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半则彻底陷入黑暗之中,刹那间将他的神态撕裂。
盛枝郁在差错间有种什么东西悄然失去了掌控的感觉,再回过神时,他的笑容已经很淡了。
“既然是床/伴,那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就应该仅限于……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么?”
当初这番话,是盛枝郁向祁返说的,如今却被还了回来。
明明是祁返一次又一次地逾矩越线,而现在……倒是把界线横亘在盛枝郁跟前。
跟这人从前的吃醋惹事比起来,盛枝郁不过只是问了一个问题,现在却显得好像是他得寸进尺了一般。
片刻的沉默后,盛枝郁轻声失笑了起来:“既然是这样,那祁返,你演得那么入戏……不怕把自己骗进去?”
祁返看着他,慢慢抬手:“有人纵容我演,何乐不为呢?”
然而之间在触及盛枝郁颊边时,却被他轻慢地挡开。
纵容。
他可真敢说。
……还是因为本身就是渣男,所以没有什么说不出口,做不出手的?
细长的指尖挑开了金丝眼镜,盛枝郁重新戴上,神情一如既往。
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场不愉快的谈判而有什么情绪浮动。
“嗯,那我期待你接下来的演法。”他眼皮轻抬,落向窗外,“现在,下车。”
祁返这次没有了纠缠,只是轻抽回手,转身便利落地下了车。
然后,司机被招了回去,那辆载他来的车,留下他一个人离开。
叶影寥落,祁返微微抬头,看着眼下清冷的中央公园。
他似乎也用这样的方式逼过盛枝郁一回,而他得到的是去盛枝郁家的机会。
而盛枝郁却只能把他留在这里。
【既然已经从内到外贯彻渣男人设了,在这里发呆又算什么?】
系统的声音款款而来,不落情绪,很平淡。
[都是渣男了,那肯定是要演得更彻底……万一他没走,在哪偷看我呢?]
【盛枝郁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白月光组的TOP比谁都清醒,他既然意识到和祁返的对话是浪费时间,那么就不会再做多余的事情。
[怎么,你比我清楚?]
【你说笑了,我哪能比你清楚……你毕竟看了他整整十年。】
“十年”像某个刻度,忽地昭示出一段清晰的红线。
祁返没有表情,转身离开了刚刚车停的地方。
[我上车的时候不是把你屏蔽了么?]
基本上在和盛枝郁独处的时候,他都是完全屏蔽了系统的,眼下他这么出现,显然是把刚刚的对话都监听进去了。
【有敏感词检测,盛枝郁的问题……太敏/感了。】
言下之意,刚刚的情况他必须监视。
祁返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系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那句话有些逾矩,收敛了声音。
等祁返自行去走出公园到路上打车时,他才暂时地退出了系统。
终端的红色警告还在闪烁,他打开了某个隐秘的监控系统。
[确认##N002身份并无主动暴露,申请警报解除。]
片刻后,收到回复——[1.]
随后红色警报解除。
系统办完一切,重新将主视角调回祁返身上时,却发现他还没有上车,而是停在路边看着什么。
【怎么了?】
祁返的视线落在马路对面,眉心微微拧起。
他问:[这个副本,进入的只有我和盛枝郁?]
【是的。】
[没有错漏?]
系统顿了顿,旋即反应过来:【怎么,你刚刚……看到了谁?】
第045章
准确来说, 祁返并没有“看”到什么人,而是在刚刚扫过马路对面时,捕捉到了一帧的时空粒子流。
人眼捕捉到的时空粒子流是勾勒在人边上某种类故障噪点般的画面。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 是因为“穿越者”本身不属于这个时空,又没有经过快穿局的合法通道, 所以会被副本位面自然排斥。
系统对人员进出的把控是不会出现这种差错的, 进这个副本的只有他和盛枝郁两个人……那么他刚刚看到的那个是什么东西?
[……没事, 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他再看了一眼十字路口对面,确认像刚刚那样的噪点没再出现, 才上了等候已久的出租车。
回到盛家的时候已经夜深, 偌大的宅邸里只有客厅还亮着一盏淡橘色的灯, 管家陈叔也已经休息了。
夜色笼罩的空间里, 没有人在等他回来。
他无声笑了下,走到二楼转角处,才发现侯在墙边的苏意允。
“你回来了?”苏意允穿着一身睡衣, 揉着眼睛带笑望着他。
表面上一副困顿的样子,但祁返还是从他毫无睡意的眼睛里看得出来他是在装。
但现在并不是戳穿的时候, 祁返挽唇笑笑, 似是温柔:“还没睡?”
“在等你回来。”苏意允低声说, “考上A大, 我还没祝贺你。”
话里暗示的意图还是挺明显的,祁返顺着他的台阶:“嗯, 我也欠你一句恭喜。”
“我和你之间说什么欠不欠的……”苏意允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很自然地把话题续下去, “对了, 晚饭的时候你这么急匆匆的去哪了啊?”
他是看到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但是如果就这么直白地问出来, 难免显得他嫉妒和疑心重。
祁返看了他一会儿,挽唇低笑:“那天我去接你,在停车场不是有个女孩子追了下来么?”
苏意允牙关微紧,面上却丝毫不显,故作后知后觉地点点头。
“那位是顾家的小姐,顾家想和盛家合作,但又不敢直接找大哥,所以拿我当信鸽。”祁返轻轻抬手,摁了摁眉心,“今晚被顾总灌了不少酒。”
这通解释基本消除了苏意允心里的所有疑虑,他彻底地松了口气,眼神又变得怜惜:“难怪……我说你身上怎么有这么重的酒味。”
酒味都在外套上,祁返在上盛枝郁的车时刻意脱下了,而见苏意允却没有避讳。
正当他想揣摩祁返醉意几分时,跟前的人忽然往前了一步。
苏意允身后就是墙壁,退无可退,他看着自己和祁返间骤然缩短的距离,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些。
“嗯,有点晕。”祁返靠近,五官轮廓彻底沉入光线里,他抬手撑着苏意允身侧的墙壁,垂头虚虚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没有实质的接触,却因为贴近时晕开的酒意,让苏意允有一瞬被他依靠的错觉。
心尖正要蓬软发酥,又听见祁返沙哑的,彷如孩子气般闷闷不乐的嗓音。
“小允……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是盛夫人?”
如果说祁返身上最容易让苏意允沉沦的特制,那就是他的声音。
音色独特,咬字缱绻,糅杂着白香槟的失意颓靡,余韵是说不尽的恋恋不舍。
好似作为这场婚姻的旁观者,他有多么不甘心。
苏意允只觉得自己这颗心像是被温奶泡化的碎冰块,一下就被溶得只剩甜蜜。
看吧,祁返不是不在意他,只是平时无法表现出来,只能接着酒意任性。
“大哥和我领证,只是为了我父母的遗愿,我和他之间没有感情,更不会发生什么。”苏意允耳尖发烫,颊边染红,“等我们……都有能力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的时候,我相信他会成全我们的。”
能把利用雕饰得这么冠冕堂皇,也就只有苏意允了。
祁返失了和他周璇的耐心,抽回手挺直背脊:“嗯,我信你。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苏意允心跳还被他闹得有些过速,点点头呆站在原地。
直到祁返的房门关上,他才想起来……自己等在这里,本来是想问问祁返大学开学以后要不要和他一起离开盛家在外住宿的。
不过他得到了更好的回答,那些便也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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