我们去一个地方。”
门生问道:“蛊术不是只有灵殿的人才能解吗?”
蓝暮林摇头,道:“血蛊不一样,是解不了了,只能换血。”
一门生问道:“怎么换?”
蓝暮林重新把南浅思背起,道:“把全身的血抽干,再注入新的血。”
另一门生道:“放干了血那岂不是死了?”
蓝暮林点头,道:“所以我们去找个人。”
几个门生面面相觑,倒不明白他们的师兄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一行人重新上路,那些门生修行虽不浅,但是六派中独独对于灵殿的蛊术,没有人敢去了解,也没多少人想去了解。大抵都是知道,若是中了蛊,命也就玩完了。而要想掌握蛊术,若非是天资极其聪颖之人,修个几十年,也未必能知个中奥妙。而江湖上唯一能算得上这天资聪颖的人,也就只有解蛊第一人霍平生了。
此人之前学的便是邪术偏方,又无人能管,因而一发不可收拾,对于解蛊这方面,可谓是得天独厚,就连灵殿的人都要自叹不如的。
南浅思终于有了点力气,趴在他背上有些不好意思了,道:“其实,我开始是想跟在你后边的,我看见有人朝这边打过来了,所以我就上去了。”
蓝暮林声音飘过来:“那你怎么还打进去了?”
“他们那些人缠着我,进去了就难出来。”
确实,他背着南浅思出来,将命都搭在了里面,想着若是死在一起的话,那也就这样吧。
蓝暮林愣了愣,倒不知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南浅思不再说话,想必是没的气力了,一旦血蛊种上了,血会慢慢被蛊虫吸尽,蛊虫最后越长越大,吞噬整个人体,但是他不能离开人体,所以会留着这人最后一口气,基本上,中了血蛊,就是半死不活了。
灵殿的秘术是蛊术,碧云府一向以为此术是为阴险,不入大流,江湖上的人很少修炼,而灵殿跟着玄天楼,伤天害理的事没做过,修炼此术不过为保身,这南浅思,怕是被灵殿的人误以为是无尘轩的帮手了。
出了七台山,他们直直往前走,碧云府的一位门生看着前方隐隐约约的青山,转头问道:“师兄,这是哪儿?”
蓝暮林往上托了托背上呼吸有些紊乱的南浅思,出声道:“九明山。”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结束啦~
☆、峰回(一)
合卷之后,洛介宁心里有些惆怅,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道:“所以,蓝公子是为了救南公子来了这里,那么,之后南公子又是怎么死了的?”
诸葛行之也显得有些诧异,问道:“南公子死了?”
方才他已经陪着洛介宁读完了蓝暮林的过往,这会儿听到洛介宁说南浅思死了,倒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故事到一行人上山之前便戛然而止,也不知最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是依常识推断,定然是蓝暮林救了南浅思,因而蓝暮林重生之后,是当年的模样。
洛介宁解释道:“蓝公子的那个徒弟,他跟我们说,蓝公子有次醉酒,便说到那南公子在混战后死了,为此蓝公子很伤心。”
诸葛行之微诧道:“那岂不是跟记录的有出入?”
洛介宁忖度道:“所以我觉得奇怪。按理来说,当时既然南浅思中了血蛊,那么蓝暮林会救他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你看,南浅思和蓝暮林不过认识仅仅一月而已,还没有到会舍命相救的地步吧?”
诸葛行之微微摇头,道:“知己相交,不论时长。”
洛介宁道:“或许是,但是我觉得,情谊是时间积累出来的,至少,我不会为了一个相识才一月的朋友舍命。”
诸葛行之微微点头,似笑非笑道:“你跟钟公子认识多少年了?”
洛介宁一愣,没等他说话,诸葛行之连忙接道:“别吃惊,说好以过往换过往,方才我已经将你的过往也尽数读完了。”
洛介宁听他这话,内心倒是不安起来了,但是看这诸葛行之又不像是跟他一般满嘴放炮的人,便也作罢,没好气回道:“你不都读完了还问我?”
诸葛行之故作深沉笑道:“白知秋和舞入年相识十多年,最后不也反目成仇?”
