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房!囤地!发家!致富!(25)
“有没有更好些的。”白三朝把乖孙放到地上,去查看一把把梳子。
小竹惊讶,他非常激动,没想到这白叔竟然会搭话,竟然真的考虑要买梳子。小竹到底是走街串巷,在大姑娘、小媳妇儿面前历练过的,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把木梳挑子敞开了,摆出一个大漆梳妆匣子。一层层的格子,铜质的疙瘩拉手锃光瓦亮,一层格子一个小抽屉,里面各式各样的梳子都有。本色的,清漆的,大漆的,褐色的,黄色的……应有尽有。白曙看得眼花缭乱。末世,很少有人会去留意自己的头发,像他,上辈子头发就是拿刀刮的,短得不能再短了,没用过梳子……
“叔,您瞧瞧这檀木梳子,上次杨大娘就是买了把檀木梳子,她原本整宿睡不安稳,气色不大好,用了我这梳子时候,一夜睡到大天亮,气色也好了。还有这枣木梳子,上次丘大娘在我这买了一把,现在发质明显变好了……”
小竹满嘴的舒经活血理论,张口就来各种真实案例,都谁谁买了什么 ,现在身体好了,眼不花了,睡得香了,头不疼了,止了咳了……
白曙惊奇地看着他,心中佩服,这人说了那么多,嘴巴难道不累么?一把梳子都能被他夸上天!真是有够能的!这卖东西也是凭本事的,像他这种嘴巴拙的,看来是成不了这样的小商人了。白曙颇有自知之明,在游商这个职业上划了个叉叉!
选木梳相当讲究,白三朝朝小竹摆摆手,示意他停下。小竹闭嘴了,白三朝拿起一把梳子,如老学究一般对白曙说道:“乖孙,爷跟你说选梳子,硬木最好是果木,枣木是上品。选的时候,要找那些没有虫眼、没有节子、没有枝丫、没有空心的。你看这把枣木梳子,用料是好料,做工精致,上面的‘西山夕阳图’刻得自然流畅。再看看齿儿,非常规整,中间略后,梳边梳尖薄且非常润滑,整个梳身润泽,手感非常好!是难得的上品。”
白曙听得认真,他以前从来没想过一把小小的梳子,竟然还有那么多的说法。
一旁的小竹憋得厉害,白三朝一讲完,他就开始奉承了:“白叔,您知道得真多!您眼光也是够毒辣的,您手上拿的那把是花市那边的老师傅做的,我好不容易才抢到这一把。只有这么一把!”
白三朝笑了笑,是不是只有这一把,他不知道,他想要买梳子,也只是为了防止老婆子生气,买点东西回去好哄她。
“这得多少钱?”白三朝虽然不是真的没钱,但是不讨价还价,人家还以为他是冤大头呢!
“这得一块,只此一把,卖了就没货了!”小竹心喜,终于做成这一单了!万事开头难,一单卖出去了,他一定能卖第二单!
白三朝想了想,拿出了九毛五分,“诺,给你。”看在他每天挑着重物走街串巷的份上,看在他每次见到他都带笑的情况下,还是别那么狠了,能少五分钱,也算讲价成功了。
小竹像是吃了大亏一样,可怜巴巴地接过钱,“哎呀,白叔您真是精明。哎,谁让我们是老朋友呢,少五分就五分。”
白三朝把梳子装进口袋里,还拍了拍,安定地想:有了这把梳子,老婆子就好应对了!他告别了卖梳子的小竹,便意气风发地对白曙说:“乖孙,爷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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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三朝叫了一辆带篷子的三轮车,车子往和平门外走。那拉车的大爷长着秃头,看着不大正派,但是白三朝似乎跟他颇为相识。
“老韩,近来生意可好?”白三朝笑着跟他拉家常。
老韩一边蹬着车,一边回他:“还成,最近接了个幼儿园接送的活,还算过得去。”
白三朝点点头,“现在国家稳定了,但是你还得悠着点,要彻底洗白,你就得忍着咯!”
