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俗者偏好(32)

　　“其实最近小夏公子的出勤率已经比之前高得多了。”伸手捞住夏霁的膝弯，面上，我如是笑道：“因为在学生会里工作，所以对学生的出勤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目光转到夏霁的脸上，我面上微笑着，下方却捏了捏他小腿上的软肉：“他已经跟我承诺过，要以后会尽量天天到校的。”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夏夫人连忙捧场，“其实小孩子嘛，有个什么兴趣爱好也挺好的，哦对了，之前我们小夏霁在家的时候，还专门研究过怎么做蛋糕呢，现在应该还在冰箱里，可好看了，董姨董姨，”说着，她连忙招手，“快拿出来给大家尝尝！”

　　“妈……”被我拽住一条腿的夏霁双手放在桌上，蜷成拳，略显局促不安的模样，“那个我做得不好……”他的语气似是有些不安，身体倒也没有完完全全地反对，眸子还亮晶晶的，倒像是在言不由衷地希望得到肯定似的。

　　在董姨端来蛋糕的时候，他终于放弃用鞋子踩我，开始讲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作品上了。

　　“哇，这卖相不错嘛。”看着那精致的双层蛋糕，宋子明就像是餐桌旁的狗狗那样，满脸都写着好奇和盼望，“平时看夏霁那么……有个性，没想到竟然还会喜欢做这种女孩子才爱做的东西。”

　　夏霁蹙起眉头，就差直接把“去死”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宋子明，你面前的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夏楷君先生倒是没有多言，只是眉头蹙得更深了些，他看着董阿姨为将他的那一份恭恭敬敬地摆在距离他不到半尺的地方，脸上也不知是厌弃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其实……我还蛮意外的，老实说就连我都没有料到夏霁竟然还会做甜品，并且看起来……竟还颇有几分高级设计师的的风骨，我是说……卖相还不错的样子。

　　老实说，我其实不太喜欢吃甜食，那种甜甜的口味向来令我感到舌头发酸发腻，记忆中，也不知是谁说我“因为心里不甜所以喜欢吃苦的东西”，反正若是在平时，我是不会吃奶油蛋糕这之类的东西的。

　　不过夏霁做甜品这种事终究还是令我感到有些新奇，浅吃一口他做的，我倒也不介意。

　　“咦？怎么……”宋子明是最先对这蛋糕做出评价的人，他的表情有些怪，近乎可以说是强笑着问：“怎么感觉不太像是蛋糕，一点也不甜呢？”

　　“甜的太显腻，我就用别的材料替代了。”夏霁罕有地稍微解释了那么一句，只是脸上仍旧是那副“不懂就不要瞎评价行吗”的表情。

　　“嗯……是有些特别的口味。”夏夫人讪笑着说，虽然她强堆起笑意，但我还是看出，她这是十分吃不惯的表情。

　　“我吃不惯。”夏犹清倒是十分干脆地直接撂下刀叉，叫一旁的帮佣将乘着大块蛋糕的盘子撤了下去。

　　是吗？听他们这么一说，倒使得我对这蛋糕的口味更加好奇了，我原本以为蛋糕这种东西无外乎就“甜”这一种口感，倒是没想过还会有别的可能……

　　“一天到晚，尽做这些没用的事情。”就在这时，夏家家主夏楷君拿出手帕，将嘴里的蛋糕吐了出去，他的盯着夏霁，脸上是压抑已久的怒意：“叫你接管公司生意你不行，叫你上学你只知道逃课鬼混，天天做的尽是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谁也没想到夏父竟会在这时候忽然发难，一时间大家都僵在原地，特别是夏霁，他就好像傻掉了一般，凝视着夏父，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若你真的有天赋倒也罢了，可就连这些没用的事情，都是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样子，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夏楷君的儿子。”

 

第26章 26.v我50告诉你真相

　　说话的时候夏楷君的语气已是极为不好，就好像那怒意酝酿了多时似的。

　　看来他已经不满夏霁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很久了，或许今天只是借了个当口，发泄了出来。

