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工作室地面上的珍珠和金属丝也被送到了卫樹面前,垃圾桶里那好几张带血的手帕也跟着一起。
不惜自伤,也要离开他?
一旁的老钱一直等着家主的回答,他没有其余动作,可明显也不是很赞同卫樹的做法。
半晌过去,卫樹落眸,开口道:“找到宝珠了,我就去看医生。”
老钱当即喜笑颜开,哎哎地应着,转身小跑着吩咐找人去了。
城市的另一头。
邱宝珠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站在阿冬身后,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下口罩吃了块臭豆腐到嘴里后又重新戴上。
阿冬小声问:“你还想吃什么?”
邱宝珠指了指隔壁那家奶茶店。
“我们现在怎么办?”各自买了一杯珍珠奶茶之后,两人躲在小吃街麻辣烫店旁边的墙角。
小吃街人挤着人,八月半的夏日晚上,没有一丝风,空气炎热到逼仄。
邱宝珠压低帽檐,吸溜着珍珠奶茶。
十年来,他没吃过一次垃圾食品,死而无憾了。
繁华到喧嚣的市中心没让他觉得烦扰,反而感到无比可亲。
而卫家,即使是用宝石黄金铸造的,也掩盖不了它囚笼的本质。
“先躲着,出国是别想了,卫樹能查到,但凡是需要身份证件的我们都用不了。这样,我们去买辆自行车,骑到大西北。”
阿冬呛了一大口。
“阿冬,要不你回去吧。”邱宝珠忽然说道,“你剑桥毕业,没必要,真的。”
“我现在也回不去了啊,卫先生肯定会把我打死。”
“……”
邱宝珠带着阿冬,打车到了奶奶家,奶奶家位置偏僻,在城东。
城东都是自建房,挨着建了一整片,要不是修得还算统一漂亮,看起来都有些像贫民窟。
野草都长到二楼了,蒿草升到二楼耀武扬威地俯视无家可归的两个男人。
“……”阿冬无言,“宝珠少爷,你奶奶是野人啊。”
“我奶奶在我高中的时候就被我爸妈气死了,这房子太偏,又破,卖不出去,就闲置了。”邱宝珠没有钥匙,只能翻进院子里。
阿冬把行李箱丢进去,自己也跟着翻了进去,他一落地,就忙着给邱宝珠拍掉身上蹭到的灰尘。
“今晚先在这里打发一夜,明天的事明天再说。”邱宝珠累得睁不开眼睛,他心跳一直很快,像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般。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个卧室出来,和衣躺下,很快就入眠了。
天空泛白时,邱宝珠被窗外的光晃醒,他坐起来,甩甩脑袋缓了会儿。
俄顷,邱宝珠摇摇晃晃起身想去把破破烂烂的窗帘拉上,可当站到窗边时,他脸上血色在瞬间内褪尽。
院外,不见月色,黑魆魆的。
男人一手揣在夹克的兜里,一手夹了支烟,他靠在车门上,身形微躬,细支香烟火光明灭不停,不时照亮一次他阴沉的眉眼。
许是察觉到了,卫樹拿下嘴边的香烟,撩起了眼皮,眼锋刀子一样刮遍邱宝珠的全身。
身后一阵穿堂风,邱宝珠的心剧烈地跳动。
他茫然回头,穿戴整齐的阿冬拎着他的行李箱,打开了门,他显然不敢看邱宝珠,只低着头说话,“宝珠少爷,我是为了你好。”
监视,无法逃离的监视,背叛,彻头彻尾的背叛。
一股甜腥的味道从喉咙里翻上来,邱宝珠手指掐着窗棂,指甲一寸寸断开,鲜血淋漓。
“卫济冬我操你大爷!”邱宝珠冲过去一把推开阿冬,他慌不择路冲下楼梯,踉跄得差点摔倒,却发现就连院子里都是卫家的人。
邱宝珠惊魂甫定,眼前发昏,他扭头从后门跑出去。
院子里带刺的荆条抽得他两条小腿上全是血痕,眼泪从脸上一道道地流下来,他哽咽着爬上围墙,重重地摔在地上。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这和他想象中的谈恋爱不一样,和他想象中的美好人生也不一样。
身后很快出现了迅捷有力的脚步声。
巨大的恐惧逐渐笼罩了邱宝珠,他不想回卫家,不想再当笼子里的金丝雀。
他要跟卫樹分手,他不要跟卫樹谈恋爱了。
他不要那些宝石,不要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富贵生活,他不开心,不快乐。
他恨死卫樹了。
鲜血挤不进邱宝珠的嘴里,却挤进了他的眼眶,淹没了他猫眼石一样的瞳孔,世界变得猩红而又模糊。
一辆货车驶来,他只听见声音,茫然四顾。
“邱宝珠!”
