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昔流简直无奈。
找什么理由。
他看就是想趁机再搞他一顿。
不过刚才秦罹的确是气的不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冷静了,心底指不定还怎么恼火。再加上又听了反派说的混账话,估计原本压下去的暗火又冒了个头,也能理解。
许昔流于是没多挣扎,老老实实被亲了又亲,估摸着腻歪一会儿对方差不多该气消了,再继续下去可能要擦|枪|走|火了的时候,许昔流连忙叫了停:“别,等会儿还要给爸妈扫墓!”
秦罹一顿,起来,幽幽地看他。
许昔流丝毫没有破坏氛围的自觉,桃花眼无辜地眨了两下:“我说的是实话,这都下午了,再耽搁一会儿就晚了......”
不知道是刚才哪句话取悦了他,秦罹定定看了许昔流两眼后,忽而勾了勾唇。
他把许昔流从床上拉起来,又把对方鼻梁上歪斜的金丝眼镜扶正,指腹抹了抹青年水润的唇瓣,低笑:“吓得这么厉害,真以为我要做什么?”
许昔流眯着眼睛,心想那可不是吗,嘴巴被又亲又舔的都要秃噜皮了。
秦罹心情很好的搂着人:“不会做什么的,你昨晚才累过。”
秦章远是让他厌恶膈应,青年不顾安危大胆与对方交谈的举动也确实令他有点生气恼火。但生气归生气,他还不至于要把这股气发泄在对方身上,刚刚那样,也只不过想顺势小惩大诫,让这只胆大的小狐狸长长记性,让对方明白,他涉险了,自己会担心。
秦罹想着,又不禁回忆了起了片刻之前的事。
即便青年之前就说过,想试探一下秦章远,可真的面对的时候秦罹发现他还是不愿意放人。这次他前所未有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小狐狸有多大胆,以后得更加注意把人看好。
他眸底冷了一瞬,却是又亲了亲青年。
两人磨蹭来磨蹭去,到了点了还是动身去扫墓。
墓园出乎许昔流意料,不在秦家老宅这边。
秦罹低声解释:“原本是在老宅这边,同秦家人一起,但之前,被我给迁出去了。”
许昔流闻言一愣:“这样啊。”
他没问太多,原因也能猜到一些。
秦罹见状勾了勾唇,看着他的医生不多问的样子,知道对方在顾及自己的心情,心里软了软,轻轻捏了一把对方的脸颊,继续解释:“秦家是个有点封建有点传统的大家族,有专门的墓园,秦家人基本上过世后都会葬在那里,我父母也不例外。”
“父亲先死,先葬到里面,当时我也不过是五岁,不太懂这些。后来到母亲的时候,出了点波折。”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嘲讽:“我母亲疯了之后,比较严重,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医生也没有办法,建议送到精神病院。但老爷子重名声,不愿意有一个在精神病院苟活的主母受人诟病,就把我母亲秘密拘在老宅,外界的流言也全部掐断,任由她折磨至死。死后为了所谓的脸面,还不愿我母亲入秦家的墓园。”
“是不是听起来很荒谬,但确实是真实发生的事。”秦罹眯着黑眸,慢慢道,“后来还是入了秦家的墓园。我当时太小,只能看着,无能为力,后来有了机会,就给迁了出来,连同父亲的一起。”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事实上当时闹的很大。
在没成年之前,秦罹一直都没说什么,因为他深切的知道当时自己不够格。但是当成年后,秦氏交到他手里,他彻底站稳脚跟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父母迁出秦家墓园,另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秦家是个污糟烂透了的地方,他猜自己父母也不愿意待在那里,不如到其他地方清净。
当时他先斩后奏,秦老爷子知道后气的半死,扬言把他逐出秦氏族谱,但后面也不了了之,因为那时的秦家需要仰仗他,老爷子也舍不得这么一个能力出众的继承人打水漂。
秦罹抱着许昔流,下巴搁在许昔流的颈窝间,鼻端嗅着对方身上若有似无的清甜香气,轻声:“我觉得他们会喜欢我选的地方的。”