　　“是，”夏霁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眼前的餐桌上，他站起身，拔高音量，什么都不顾了：“我就是不成器，所以你都已经找了个外面来的野种来取代我了不是么？既然如此你们干嘛还对我有那么多要求？你都已经放弃我了！我凭什么不能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凭什么还要被你说教……”

　　夏霁话音未落，夏楷君便随手抄起了桌上的装饰物，猛地朝他砸过去，还好我反应不算慢，及时用手头的餐盘帮夏霁挡了那么一下，否则今天这东西已经砸在了那夏霁娇贵的脸上。

　　“知道自己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就好！”此刻的夏楷君已经不再想顾及自己在客人面前的形象了，直接冲自己的儿子放话道：“你以为你还能狂几年？等你毕了业，就滚出我夏家的门，自己自生自灭去吧!”

　　在夏楷君说话的空档，夏霁已然红着眼眶站起身，直接朝门口冲过去了，其间夏夫人叫了好几次他的名字，都没能换来他的一次回头。

　　夏犹清全程表现得都很平静，毫无疑问，站在他的立场，夏霁和夏楷君吵得越凶对他就越有利，所以他只在夏霁离开之后才少许地说了那么场面话，什么“弟弟现在还在叛逆期”这之类没有触及矛盾根源的东西。

　　夏夫人哭了，许是被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吓到了，在争执其间，她不敢，也无法发表自己的看法，哪怕一句。

　　“夏先生别生气，新的口味最初可能大家都吃不惯，但小夏先生能有自己的想法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的。”脸上摆出一副惯常的笑意，我对夏楷君说：“起码说明他还能成为一名艺术家，而不是一个只会跟着安排走的傀儡，不是吗？”

　　照理说旁人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也是不大好掺和的，但我想，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跟夏楷君老先生见面的机会，如果这时候不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么以后就更没机会了。

　　这位长者的脊背挺直着，眼睛瞥过来，目光中有一种审视的凉薄：“在我们夏家，不需要任何其他的想法。”

　　说完他便迈开步子，径直向二楼走去，到一半还不忘停下脚步，叫了夏犹清的名字，意思是叫他跟自己一起上楼去。

　　夏犹清不说话，只是微微额首，跟董姨交代了好好招待我们之后，便跟紧了夏楷君的步伐走到楼上去了。

　　这姿态这做派，跟一出场便口出狂言的夏霁比起来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难怪夏楷君不再器重他，转而开始频频提点夏犹清了。

　　夏夫人坐在原地，呆愣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才起身，冲我和宋子明露出歉意的笑容：“让你们见笑了。”

　　因为有夏夫人的存在，这次的夏堡之旅的落幕倒也显得没那么难看了，虽说显然作为家主的夏楷君并没有将我和宋子明这两个忽然造访的外来客放在眼里，但夏夫人还是让我们知道了什么叫“地主之谊”。

　　“没想到竟然会吵起来……”回家的路上，我跟宋子明肩并肩地走着，在思虑的沉默中，他竟显露出了那么一丝的悲悯天人：“怎么办？我现在忽然觉得夏霁有点可怜了，站在他的立场，照他父亲的做法，他不发癫才奇怪呢……不过，这也不是他派人欺负咩咩的理由，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把。”

　　笑了笑，出于谨慎考虑，我不想在有书监视的情况下跟宋子明讨论我对这些事情的真实看法，我只是说：“要是他不任性叛逆，你的那位老朋友以后怎么当上夏家家主？”

　　宋子明极好被转移注意力，他说：“夏犹清那家伙……刚开始我还有点羡慕他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飞上枝头变凤凰，不过……这事儿也不是常人能做的，我看在那位夏先生面前，他还挺谨慎的，要是我肯定都憋屈死了，要我忍受那样的氛围……这夏家家主还不如不当！”走在夜色的街道里，宋子明双手排在脑后，身体微微后仰，整个人显现出一种酒后醉汉那般的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