“那不一样,”洛介宁随口答道,“钟笑怎么可能把我当仇人。”
诸葛行之笑着转移话题:“那么,你认为,南公子是怎么死的?”
洛介宁:“我哪知道。”
说罢,他严肃地看向诸葛行之,道:“我说,你不会在我一下去,就除了我的记忆吧?”
诸葛行之摇摇头:“不会。”
洛介宁半信半疑道:“你可说了不会的。”
“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做到。”诸葛行之明显话里边还有另一层意思,但是洛介宁会装傻。
“对了,”洛介宁想起什么,道,“诸葛行水,乃是令兄?”
那人给他指了路,想必应该知道他的目的,而那些看门的人一听到他说的诸葛行水,立马就放他们进去了,不得不想到他们是一路人。
诸葛行之道:“哥哥来见见师尊最后一面,下去的时候正好遇见你了吧?”
洛介宁点点头,又听得他道:“行水是从兖州而来。”
说到这里,洛介宁蓦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两人好不容易回了屋子,那李明嫣已经端端正正坐着了,见了洛介宁进来,还给他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倒是南望,还不忘讥讽洛介宁:“洛公子以身相许了?”
洛介宁白他一眼,只当他放屁。
诸葛行之道:“诸位可以下山了。”
钟止离把南望带起来,起身朝洛介宁走去,轻声问:“遗体怎么办?”
洛介宁看向诸葛行之道:“带走的话,那个姑娘怎么想?”
诸葛行之却像是与他心灵相通般,笑得春风骀荡:“我们不受理处理遗体。”
大雨还在继续,山路特别不好走,诸葛行之很体贴地给他们每人脚上套了一个袋子,防止泥溅了一脚。他们来时候的雨衣还能披在身上挡雨,洛介宁觉得这一趟真的没白来。
为了隐瞒铁棍李的事,洛介宁只得一路上给李明嫣放嘴炮:“你父亲本也是身中剧毒,当时他气数将尽,所以叮嘱我们一定要救你。”
李明嫣问:“我爹为何中毒?是那些人吗?”
洛介宁从她口中听出不一般,立即问道:“哪些人?”
“哪些人?”
话一出口,两人皆愣了愣,原来洛介宁和钟止离同时问出来了。
李明嫣细声细语道:“就是我跟爹去那个镇子上的时候,就遇见那些人了,就是他们给我下的毒。”
洛介宁立马反应过来,当时铁棍李说的那些人,里边有穿着玄天楼门派服的人!
洛介宁跟钟止离对视一眼,指着钟止离问李明嫣道:“那些人里边有没有跟他穿一样衣服的人?”
李明嫣看向钟止离,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没有,他们也穿着黑色的衣服,但是上面没有这种花纹。”
洛介宁皱着眉心道,这铁棍李为何撒谎?明知道若是女儿活下来,必定会被他们问话的,还是想要当着钟止离的面挑衅栽赃玄天楼?这么做,未免太大胆了。
南望这时候问道:“李姑娘,接下来你要去哪?”
李明嫣低着头道:“不知道。”
钟止离问道:“你会什么?”
李明嫣抬头道:“我会使刀。”
“刀?”洛介宁微诧道,“你跟谁学的?”
李明嫣有些羞赧道:“跟之前一个酒楼的婆婆学的。”
洛介宁一愣愣了好久,转头看向钟止离,钟止离给他解释道:“厨艺。”
“哦?哦!”洛介宁如大梦初醒,道,“玄天楼的饭可难吃了,你要不要来做饭?”
李明嫣低着头笑道:“我做饭还行,若是你们不嫌弃我,我可以为你们做饭吃。”
是夜,他们在原先那个客栈里歇脚,路上的积水越来越深,几乎可以到脚踝了,洛介宁边蹚着水过去边道:“真的要淹了吧这是?”
李明嫣俨然没有想到原来他们是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把她背上山的,顿时感动得差点涕泪横流:“真是谢谢你们救了我……”
洛介宁想着铁棍李背着她上山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客栈老板听说他们还是没上山,一脸的“我说就是这样吧还不听我的”的表情,语重心长道:“年青人不要心急,心急吃不了麻婆豆腐,你看看这雨这么大,虽然已经比昨天小了很多了,但是这镇子上该逃命的全逃了,你们这么贸然上山,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洛介宁一下子跳到他身边问道:“老板,有多少人逃命啦?”
