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俗者偏好(168)

　　这就是……夏霁的答案么？

　　的确，我早该想到的，他就是这样的性格，虽然看似脆弱，但却比我想象得更加坚强，更加富有决断的能力。

　　我很想向他解释我跟于兴之间并不是那样的，但一开口，一种无力感忽然弥散至我的四肢百骸了。

　　其实我也早该意识到的，对于“那件事”的是否在意，一直以来都是我与夏霁的矛盾所在，我与他无法就这件事情达成和解，我也无法向他说明，为什么我感觉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我不能受夏霁的胁迫，也不能为了他而放弃我现在调查的结果，于兴……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可以利用的人，我绝不能放过。

　　“小夏少爷，其实，您是了解我的，我跟您一样，都是不愿意妥协的犟种。”

　　一瞬间，夏霁的眼眸张大了，“我可以给你资源，我可以雇佣人去办好这件事，我还可以给你投资，商玦……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呢？”

　　“我很明白，我也知道你想要表达什么，但是夏总……”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声中，天色已经逐渐地连起来了，就那样，于清晨熹微的阳光下，我张开手，“或许你没有发觉，但在这个现实的世界，我不过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年轻人罢了，我依靠你，我仰仗你，你当然可以动用你手中的资源帮我办成许多事，但是……想要这种关系一直维持下去，这是并不足够的，我也想要成为夏总可以依靠的人，我需要确认自己有那个能力，有那个底气，如果说我做不到最好，那么其实您也是没必要为我回头，为我停留的。”

　　“不……不不不不，不是，不是这样的，”夏霁的面庞开始在我的眼中变得模糊，我听见他颤抖且略显声嘶力竭的声音，“不是，我其实……我的意思是……我……”他的身体彻底瘫软下去，无力地坐回到床沿，像是一个小孩，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就是我的回答，夏总……我不想利用你的资本，在对你的请求中做成这件事情，这不是爱，而是妥协……所以……”对着他所在的方向，浅浅地，我欠身，“如您所说，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任性，那么请您将我的联系方式都删除吧，我们以后……或许不用再见了。”

　　说完，没有在房间内部停留太久，我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决定先去收拾我自己的衣物。

　　期间，我听见夏霁用微弱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我没有回答，我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回头。

　　离开那间酒店的时候，晨光照耀在我的脸上，令我感到头晕目眩，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不真实的。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冷静，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狠下心就那样离开的。

　　老实说，这一点也不酷，没有处理好一切，就像是战败的士兵那般，我就那样匆匆地离开了。

　　夏霁他，一定恨死我了吧。

　　没办法，那他就恨我好了，要是他能够醒悟，发现我这个人并不值得喜欢，那就更好了。

　　我并不想合理化自己的行为，“这一切都是为了夏霁好”这些话，我也说不出。

　　我只是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次次的妥协换来的，往往不会是什么好的结果。

　　那之后我又联系了夏犹清和刚雇佣的那名侦探，果不其然，在我没联系于兴的那段时间，他们有看见他频繁出入一家工厂。

　　期间于兴鬼鬼祟祟，甚至还专门买了口罩和墨镜遮住了自己的面部。

　　果然很奇怪，直觉告诉我，或许事情的进展就在这头。

　　工作室已经开始有新的员工涌入，经过我这段时间的招兵买马，当初那些因为我的生病而四散的大伙儿，终于也开始在原本的地方集合。

　　其实，单从工作室这边日益繁忙的启动工作，也无时无刻不告诉我，夏霁那边，我也迟早是顾不上的。

　　那之后我不是没有联系过夏霁，但是果然，或许是对我最后的行为彻底失望了，就算没有将我拉黑，夏霁也再也没有接过我的电话了。

　　他是一个很果决的人，对于曾经轻慢甚至忤逆过他的家伙，他绝对不可能做出任何妥协和让步，这一切……我都是知道的。

　　说不失落是假的，其实没有他的生活我总觉得很不习惯、很压抑，就好像心被人挖去了一块似的，无论面上是如何笑着，身体内部总是在淌血的。

　　“夏总，公司的名字已经定下来了，你想知道么？”想要把一些觉得有意义的事情发送给他让他知道，这就好像是本能似的。

　　“Inmerjade，就叫这个。”

　　“要不要我告诉你为什么？”

　　“……”

　　没有回答，夏霁大抵是真的不想再理我。

　　他说到做到，我很佩服。

　　真不愧是夏总呢。

 

第141章 141.计

　　再度要求跟于兴见面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夏家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了。

　　期间，夏霁未曾回应那些向他示好的话语，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承认，或许在夏霁的眼中，像我这样的混蛋也是迟早会成为过去式的。

　　至于这次跟于兴见面后的具体计划，我已经提前跟夏犹清那头商量好了，虽不一定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好不容易找到破绽，还是得见机行事才行。

　　当于兴再一次坐到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已经拿出我事先准备好的材料，依次摆放到桌前。

　　于兴落座，望着我手边的资料，他的视线略微凝滞，大概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今天我其实算是有备而来的。

　　“又有什么新的发现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全部告诉你。”双手微合，于兴脸上的笑意略微有些勉强，他的脸色并不好看，苍白之余，眼下还有些许的乌青，“熬夜了么？你最近好像睡得不太好。”并没有选择直接切入主题，看着手表，我知道很多时候我们需要循序渐进。

　　“呃……的确，在忙研究的事情……”于兴说着，勉强笑了笑手撑脑门，缓慢地，他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工作室的项目开展好像很顺利，也终于从夏总手下脱身了，不用打工的感觉应该很不错吧？”

　　他这话说得，倒像是在恭喜我似的，不过……也难怪，毕竟几次见面，夏霁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瞧，可能在他眼中，我在夏霁手下打工也是在受苦，“无非就是糊口而已，我总不可能一辈子仰仗夏家，还是得有一点自己的事情……哈哈，也不多说废话了，其实今天叫您来跟我见面，不光是为了继续之前的话题，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什么？”低着头，于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他表情十分放松，就好像眼前的一切他都不太感兴趣。

　　“其实，我想要买走您的那台设备，‘神经感触’，是叫这个名字吧？毕竟它曾经把我和夏总‘救醒’，我会出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保准让您满意。”我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于兴的脸色，只见他身躯略微一顿，眼神闪烁片刻，像是正思虑着什么事情，不过很快，他便抬起头，直说：“不卖，就算你不是开玩笑，那东西你也买不起。”

　　“我有钱，我有信心拉到夏家的投资。”这话自然不是真的，因为这种事情首先夏霁就不会同意。

　　于兴平静地凝视着我，许久之后才说：“别当我傻，你离开夏家的前提，恐怕是跟那位夏总闹得不太好看吧？否则他怎么可能放你走……真当我瞎么？看不出你们两个的关系？”

　　呃……好吧，虽然于兴的话语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但当我再度意识到我跟夏霁的关系在旁人看来竟是那样明显的时候，心中还是不免产生了些许异样的情绪，虽然着并不妨碍我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说：“你多虑了，我跟夏总好得很，更何况就算没有夏家的支持，我也可以找傅家那头的人，投资的事情，他那边也早就定下来了。”这倒也不是在说假话，傅家三少不是一直说想要投资跟我办大事么？虽然八字还没有一撇，也不妨碍我把他曾经的承诺拿出来吹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