老韩“哈哈”地笑出声儿,“这生活,虽然穷了些,但是活得有滋有味的,也挺好的,不用担心炮火,不用担心哪一天就一命呜呼了!”
白三朝非常认同他的说法,华国现在虽然穷,但是它给了大家伙一个机会,一个享受安宁从头再来的机会。在解放之前,老韩是混道上的,命是在刀子口上悬着,幸好国家成立了,他才得以改头换面,从新来过。虽然拉车没有以前在道上的时候赚得多,但是他现在至少可以和家人活在阳光底下了,不必要担心自己哪一日出了事,连累家人。
很快,老韩拉着白三朝到达了目的地。
白三朝下车的时候,给了老韩一块钱,刚想离开。老韩就把他叫住了,“可用不了这么多。”他找出九毛钱递给白三朝。
白三朝接过钱,“哈哈”一笑,没说什么,抱着白曙就往热闹的地方走了。
白曙看了眼踩着车子远去的老韩。在寒冷的冬日,他只穿着单薄的褂子,却也浑身是汗。
白三朝感觉到了乖孙的视线,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现在所处的时代,既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糟的时代。”
白曙看着白三朝,没法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白三朝轻笑,没有解释,“走,爷爷带你去见识见识!这可是大都城最有意思的地方了。”
白三朝身体算健朗,抱着白曙走,竟一点儿也不累。他带白曙来的地方正是琉璃厂,琉璃厂的书画大棚,此时正热闹。
他们停在了一个画花卉的大棚。掌柜的一看到白三朝就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白爷今个儿可是带了小孙孙来,看这小公子生得眉清目秀,长得真好,有幽兰的清俊。”
白三朝只抿着嘴笑,这掌柜姓侯,嘴巴最是会夸人,他此时说白曙长得俊,像幽兰,是有缘由的。只因他家画棚里的画家,此时画的正是兰花。
那兰花画得出奇的沉稳大度,不张扬自个儿的气质,随意勾画的几笔,就凸显出了兰花特有的沉静幽雅。那画已经到了尾声,画师正提笔题字,只见他摒住呼吸,果敢地挥毫,虚实相济,行云流水。等停笔的时候,那画师抬头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白三朝和白曙,眼睛一亮,也不知道是真的觉得白曙像幽兰,还是听了掌柜的话后,临时想出来的。只见他再次拿了画笔,在兰花旁的一空白处添了个小人儿,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一个清瘦沉静的小男孩。
“真不错!”白三朝看着那刚添上的小人儿。画师的技巧不错,那小人儿长得和乖孙神似,使他忍不住满意地夸出声来。
侯掌柜欣喜,给画家一个嘉奖的眼神。
白曙看到了这个眼神,觉得有趣,他一点也不反感对方的做法,因为他真的挺喜欢这幅画。
“喜欢?”白三朝看到乖孙眼中淡淡的欣喜,生出了逗他的想法。
白曙抿着嘴没有说话,爷爷眼底的恶趣味他可看出来了。想逗他说话呢!
“乖孙,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喜不喜欢,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怎么会知道要不要买?”想要乖孙说话可真不容易,这小子,只会一字一字地蹦出来!哼,按他说,他肯定是能说话的了,但就是懒!他今个儿就想逗逗他,若是他说了个小长句,他就能在老婆子面前得瑟了,这可是长脸的事!
“买!”白曙的确喜欢那幅画。
“哦,买什么?爷爷不知道曙儿说什么。”白三朝可有些郁闷了,小乖孙到底像谁呢?惜字如金!白家也没谁这样的呀!这样可不行,嘴皮子溜的,总是比嘴拙的活得顺乎!
侯掌柜身边的画师忍不住开口:“小公子说要买这副兰花小儿图呢!”
白曙看着那画师,点点头。
侯掌柜见自家画师坏了客人逗孙的乐趣,忙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脑袋上,“你这没眼力见儿的!”