老板摇头道:“不清楚,昨天今天都跑了好多呢,拖家带口,跟避难似的。不对,就是避难。”
洛介宁笑道:“那你怎么不逃难啊?”
老板大义凛然道:“我走了,如果还有像你们这样的人来了这里怎么办啊,我得等所有人都走了,我才好撤啊。”
洛介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坚守到最后一刻是吧?”
“当然了。”
洛介宁趁着李明嫣已经睡了,偷摸到钟止离的屋子,在开门的那一刹,洛介宁眉头已经皱了起来,非常不高兴地一把把蔫在钟止离身上的南望给扒拉了下来,骂道:“你像个什么样子!”
南望被他一扒拉,差点摔到地上,不满道:“你怎么又来找钟哥哥?”
钟止离想低身把他给扶起来,洛介宁一把把他拉到后边痛斥道:“不能宠他!”
钟止离好笑地望着他,道:“好。”
南望一咕噜起来了,只拿白眼瞪洛介宁,洛介宁挥手道:“大人谈话,小孩滚出去。”
南望道:“我已经不小了,我也要听。”
洛介宁作势要把他踹出去,钟止离阻止了他粗鲁的行为,一把拉住他腰带道:“让他听吧。”
南望一下子喜悦冲上头,哈哈道:“钟哥哥得我,如鱼得水耳!”
洛介宁听这话的意思是要把他比作关羽,立马怒发冲冠道:“哥哥要是听到你这么说,得从棺材里蹦出来掐死你!”
南望还没听明白这哥哥是哪里人,愣愣地望向钟止离,钟止离安抚他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洛介宁终于安静下来,坐到他对面沉下眼眸道:“铁棍李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钟止离回答,南望就插嘴道:“大伯有什么问题吗?”
洛介宁和钟止离对视一眼,洛介宁撑着头一脸看戏的表情,看来此重任必须得交给钟止离啊,谁叫你们整天叽叽歪歪卿卿我我的,洛介宁一边腹诽一边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钟止离读出了他的意思,正想着怎么开口,洛介宁却打破了沉默:“最明显的,为何要栽赃给玄天楼,还是当着钟止离的面。”
钟止离听他忽然叫了他的字,还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洛介宁却看向他的眼神里有请求的意味。
钟止离道:“为何蓝公子会把九明山这个地方告诉他?”
南望刚想解释,洛介宁飞快跟上他的话头,道:“从我们看到铁棍李的时候就发现了是刀伤,但是去追蓝暮林的那些人用的是剑。”
南望没听明白,问道:“什么?”
钟止离解释道:“你大伯说是那些人为了引出他所以在街上表演戏法,但是被蓝公子打了茬,那些人用的是剑,然而在墓地我们看到的他受的不是剑伤,是刀伤,说明他口中那些追他的人跟伤他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洛介宁也没管他听懂没听懂,接着道:“那栋屋子到底是谁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让铁棍李占了。”
钟止离道:“那些人为何会打劫?又为何会给他女儿下毒,动机。”
洛介宁:“碧云府的名声一直很好,为何铁棍李会怀疑碧云府出卖他。”
钟止离:“为何他不去找那些人要解药而是要以命换命,除非他知道这毒没解药,亦或是自己根本拿不到解药。”
洛介宁:“他说假死药是他家的祖传药,为何他受刀伤的时候不用?而且,那一刀砍伤就昏倒,还真的要砍的人很有技术啊。”
钟止离:“为何我们去找铁棍李,他醒过来的时候没有对我们露出敌意,明明之前我们伤了他。”
洛介宁笑:“最后一个,为何那些伤了铁棍李的人没有追上我们?”
两人一唱一和就像是商量好过一样,南望目瞪狗呆看着两人,嘴半天也没能合上,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你们再说一遍?”
洛介宁面露不满道:“谁叫你不好好听。”
钟止离颔首道:“嫌疑太多。”
南望双目瞪大,终于回过一点神来,吃吃问道:“那你们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太会演戏了!”
洛介宁抓他辫子幸灾乐祸道:“你可不知道,钟止离最不喜欢你了,还要装出喜欢你的样子,你看,多难。”
南望僵硬地看向钟止离,嗫嚅道:“哥哥你不喜欢我吗?”
