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机场后,邱宝珠推着行李车,深吸了一口气。
除了一次死别,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卫樹身边,紧张、兴奋、期待、忐忑……各种各样的情绪都有。
他并不是为了自己能逃离卫樹的掌控感到兴奋和高兴,甩开卫樹从头到尾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很清醒,从始至终,他想要都只有自由,能决定自己人生做什么不做什么的自由。
邱宝珠坐在机场大厅,他已经办完了行李托运,手里拿着机票转来转去。
卫樹为什么还没来?他调理好了?
倒也不用调理得过了头。
邱宝珠拿出手机,打开两人的聊天界面,上面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三个小时之前。
卫樹问他起床了没有,什么时候去机场,他回答了一个大的时间。
现在他比大概的时间要早到了半个小时。
不急。
抱着包,邱宝珠靠在椅子上一边吃着小饼干一边玩贪吃蛇,他操控的蛇每次吃不了多长就会咬到尾巴,不过他心态好,一把又一把地重新开始。
玩了一个小时,卫樹还没有来。
贪吃蛇再咬到尾巴时,邱宝珠心态就没有那么好了。
下猛药了?还不来……
卫宵拖着行李箱急急忙忙从机场外跑进来东张西望时,邱宝珠先看见了他,抱着手机,靠着椅子往下滑,不做声也不打招呼,默默地看着卫宵。
后面,卫樹跟着走进了机场,比起怎么看也看不到邱宝珠的卫宵,卫樹像是提前在邱宝珠身上装了监控似的,一进来就看见了邱宝珠。
邱宝珠慢慢挪正身体,直到卫樹站在了他的面前。卫宵看见,没跟过来,转头办托运取票去了。
“我都到了一个多小时了。”邱宝珠本想冷淡地说话,可话一说出口,还是隐隐有股撒娇的劲儿。
卫樹摸了摸邱宝珠的脸,在察觉手指仍然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的时候,他很快将手收了回去,漫不经心道:“昨晚睡得太晚了。”
邱宝珠仔细看了看卫樹,脸色是有点不好,而且现在夏天的暑热还没过去,对方居然穿着长袖。
“你很冷吗?”少年好奇。
“还好,你几点的飞机?”卫樹在邱宝珠旁边坐下来,浓黑的眼底有着藏也藏不住的倦怠。
邱宝珠:“1点啊,我之前跟你说过。”
说完之后,他使劲打量着卫樹,趴在对方肩膀上,“你喝的中药改药方了?药效这么猛?”
卫樹扯了扯嘴角,强压着翻涌的控制欲和破坏欲,捏住少年的下巴,俯首恶狠狠在对方嘴上咬了一口。
“你要是不忙,可以随时来找我,”邱宝珠垂着眼,他现在能感觉到一点卫樹的躁动不安,“我放假后也会回国。”
卫樹一言不发地凝望着邱宝珠,半晌过去,他一边抚摸着邱宝珠的后颈,一边低声道:“可不可以不走?可不可以留在国内上大学?”
他指腹往下轻按,“我想要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颈后那块凸起的骨头隔着皮肤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碳,引着全身都灼热得发起疼。
邱宝珠眼球颤了颤,不可置信地看着卫樹。
“不要这么看着我,任何人都会这么想,但你是自由的,我尊重你的决定。”卫樹低垂着眸子,淡淡道。
邱宝珠悄然松了口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人来人往,行色皆匆匆。
邱宝珠脑海里闪回了很多以前与卫樹在一起度过的画面,他亲眼看着卫樹从跟自己一样的少年气质慢慢变得有了成年人才有的虚伪矫饰,卫樹后来还变得爱撒谎,“下次一定”“以后一定”都是卫樹后来越来越爱说的话,于是他恨死卫樹,可是,每当他恨卫樹多一分,他就又会多爱卫樹一分。
他看着卫樹把自己的手拿到大腿上,一根手指接着一根手指捏着玩着。
对方仍旧凛然,白衬衫让他穿得像某种军队制服,居高临下又旁若无人。
“你的毯子带了吗?”卫樹动作停下来,忽然问。
邱宝珠没有一下反应过来,“什么毯子?”