“宝珠少爷!”
邱宝珠在身体被货车车头撞散的痛楚中想,现在知道叫了?都怪你们。
-
噩梦乍惊。
痛意还未散尽,四肢百骸在剧痛中沦陷。
邱宝珠惨叫一声,抓紧胸襟,将自己抱成一团,汗水渗出,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衣裳。
怎么死了还要痛?
当疼痛将尾巴收回后,邱宝珠喘着粗气,失神地看着前方。
过了半天,他的眼神才慢慢聚焦。
视野里被他看清的第一样事物是书桌上的一块大石头,石头开了几处窗,上面还有用马克笔做的几处笔记。
这块石头是邱宝珠高一的时候在玉石市场买回来的。
因为种好水足,他想等有了好的想法之后再切开,结果还没等邱宝珠想好,邱家破产,他这块石头也被拿去变卖。
它为什么会在这儿?
它也死了?
邱宝珠疑惑地坐起来,怀里布料手感熟悉,他低头,看见了一直陪着自己睡觉的阿贝贝!
被卫樹丢掉的阿贝贝!
阿贝贝阿贝贝阿贝贝阿贝贝阿贝贝阿贝贝阿贝贝阿贝贝!
邱宝珠热泪盈眶,先把脸埋进去深深吸了一口!
之后,他才开始环视四周以及每一处角落。
这是他年少时所住的房间,一切物件都无比熟悉。
可这处房子,在他们家刚破产时就被法拍了!
他回家了?
他回到过去了?
邱宝珠咬了自己手腕一口,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惊愕的同时,顾不上穿鞋,他赤脚踩到地板上,奔到隔壁衣帽间全身镜前。
镜子里出现自己少时明亮的脸,戴着眼镜,像还没睡醒,以及看起来没什么力量却修长柔韧的身形,熟悉棉质的睡衣,还有手中印满向日葵的阿贝贝。
好久不见……
他还在为着自己有一双绿眸而苦恼的少年时。
第2章 从天堂跌进地狱,是卫樹接住了……
不真实感始终存在,荆条抽打在皮肤上的刺痛还未消失殆尽。
疼痛变得轻微后,泛开不可抑制、无法忽视的痒意。
邱宝珠打开衣帽间的灯,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人。
同样的五官气质,陌生却远超熟悉。
他是在邱家破产后将近一年多的样子,才拎着行李箱搬进卫家。
刚进卫家时的雀跃犹在眼前。
少年恋人太天真,以为没有物质作为掣肘就能如胶似漆,地久天长。
邱宝珠一度以为自己没什么变化,毕竟他过得确实挺好的,比家中破产前还要过得好。
他若说自己过得不好,像是在睁眼说瞎话。
然而时光回溯后,他看着镜子里年少时的自己,两个分明一模一样却又大相径庭的人,遥遥对视时,彼此眼中产生的诧异和疑惑足以证明他后来的变化有多大。
那种伪装出来的天真烂漫,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与讨好,那种总是盛满悲伤的怅然若失,那种被驯化后的宠物一样的眼神,在此时此刻,消失殆尽。
还未经风雨冲刷洗礼的一对猫眼石,持有着最原始的浓艳明媚。
邱宝珠看向窗外,瞳色浮上一层耀眼的金黄,无半点灰败濒死之感。
“邱宝珠。”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吃饭。”
?
邱宝珠回头时,只捕捉到了男生一抹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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