画师挨了一掌,委屈哒哒地站在一旁。明明他说的没错呀,小公子都点头了。怎么就挨了掌柜的骂了?
白三朝哈哈一笑,戏谑地对侯掌柜说:“那小画师,该不会是你家公子吧?”长得倒有几分相像,最重要的是,那么蠢的画师,那么年轻的画师,竟然能在众多书画大家的画棚中享有一个角落,没关系,他可不信。
侯掌柜笑了笑:“见笑了,见笑了,那蠢货是我小侄子。”
果然如此,白三朝也没再逗白曙,直接说道:“这画我要了,待会儿干了来取。”
“好咧!”侯掌柜开心地应道,并和气地问道:“店里来了一批名家画作,您老再看看,有什么看得上眼的?”
白三朝摆摆手,“不必了,我今个儿带孙子出来随意瞧瞧。”懂行的都知道,这琉璃厂的书画作,鱼目混珠,真假难辨,好些工匠做得跟原迹一样,是真是假难说。他今个儿可没那心情去鉴别。
“咦,老白?”一个惊喜的男声从白曙他们后方传来。
白三朝一回头,笑出了声,“老丁!你今个儿也带孙子出来?”
白曙好奇的看这来人。老丁,这名字他听说过,是广和居的掌柜。这老丁长得像个弥勒佛一样,满面红光,他身上抱了个小号的弥勒佛,也就是他的孙子。
老丁一笑,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可不是,我今个儿有时间正好带胖球儿出来耍耍。这就是你那宝贝乖孙?长得真俊,跟他爸长得恁像了,长大后肯定迷倒一群小姑娘、小媳妇的。”
白三朝的笑容没了,他板着脸:“可别这样说,我乖孙跟老三那货一点儿都不像!”老三连乖孙的一点儿毫毛都比不上!他乖孙比老三那蠢货优秀多了!
老丁一愣,继而大笑,“对,对,对,你乖孙跟启后不像,你乖孙像你!”他这话说得也不算违心,即使他不想承认,但是也不能否认,白三朝这老小子长得还真不差,年轻的时候那可是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引得一群女人围着他转了!
白三朝听到老丁这话,就满意了。
“怎么,去老邱那坐坐?”白三朝提出了邀约。
老丁欣然接受。
白曙被爷爷抱在怀里,胖球儿被老丁抱在怀里,胖球儿比白曙大上三个月,但是他看起来却没有白曙机灵。但这不妨碍胖球儿对白曙的喜爱!
“弟!”胖球儿朝白曙伸手,身子也往他那边倾斜。
“哎哟,胖球儿,你可慢些吧!你本来就胖了,再这么乱动,你爷爷我的老腰还要不要了!”老丁紧紧抱住胖球儿,胖球儿人如其名,真的胖!比年画里莲藕筒手臂的福娃更加胖!
有了对比,白曙越发觉得,自己这“白薯”的名字更可以接受了,比“胖球儿”强多了!
白三朝可骄傲自豪了,“我乖孙就是人见人爱,你家胖球儿也抵抗不了他的魅力!”
白曙被爷爷这么一说,简直不知道应该觉得害羞,还是应该鄙视爷爷的厚脸皮了。他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面无表情地看着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的胖球儿。
白三朝说说的“老邱”正是他的大嫂邱氏娘家的隔房堂哥,老邱的店,在琉璃厂的西街,名字就叫做“虹光阁”。
这天老邱正好在店里,店里也没啥客人,他一见到白三朝和老丁就站了起来,笑道:“我说今个儿怎么喜鹊叫得那么厉害,原来是你俩一块带着孙儿来了呀!这可真让我这小店蓬荜生辉的!”
白三朝和老丁齐刷刷给老邱翻了个白眼,这老家伙的嘴还真是有够的,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别看现在说得好听,等下可不会这样的了!
当白三朝刚带着白曙坐下的时候,虹光阁来客了。老邱诧异地看着两个老伙计,难不成真是被他说中了,今个儿可要开张了!在他们这一行,不开张则已,一开张就够吃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