许昔流静静的听着,任由自己在男人怀里当个抱枕,听到最后一句,点点头。
“会的。”
父亲暂且不提,死的太早,但那位没疯之前性格温柔善良的陶女士着实太惨了些。被精神折磨已经很痛苦了,还被不人不鬼的拘禁,死后居然还被拒绝入墓园,对方要是活着,估计得恶心死,巴不得抱着墓碑赶紧走,某种程度上来说,秦罹这个举动也算是还他们个清净了。
许昔流拉了拉男人的手,又补充了一句。
“秦先生的眼光一贯很好。”
“他们会高兴的。”
他夸了下。
秦罹笑了两声。
车一路行驶。
来老宅之前是阴天,天气预报没有显示要下雨的征兆,结果当晚就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春雨,还闪电打雷。今早雨是停了,一派绿意森然,空气里满是清新潮润的气息,太阳也跟着出来,天气令人心情变好。
结果下午时分他们要去墓园的时候,出乎预料的又下了雨,淅淅沥沥的,雾蒙蒙的小雨。
抬头一看,天边大太阳还挂着,居然是一场太阳雨。
还好秦罹车上有伞,不然两人怕是要狼狈淋湿。
到地方下了车,秦罹撑伞,许昔流连忙跟上,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着。
这处墓园环境很好,很清幽,私密性也不错,出入都有记录,还要核实身份。许昔流跟着秦罹,被对方好好的打着伞,他得以四处张望。周围一眼望过去第一印象就是干净整洁,雾蒙蒙的小雨中,看上去相当美观,心情也很宁静。
两人一路左拐右拐,最终在两个并排亲密的墓碑前停下。
上面赫然是秦墨徊与陶婉的名字。
许昔流知道,到了。
他看了看,体贴的接过了男人手中的大伞,秦罹没拒绝。
平静的看了片刻后,秦罹也没多说什么,他弯腰,将手里拿的一束鲜艳灿烂的向日葵摆在前面。
向日葵开的饱满,一朵一朵的很灿烂。
被放下的时候,瞬间花瓣上就挂上了一层雾蒙蒙的雨滴,更显得娇艳。
这样鲜妍的颜色,在几乎是黑白两色的墓园里,简直是独树一帜的存在,旁边的白色小雏菊立马就被衬得娇弱了许多。
许昔流猜,这大概是那位陶女士的爱好,果然下一秒就听见秦罹给他道:“她和你一样,很喜欢花花草草,最喜欢的就是向日葵,所以,我也没给她规规矩矩的带雏菊。”
许昔流闻言点头:“很漂亮大方。”
秦罹无声勾了勾唇。
他就这样静默地站在碑前,许昔流也就陪他站着。周边小雨蒙蒙,像细沙一样,雨丝绵绵,轻飘飘的,偶尔顺着风飘到脸上,凉丝丝的,即便是伞也挡不住,可倒也不觉得烦人。
良久,身边男人突然朝他道:“她死的时候,很解脱,看见我了,还给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许昔流乍一听愣了愣,第一反应是这是说的谁。
但是转念一想,秦罹的父亲是车祸意外丧生,没有什么解脱不解脱的,也留不下话。这句话指的只能是那位陶婉女士了。
他心软了下,握上身侧男人的手。
温声:“我猜,她是在为身体不好的时候对你做的事道歉。”
秦罹低低嗯了一声。
眸光依旧凝视着墓碑。
他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大概是在他八、九岁的时候吧,这个被拘禁在老宅,严格被管控周边尖锐物品疯疯癫癫的女人终于找到了机会,将不知道被哪个佣人随意丢弃的刮胡刀片藏了起来,然后趁着难得清醒的一瞬间,在那间昏暗无人的祠堂里,毫不犹豫的对着手腕狠狠割了下去。
他当时也在场,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什么表情,只记得有很多很多的血,很多很多,在昏暗的祠堂地面上肆意流淌,都变成了恶心的暗红色。
大约是疼痛给了对方刺激,女人久违的清醒的时间长了点。她看着自己生命渐渐流失,那张苍白瘦削不复美貌的脸上露出了解脱的轻快感,但在看到自己的那一瞬,变得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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