钟止离朝他张开双臂以示清白,洛介宁想在南望之前扑进他怀里,然而两人之间隔了一张桌案,他急中生智,还没等南望扑进来,拂光已经插|在了两人之间。
南望眼中难掩的失落,意有所指道:“明明要装作不喜欢别人才难。”
洛介宁差点抓着拂光刺死了他,钟止离一把按住他道:“淡定。”
洛介宁收起剑废了好大力气才装出一脸的笑容,道:“你这小崽子给我好好说话。”
南望还要说:“我看你本来就喜欢……”
没等他说完,钟止离把他搂进怀里轻声道:“别惹他生气。”
南望心里凉凉的,他感觉自己虽然在钟哥哥怀里,但是他的钟哥哥却在关心别人,他感觉很委屈,又不是自己惹他生气,明明就是他自己无缘无故就朝自己发火嘛!
洛介宁觉得这才是人样,但是对于他们两个那么亲密总觉得很不爽,他想了半晌才想起他是来找钟止离谈话的,这才道:“我们是带着那个小姑娘回七台山?”
南望缩着脖子道:“不然丢下她?”
洛介宁白他一眼,道:“掌门不会要她的。”
南望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你不是说让他去做饭吗?”
洛介宁压抑内心的怒火,短时间内原谅了他好几次才问道:“你呢?你去哪?”
说到这,南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钟止离道;“要不要跟我们走?”
南望摇了摇头,虽然轻,却十分坚定。
洛介宁问道:“那你去哪?说起来,你跟南浅思是本家呢。”
钟止离问道:“你有可以去的地方吗?”
南望又是摇了摇头。他跟着蓝暮林几年,学了些医术,但是还不足以出来悬壶济世,并且,他不懂武功,出去的话,可能不知不觉就死了也有可能。
洛介宁道:“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简单,那么李明嫣,不会是个简单人。”
南望辩驳道:“你别把每个人都想的那么复杂好不好,嫣嫣人很好的。”
“嫣嫣?”洛介宁眼中闪着促狭的光,道,“怎么,你们关系那么好啦?”
南望梗着脖子道:“不过是说过几句话而已。”
钟止离道:“但是这个女孩子看上去挺单纯的。”
南望像是找到了同路人般骄傲了起来,道:“你看吧,钟哥哥也这么说。”
洛介宁起而攻之:“我连你的钟哥哥都敢打!”
南望连忙缩在钟止离怀里不肯出来了,钟止离看着他,还有些劝和的意味,洛介宁觉得这谈话没办法继续了,他想了想,就要甩门而去。
南望看他走,立马就要精神起来,钟止离拍拍他道:“你也去休息吧。”
南望跳了起来道:“钟哥哥晚安!”
钟止离看着他走出去,忽然觉得他们两个有些地方是越来越像了。
他刚想熄灯睡了,谁料到,南望一走,洛介宁又进来了,这次是很认真地坐在他对面道:“那个诸葛行水,就是那个跟我们住在一个客栈的黑衣人,我开始去探路的时候就看见了他,他正好从山上下来。”
钟止离看着他道:“他是诸葛行之的?”
“哥哥。”洛介宁很难得没有跳上凳子,正色道,“正是他给我指了路上山,我才回来叫你们一起走的。”
钟止离点了点头,道:“怪不得会让我们进去。”
洛介宁又道:“你开始想问我的我都告诉你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钟止离静默了半晌,才道:“诸葛行水给你看了什么?”
洛介宁就知道他肯定是想问这个,笑了笑道:“你想知道吗?”
钟止离诚实地点了点头。洛介宁又笑:“可是啊,你又不记得以前的事,就算我告诉你了,你也听不大明白啊。”
钟止离看着他的眼睛里忽然出现了怀疑,半信半疑问道:“你是不是本来就不打算告诉我?”
洛介宁温柔笑道:“怎么会呢。”
两人对视很久,钟止离终于站起身,疏离道:“我要睡了。”
洛介宁觉得他再不走就要被他赶出去了,顾自去开门,趁还没出门伸出脑袋道:“钟笑你若是记起来了,我定把所有事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