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点头。
魔尊见状大为满意。
无论这个儿子的乖顺是真是假,但表面上恭顺便足矣。
临走时,一直低头不语的儿子,突然从背后唤他。
魔尊回身,问他:“怎么?”
“父尊,我听闻,你与,与仙君畅玩了两天两夜。”林安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魔尊心生不悦,寒声道:“那又如何?本座行事,还须你一个小辈指手画脚?”
“不是的,父尊!”林安赶紧道,“我只是想说,父尊不久前,才,才剜了护心龙鳞,身子定然还没恢复好,所以……所以想请父尊保重身体!”
呸!
才不是!
主要是他心疼晏陵,想让晏陵好好休息一下。
魔尊听罢,一瞬间神情非常精彩。
似完全没想到,这个被自己冷落多年,性格古怪的儿子,居然有一天还会关心自己。
这再度让他想起了凤凰。
从前,每当魔尊披甲出征前,凤凰总是会为他担心,还会取下一根羽毛,藏在平安符中,送给魔尊。
如果,当年魔尊大度一些,对凤凰多一些信任,或是将小黑蛟视若己出,那么,他现在早就儿女成群了罢。
“你比从前懂事许多。这样吧——”魔尊许诺道,“你之前不是说,想去人间散散心么?不如再过几日,父尊陪你一道去。”顿了顿,他的神情有些复杂,低声道,“人间正值六月,凤凰花开,一起去瞧瞧罢。”
魔界的气候并不适合植物生长,尤其不适合一些娇贵的花树。
凤凰生前格外偏爱凤凰花,那时魔尊会亲自前往人间,采摘开得最好最美的凤凰花,献给凤凰。
后来,凤凰嫁给了他,他为了讨凤凰欢心,就许诺凤凰在魔界种上十里凤凰树。可是,每一株都活不了太久,还没长大就死了,更别说是开花了。
他那时非常失落。
再后来,凤凰死了,魔尊就再也没见过凤凰花了。
魔尊走后,林安万般苦恼,到底应该如何改写原文情节,避免晏陵坠下魔窟?
给晏陵下点药?让他不能拜堂?
不行!
下了药后,晏陵就更虚弱了,简直是寸步难行,到时候连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或许,可以想办法,恢复晏陵的灵力,如此一来,晏陵不就有了和魔尊一战之力了?
可是……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
而与此同时,剑宗内外蓄势待发。
大殿之上,聚满修士。
剑宗掌权人分布,可简单概括为:一宗,二仙,三长老,四峰主。
一宗,则是现任宗主卫枫。
二仙中有一男一女,男的为晏陵仙君,女的为汝殷仙姑。
三长老,四峰主,七个人位份都在晏陵之下。
不久前剑宗被魔界大军踏破山门时,宗主恰好在闭关,仙姑外出会友,只留下了三位长老和四位峰主坐镇,结果被魔尊打得溃不成军,落花流水。
七人至今为止,都无颜见人。
至于晏陵的三个徒弟,也恰好在事发之前,被晏陵赶下山去游历。
如今尽数到齐。
还有好些宗门宗主,家主,掌门,以及仙首齐聚一堂,热火朝天地商议着,如何攻破魔界,救出晏陵仙君,诛杀魔尊,剿灭魔族!
正吵得如火如荼之际,便见一道白光,冲天而来,嗖的一声,掠进殿来,溢散开来的劲气,震得一些站立着与人争执的修士,火速后退至一旁。
原本喧哗的大殿,瞬间一片死寂。
很快就爆发出了一声吼叫:“晏陵仙君?”随即就是排山倒海般的喧闹。
晏陵微微一笑,向众人点头示意,很快就听主殿上传来一道清|朗的男音:“诸位请安静!”
声音不大,却又如雷贯耳,瞬间殿里便鸦雀无声。
早就被吵得耳膜生疼的剑宗宗主卫枫起身,下了高位,在看见晏陵的第一刹,便明白了什么。
“传送,定位,分|身之术?师弟,可真有你的,你竟能三术同用,从魔界中逃了出来?”
