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琼没明白,不过他一直是只很有分寸感的守礼虫子,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方喻突然又问:“这飞船上有药吗?”
“有。”肖琼起身,视线掠过方喻受伤的右手,转身进内舱里取了能快速疗愈伤口的药剂出来。
“这一瓶是用来敷在……”
肖琼一边说一边拿着药朝方喻的方向走,走到一半,倏然止住话语,怔了怔。
方喻背对着他盘腿坐在驾驶椅里,宽大的椅背挡住了大片身形,从肖琼的角度,只能看见方喻柔软垂在颈上的发尾,线条优美的肩胛骨,还有白皙细腻的皮肤。
肖琼别开头,耳朵立即红了。
……方喻没穿衣服。至少没穿上衣。
虽然上飞船的时候,方喻身上那件衣服就已经破破烂烂得不能看了,但起码还是有点遮挡的,肖琼一直克制着自己的视线不要乱放,但现在……
方喻听见身后的动静,头也没回,懒散朝后伸出左手,指尖轻轻勾了一下,命令道:“给我。”
肖琼垂下睫,安静两秒,走过去将药放在方喻掌心。
距离拉近,他也发现方喻仅仅是把上衣给脱了,正低着头给右手掌心缠上干净的绷带。腰背上有不少细小的红痕,也许是先前不小心蹭到的。
肖琼没来由地想起曾经读过的一首人类的诗歌,那位诗人把Omega的肌肤称作是热炉上的雪,被火轻轻一烘,就化了。
方喻处理完上半身的伤口,余光瞥见肖琼还站在后边,于是问:“你要不要回避?”
肖琼漫游的思绪被唤回,没马上反应过来:“嗯?”
方喻从驾驶椅上下来,赤脚站在地上,左手上下抛了抛药瓶,似笑非笑道:“我要脱裤子了。”
肖琼:“……”
“对不起。”青年白净的面容红透了,他匆匆转过身,往后面走了几步,说:“我不看你,但我得在这里。”
如果方喻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肖琼也能第一时间赶到。
驾驶舱内安静下来。
肖琼听见细碎的衣物摩擦声,忽然想到方喻的脚踝上交错的伤痕——是被白孟身上的硬刺和绒毛刮伤的。
那衣裤底下应该也一样。
肖琼开始担忧方喻上药的时候会疼,但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内,他没有听到任何异样的动静,方喻甚至连呼吸频率都没有改变,始终淡定而从容。
“没衣服穿了。”方喻开口说话,还有拧紧药瓶的声音:“你有衣服可以借一套给我吗?”
肖琼:“有。”
他进到内舱,这里摆放着肖琼从人类星球上购置的一些日用品,有十几件衣服分色系整整齐齐地叠在角落,旁边有两套是肖琼已经穿过洗好的。
青年的目光在那两套衣服上停留了片刻。
他长睫细细地颤着,薄红在面容上晕染开,浅绿色的眸子里少见的情绪翻涌着,羞涩且犹豫。
想给妈妈……穿自己的衣服。
肖琼的指尖落在那两套衣服上几秒,最后还是挪开了,取了件干净的雪白的衬衫长裤,抱着往外走去。
他背过身等方喻换好,这才终于愿意直视Omega。见方喻脸上有淡淡的倦怠,于是说:“内舱尽头有个房间,里面没有其他人,可以休息。”
方喻随意点点头:“谢了,我去睡会。”
目送方喻离开后,肖琼低头看了看地上散落的、破碎的衣物,慢慢俯身捡起来,抱在怀里。
有妈妈的味道。
还有奇怪的,像是人类Alpha的味道。
肖琼一张俊秀温柔的面容红得不行,克制着自己把脸埋进衣服里这种低等虫子才会有的冲动,认真把衣服叠好,抱着带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Alpha……肖琼想了想,是阮玄吗?
不管是谁,他都不在意。
现在妈妈在飞船上,在他身边,在去往虫星的路上。
以后都会和他在一起。
*
方喻睡了一觉,醒时抬手摸到枕边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休息室里亮着柔和的灯,方喻睁开眼,发现已经变成拟人态的白孟蜷缩在他的枕边,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弓成了只虾米,睡得正香。
虫子的感官很敏锐,白孟几乎是几秒后就醒了,墨绿的眼眸盯着方喻看。
过了一会儿,他试探性地爬过来,见方喻没阻止,于是伸出手抱住方喻的腰身,开口说:“阮宁。”
“疼……”白孟瞅着方喻的脸色,慢吞吞道:“枪,疼。”
方喻掐住了他的下巴,与这只明显不怀好意的虫子对视了一眼,问:“哪里疼?”
白孟主动地掀起自己的衣服。
少年瘦弱的腹部被缠上了一圈绷带,看手艺也许是肖琼帮忙做的,还有一点点血迹渗出来,看上去确实疼得厉害。
白孟含糊不清道:“阮宁……摸摸,不疼。”
他人类的语言说得越来越好了,方喻觉得好笑,刚睡醒也懒洋洋的,不想和虫子争气,于是敷衍地用手指在绷带上一掠而过,算作安慰。
方喻想起什么:“还有一处伤呢?”
阮玄的那一枪,白孟也替他挡下了,虽然当时方喻没有表现出来,但总归还记得这件事。
听见这句问话,白孟蜜色的面容上忽然浮现出一分难以察觉的红意,他看了看方喻,转过身半跪在床上,而后——
“啧,”方喻一把扣住了他脱裤子的手,道,“好端端,做什么?”
白孟想了想,说:“尾巴,枪伤。尾巴疼。”
方喻:“……”
作者有话说:
澄清一下,虫子的拟人态没有尾巴。白孟说的,可能是他的这个……幻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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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它的独占欲
吃
白孟的羞耻心仅仅只有那么一点, 马上就不害羞了,直直盯着方喻看,墨绿眼睛里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兴奋光芒。
“摸……阮宁, 摸。不疼。”他又说。
方喻真想一巴掌往这只虫子的屁股扇, 但想了想, 又忍了下来, 怕这巴掌把白孟打废了。
——毕竟是替自己挡的枪。
方喻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笑盈盈的, 几秒后, 还是毫不留情地扇了一巴掌在白孟的屁股上。
白孟短促地叫了一声, 没能稳住身形, 一头摔倒在了床下。
方喻转了转手腕, 居高临下地对底下委屈的虫子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白孟捂着自己的屁股,万分难过。
虫子对疼痛的感知是很迟钝的,但他现在是拟人态,伤口针刺一样的疼。
这种时候, 只要妈妈肯摸摸他,安慰一下自己, 伤口就会飞快地好起来了——虫子的自愈能力一向强悍,常年混迹于厮杀中的低等虫子尤其是。
他当然也可以强行制住方喻,逼迫妈妈摸他,甚至还可以做其他更过分的事情。但白孟吃了多次亏,也稍微长了点教训,明白想要在方喻手里讨到好, 必须要乖乖听话。
方喻盘腿坐在床上, 整理了一下衣服, 见白孟还蹲在地上看着自己, 勾了勾手指,微笑道:“过来。”
白孟走到他身边。
方喻伸手摸了摸这只虫子的脸颊,语气随意:“行了,不疼了。”
“……”白孟:“尾……”
方喻瞥他一眼:“你说什么?”
白孟把另外一个字咽了回去。
但他并不是只安于乖巧的虫子,尽管不情不愿地安静下来,眼睛里不忿和贪婪交织的神色也分毫不减,像是时时刻刻都在等待时机,扑杀猎物。
方喻对这只小虫子怀有的心思一清二楚,也不在意,轻佻地拍拍白孟的脸,开口道:“让开,我要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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