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国师的蛊术不会比蛊王和圣子差,否则也不会在二十年前就能成功在闻婉儿身上种下子母蛊了。
然而现在还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蛊王本就怀疑此子母蛊与他那个消失了四十年的侄子有关,所以如今最糟糕的情况是,倘若国师就是蛊王那个喜爱各种禁术的侄子,那么孙子柏要解蛊就难于上青天了,那几乎将是不可能的事。
苏瑾言显然是早就想通了这里,所以面色才这般难看,可恨孙子柏的时间越来越短,而他就是拼了命的学也不可能达到圣子的水平,又谈何去对付那样恐怖的国师呢?
苏瑾言只觉得懊恼至极,在他被国师轻而易举就控制住的那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懊恼,自责,也恨,倘若再多给他些时间,倘若五年前他没有遭遇那样的变故变成一个废人,倘若他没有荒废那五年,加上一身的武功会不会就能让这件事胜算再大一点点?
“瑾言……”
“圣子,”孙子柏刚开口想要安慰些什么,苏瑾言便看向了圣子,“我们继续吧。”
苏瑾言有些不愿意面对孙子柏,国师带给他的冲击不小,可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不想放弃,现在根本不是颓废的时候。
孙子柏望着倔强离开的苏瑾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倒是闻淮卿,得知下蛊之人是国师之后,那么整件事情究竟要如何解决就很重要了,毕竟国师关系重大,此事牵涉甚广,稍有不慎那就是万劫不复的,整个大尧都得天翻地覆。
闻淮卿因此面色凝重的将孙子柏叫到了书房,祖孙俩进行了一场真正推心置腹的谈话。
第九十九章 登门道歉
“你打算怎么做?”
闻淮卿面色严肃, “此事已经不是对付一个蛊师这么简单了。”
原本想要对付国师就很难,而现在不仅是对付国师这么简单,关键是国师背后的人, 且更为复杂的是,倘若国师并非皇上的人, 那么这件事皇上很可能不知情,这就意味着有另外的人或者势力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这种可能想想就更可怕了。
是四大世家之一, 亦或者还有别的大家不知道的神秘势力, 总之,任何一种情况都很糟糕, 所以对付国师便意味着要与这些人对上, 偏偏如今大尧又是这样岌岌可危的情况, 皇上的病情也是每况愈下, 种种迹象都显示着山雨欲来,大尧将乱。
闻淮卿一开始就知道, 孙子柏这根本就不是简单的解蛊的事, 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他想的终究还是简单了, 他远远地低估了大尧的糟糕现状。
本来要面对的问题就难于上青天,如今这个问题还被扩大了无数倍, 饶是闻相都觉得头疼绝望。
孙子柏却不急着回答外公的问题, 而是反问道, “外公觉得, 如今的皇室如何?”
闻淮卿没想到孙子柏会这么大胆,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 不至于到谈论皇家事就大惊小怪的地步,况且眼前的人不是一般人, 他自然也没必要用管教闻家小辈那一套来管教孙子柏,闻淮卿只是略微震惊之后便缓缓沉下了脸,他面色凝重又复杂的摇了摇头。
如何?
糟糕,非常糟糕。
大尧开国已经将近两百年,这期间其实不乏明君,但也不少昏庸无道之人,不过自古历朝历代都是这样,只是大尧近几代君主却是一代不如一代,这是事实,至高无上的位置坐久了仿佛当真他们是天之子了,爱民如子的思想越来越远,倒是骄奢淫、逸这一套一代比一代更严重,年轻一辈或许不知道,先皇就最是昏庸的一个。
一代一代,九子夺嫡的戏码不断的上演着,各种腌臜手段,血腥的,恶毒的,阴狠的……但凡能得到那个位置他们都不择手段,欲望之下谁管你什么天家威严,管什么百姓死活,就是父子亲情,兄弟手足,母子深情……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随意拿来利用和无情抛弃的,说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点都不假。
先皇三十五岁登基,可在位紧紧十年就暴毙了,而先皇在位这十年,骄奢淫逸,随口一句建行宫避暑便劳民伤财,大动干戈,他想去江南游玩,便大兴土木挖水渠,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带给大尧百姓的是如何的千疮百孔,闻淮卿那时候才是一个小小的芝麻官,可当时他便冒出大逆不道的想法来,只觉大尧在走向末路,李家的江山被这么作下去迟早要完。
可先皇只在位十年就暴毙了,那时的先皇正值壮年,突然暴毙,京城一片混乱,但,皇上站了出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亮出獠牙,以极快的速度收揽世家,而后靠着萧家和温家迅速坐上了龙椅,并且在那之前将前大皇子一家血洗了个干净。
闻淮卿至今任然记得大皇子一家被血洗的那一夜,血流成河,整个京城都弥漫在一股血腥压抑之下,那冲天的气氛笼罩着京城久久不散,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当时闻淮卿就明白了,皇上比起先皇更狠,更冷血,更残暴更无情,他们皇家的人仿佛都天生冷血,没有感情可言,权势意味着一切。
皇上登基几年之后,他那些兄弟们死的死,残的残,或者犯错被罚守陵,或者被贬偏远封地,总之,他的血亲们一个一个都在各种理由之下在他身边慢慢消失,直到他的皇位逐渐稳固,再也没有人能够撼动。
当然,孙岐山的投效给了皇上很大的助力,二十万孙家军驻守西南,孙岐山不仅灭掉了祸乱的匡义军,更守住了大尧的西南边陲线,而更重要的是,他也给了皇上坐稳龙椅的底气,可终究这皇室是烂透了啊,从根上就烂了。
皇上刚刚登基那几年,为了稳固江山倒也做过一些利民利国之事,然而终究亡羊补牢,且也没坚持多久,这些年皇上比之先皇可以说是变本加厉,且随着皇上年老,他的疑心病也是越来越重,即便是闻淮卿每每也总是小心谨慎,指不定哪天闻家就会举家覆灭。
至于这两年,新一代的角逐又开始了,皇子们明争暗斗,那没能活下来的三皇子就是个例子,实际上皇宫里更多的是没有机会出生的孩子,能顺利出生都已经算是幸运,今年更甚了,几位争得越发明目张胆了,别说闻淮卿本就不想参与这种权利争斗之中,说句大逆不道的,上一代好歹有个大皇子让大尧有点指望,可这一代的皇子却没一个成器的,都是一群废物,但那些个皇家的恶劣基因他们是一样不少。
闻淮卿因此更加厌烦,仿佛他们在饿狗抢屎,有什么好抢的呢?
当然从小饱读诗书的闻淮卿不可能说出这么粗俗的话,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只是双眼税利的盯着孙子柏道,“你想说什么?”
孙子柏一笑,“我先问外公一个问题啊。”
“你说。”
“如果我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外公不会打我吧?”
闻淮卿的眉头狠狠一跳,总觉得孙子柏说的可能不是简单的大逆不道的话,可能是那种他听了能要他老命的话,于是他立马谨慎道。
“倒也不是非说不可,你可以不说,我不问便是。”
“外公,”孙子柏哭笑不得,不过他立马无赖道,“既然外公已经开了口,作为外孙便无论如何也要为你解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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