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弟你不要想太多。你就是有时候太敏感了,这样会情绪内耗,”秦霜鱼给他夹了个小猪豆沙包,“尝尝这个,味道很不错。”
沈舟然低头看用小黑豆眼跟他对视的小猪包,颇为无奈:“学长,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哄我。”
这是拿来哄小孩子的吧。
秦霜鱼眨眨眼:“因为学弟很可爱啊,跟小猪绝配。说不定你哥哥是因为你身体不好,才一直多照顾你的。你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好转,他也觉得自己该放手了。”
沈舟然一口一口吃掉了小猪包。
心里却在想,他不想让沈骆洲放手。
沈骆洲对他的意义很复杂,在某种程度上重要性已经超过了父母。如果自己是风筝,那他就是拴着风筝的线。突然有一天线断了,风筝只会茫然地在原地打转,不知道往哪里飞。
“不说这个,我们聊点开心的,”秦霜鱼又踹了梁思砚一脚,“你之前找我的时候,不是说有事跟学弟说吗?”
“嗯?嗯……”梁思砚竟然开始磕巴,紧张地攥了攥筷子,咽了下口水,说,“那个……你这周六有时间吗?”
“有吧。”沈舟然随口说。
梁思砚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他再次攥了下筷子,好像这样可以给自己开口的勇气,一口气赶紧说完:“我们这周六要跟隔壁体院举办一场比赛,是初赛,最后参与省排名的。我作为自由泳运动员参赛。你能来看我比赛吗?”
如果是在之前,他肯定不会说这种话。
因为沈舟然一定会去。
“我去看你比赛?”沈舟然面色略带古怪,“你为什么会想到邀请我?”
梁思砚期待的眼神在他的反问中一点点暗下来:“其实就是……”
想邀请你啊。
剩下的话他说不出口,因为这样的邀请在之前无数次被沈舟然提起,又被自己丝毫不给面子地回绝掉。
“我也去。思砚可是国家二级运动员,这个省排名到最后会成为他选拔一级运动员的履历,还挺重要的。”
秦霜鱼出来打圆场,他发现自从回国后自己真的成熟很多,以前哪管这场面尴不尴尬,不喜欢了直接抽身就走。
哎,但他不想让学弟感到不舒服。
沈舟然听到了他说的前三个字,没想太多:“学长也去?那祝你周末玩得开心。”
两个主角发展感情就别带上自己这个炮灰了,他正烦着自己的事。
而且周六……
沈舟然想起件事情,周六他要去录节目。
落在梁思砚眼中,这就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沈舟然不会去看他的比赛。
可是自己以为他会去。
这半个多月一直努力训练,每天都泡在水里,泡到皮肤发皱,累极了就靠在岸边歇歇,歇够了继续,直到精疲力尽才回去。有一次抽筋又力竭,要不是教练路过,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站在这里跟沈舟然说话。
教练骂他不知死活,早管着干什么了,这时候知道拼命了。
可他只是想让沈舟然看到,他并非一无是处,他想努力变好。
想成为跟沈舟然一样,站在那里就会发光的人。
梁思砚没提自己的经历,拿筷子拨了拨盘子里的菜,一时没了胃口。
“这样啊,”他说,给沈舟然找借口,“没关系,你肯定有事情要忙。那等下次我再邀请你吧。”
他看着沈舟然“嗯”了声,好似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沈舟然,已经真的不在意了。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满嘴苦涩。
你这是自作自受,你活该。梁思砚心里骂着自己,放下茶杯。
走廊尽头的另一间包厢,季淮也刚刚放下手中的茶杯。
这是他的第二场,已经喝到想吐,胃液好似在翻滚,灼烧腐蚀着体内的器官。
包厢里的气氛并不好,烟味酒味混在一起,还有老板跟男伴肆无忌惮的调笑声,让人闻之欲呕。
“怎么光喝茶不喝酒啊季总。你,去给季总倒上。”旁边的老板对男伴抬抬下巴。
“季总,这就给您满上。”
男人掐着腰,一步三晃,故作妩媚地朝季淮走过来,俯身倒酒,身上的香水味浓郁到让人喘不过气。
季淮桃花眼眯起,看了他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男人脸上浓郁的妆容,和千篇一律的整容脸。男人以为他喜欢自己,不着痕迹抛了个媚眼,若有似无地往季淮身边靠。
季淮冷下眼,往后一退:“想干什么?”
男人羞愤:“我、我没干什么呀。季总,你不要这么凶呀。”
看着他脸上的妆,季淮一个劲反胃。
脑中不期然想起一张清冷出尘的脸,矜贵与淡漠浑然天成,如雨后青竹,轻轻一笑便仿佛雪后初霁。
只是那笑容,不再对他展示了。
邻座老板的笑声像在打鸣,响亮到让人反胃:“哈哈哈哈哈哈,小季,你怎么开始守身如玉了,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啊。”
他喝高了,开始摆长辈的谱。
季淮喝了口酒。
娱乐圈的人,哪有干净的,资本背后的这群人更是肮脏丑陋。来这里陪酒的不止女人,还有男人,有自愿为了钱的,也有被迫后逐渐自愿的。真正忍受不了的人早就抽身离开,令谋生路。
他说:“我嫌脏。”
男人脸色一变。
众人哈哈大笑。
季淮不看他,没有人在意一个陪酒的。他举杯说:“孙总,我敬您一杯。”
酒液一饮而下,带起更多想吐的欲望。大脑却仍在运转,一刻不停想着昨晚上的梦境。
看来还是醉的不够彻底,他还需要更多的酒精麻痹自己。
季淮看着眼前纸醉金迷的画面,眼中带着迷离自嘲的笑。
蛇鼠一窝,他也是个烂人。
他已经很久不在酒桌上赔笑喝酒了,感谢沈骆洲,让他又体会到了四年前的狼狈。
被忽略的男人站在那里。
他久违的自尊被人拎出来,一脚踩在地上。这种羞耻感让他再也做不出讨好的笑脸,借口上厕所跑出包厢,逃离那里。
路上撞到个失魂落魄的青年。
“嘶,干嘛啊,你逃命呢!”
男人头也不回走了,梁思砚想再说几句都找不到对象,他揉揉被撞疼的肩膀。自己是打算出来洗手冷静下的,结果遇到这种撞了人不道歉的破事。
男人离开的太匆忙,包厢的门没关好,谈话声隐约传来。
“小季,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把做生意当成一回事了,还是得虚心多学学。”
“你上次捧得那个唱歌的,是怎么回事?说不要就不要了,我还想签过来好好打磨打磨这块璞玉。”
“王总,明人不说暗话,你说的真是打磨?”
一阵惹人厌烦的笑声。
妈的,谈这种腌臜事怎么不关好门。
梁思砚被恶心的想吐,快步离开。
却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顿住脚步。
“王总想让我转手,那也得付得起我公司的违约金才行。”
“你看,你这就没意思了。”
季淮?
梁思砚停下。
“要不怎么说还是小季会玩,听说你还有个世家出身的青梅竹马,对你一往情深?真不知道是怎么调|教的,外面不管多风流,家里还有个大老婆对你痴心不改。”
季淮没答。
“小季也跟我们透露透露,到底是怎么驯服你这个未婚夫的。听说你们还是两家联姻。”
季淮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只是面上的笑容仍旧像精心计算过的,看上去漫不经心,甚至有些玩世不恭。
“未婚夫?联姻?谁说的这种破消息。”他微笑着,酒精虽麻痹了大脑,但他仍清楚自己在一字一句的说什么。
“我根本不打算这么早结婚,他当我情人还可以考虑下。”
他感觉自己无比清醒,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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