晏陵笑道:“但我也坚持不了多久的,师兄。”
卫枫:“说罢,你有何打算?”
“打算是……”晏陵敛眸,声音愈寒,“结囚龙大阵,诛杀魔尊!”
夺回小黑蛟!
——————
到了成亲那日,魔尊派人送了新衣服来,命林安务必换上。
自穿书以来,林安一直穿的都是一身玄衣,死气沉沉的,没什么少年人应该有的鲜活气。
素白的里衣,绯红的外裳。
穿身上骤然一看,真的很像大户人家纳妾时,给妾穿的婚服,还配了一条红发带。
真的很难不让人多想,魔尊此举,到底是否有意娶妻纳妾同时进行。
林安又不敢不换,换好之后,望着镜中衣着光鲜的自己,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侍卫首领今日不用负责看守他,而是去喜堂周围巡逻了。只有两个侍卫,守在殿门口。
林安以大喜之日,送贺礼为由,抱着一个空的金匣子,前去了晏陵的行宫。
外面亦是重兵把守。
见到小殿下突然到访,侍卫们颇有几分惊讶。其中一人上前,拱手道:“魔尊有命,闲杂人等,不可入殿!”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闲杂人等吗?”林安疾言厉色,冷声呵斥,“不长眼的狗东西,还不退下!若是耽误了正事,小心父尊活剐了你们!”
他神情凶狠,语气狠辣,连骗带斥,便把众人唬住了。
也估摸着,他不敢胡来,索性,就放了人进去。
入殿后,林安就挥手示意侍女们退下,待殿里只剩下他二人时,才缓步凑近。
晏陵一身大红婚服,坐在梳妆台前,梳得还是新娘子的发髻,戴着凤冠霞帔,光看背影,就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林安突然有些哽住了。
晏陵恰在此刻回眸,妆容精致,眉心描凤凰花锚,一身红衣衬得他气色很好,原本就仙风道骨,不坠凡尘,眼下又平添了几分诡艳糜丽。
玉颈上的烫伤,已然痊愈,露出红领外的颈子,比霜雪还白。
当真是冰肌玉骨,我见犹怜。
林安见了,也是打心底里喜欢的。
可晏陵又终究不是他一个炮灰就能肖想的。
林安抱着金匣子,凑上前来,明明想着非礼勿视,可他的眼珠子却不受控制,直勾勾地盯着晏陵的脸。
晏陵微笑:“我好看吗?”
林安愣愣地道:“好,好看。”
“那你是打算一直这么看下去?”晏陵又问。
林安很快就清醒了,耳根子火辣辣地烧。
“我是来送贺礼的。”他低头,抠着怀里的金匣子。
“送给谁?”
“你。”
“我是谁?”
“我父尊的……”
晏陵直接道:“丢出去。”
“不不不,我是送给师尊的!”林安赶紧道。
晏陵微微一笑,这才接过了金匣子。
修长的玉指摩挲着匣子上的花纹,他仰头问:“那我现在可以打开么?”
见林安点头了,他才打开了金匣子。
而里面却空无一物。
晏陵双手抱着金匣子,仰头微笑着望向林安。
他这么一笑,林安整颗心都快要沦陷了,因为离得近,他甚至看得清楚,晏陵的唇上涂抹了口脂。
艳丽至极。
油亮,水润。
唇薄,但唇形好看。
齿如编贝。
脸上半丝瑕疵都没有,冰雕般神姿高砌。
林安磕磕绊绊地说:“我,我其实想送你很多东西,多到金匣子都塞不下了。就想着,挑一样其中最好的东西送你。可挑来挑去都觉得,那些东西不过死物,根本配不上你!”
说到最后,他的耳垂和脖子都红透了。
若此刻扒了他的衣服,就会发现,他分明烧成了一只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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