“你的阿贝贝。”
“带了。”邱宝珠点头,阿贝贝当然不能忘,他无论走到哪里,只要过夜都会尽量带着它。
卫樹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低声道:“我之前不该扔了它,对不起。”
异国他乡,他不能跟在邱宝珠身边,就剩一件他熟悉的旧物,他竟然也感到了些许安心。
“……也能全怪你,我当时也故意刺激你了。”邱宝珠弯弯唇角。
当时他半夜和卫济冬一起从山上跑了,还是走的山路,在乌漆嘛黑的山里钻来钻去,最后当然是没跑出去,卫樹的车就停在山下,等着他们。
邱宝珠和卫济冬交换了一个眼神,前者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卫济冬接住他,抱着就往卫樹面前飞奔。
不管真假,卫樹总归担心邱宝珠,没有当即和两人算账,先把邱宝珠带了回去,请了医生诊治。
邱宝珠是装的,卫济冬知道,卫樹也知道,但没想到,真装出了毛病——他回去没多久,浑身就开始长疹子,疹子挠了之后变成成片的水泡,皮肤红通通,水泡亮晶晶,双腿、后背、腹部、颈项,就连脸上都有,接着高烧不退。
医生查了过敏源,卫樹又给邱宝珠换了新的房间,床品床具窗帘全部都换了材质,阿贝贝当然也不能幸免,哪怕卫樹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向日葵毯子,也瞒不过去。
“还给我。”邱宝珠顶着一张还在过敏的花猫脸,他既害怕卫樹秋后算账,又生气卫樹再再再再再…次自作主张。
卫樹:“这……”
邱宝珠打断他,从床上爬起来,“这个世界很危险,你是为了我好,我知道,把毯子还给我。”
那天,邱宝珠一定要那张毯子,卫樹越是拒绝他,越是不肯拿出来,他就越一刻都等不下去,他当时甚至想,他下半辈子宁愿就跟自己的毯子过完下半辈子,也好过和卫樹在一起。
从因为萧游而第一次吵架后,尽管恐惧,邱宝珠还是压抑不住怒气,他站到地上,举着枕头对着卫樹乱砸一通。
枕头虽然砸不痛人,但砸痛人本来也就不是邱宝珠的目的,他就是在发泄满肚子的气和怨。
卫樹退了两步,他臂弯还挂着西装外套,一派清贵冷漠,被砸偏了头,又回头重新看向邱宝珠,在看着邱宝珠泪水充盈的眼睛时,他差点就点了头。
邱宝珠也看见他差点就点了头,卫樹甚至都还没有做完点头的动作,他当即就提前在心底原谅了对方的一切,卫樹还有救,自己原谅他就是。
卫樹没有点头,他看的不止邱宝珠的眼睛,还有邱宝珠身上成片的红痕,裸在空气里像是被火烧灼过的脖子和两条手臂。
“已经丢了。”卫樹越过邱宝珠,他若无气质走到落地窗边,找到遥控器,打开窗帘,“医生不是说要注意通风吗?怎么又关上了?”
邱宝珠被兜头浇了一桶冰水,他牙齿打着颤,等着窗帘合上,他转身,“卫樹你现在还爱我吗?你不爱我了吧,以前念书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会对我好,你说我的心愿就是你的心愿,现在我做什么你都不让,你连我的毯子你都要抢走,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求你把它还给我。”
他拥有的旧物所剩无几,有的是他自己丢的,有的则是不见了,卫樹也丢了一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可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那些旧物意味着什么——他丢掉的是过去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邱宝珠不再是邱宝珠了,邱宝珠已经焕然一新了”这个想法一旦在脑海中出现,就再也挥之不去,邱宝珠恐惧得朝卫樹歇斯底里,“我恨你,我讨厌你,我不爱你了,我不要你了。”
卫樹身形一僵,他转身朝邱宝珠大步走去,漆黑的眸子里隐隐有风暴即将席卷。
邱宝珠往后退了一步,压在内心深处的抗拒和畏惧,让他想也不想就举起柜子上的台灯朝卫樹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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