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大儿子就是个漏风的破棉袄,暖心小棉袄还得看他们家小乖,身体不舒服都不忘关心他们。
沈骆洲问:“头还晕吗?”
沈舟然连点头都做不到,一动就晕,一晕就想吐,有气无力:“晕啊。”
他现在连手机都看不了,唯一的娱乐消遣就是跟沈骆洲聊天。
“难受就不要多想,”沈骆洲看着他,说,“快点好起来。”
看沈骆洲不打算去找沈爸沈妈,他也不强求了,右手还拉着他的手,把玩着他的手指,掌心相对,比较下谁的手指长。
夫妻俩互相看了眼,沈妈妈深吸一口气,推开门,面上扬起无懈可击的笑容:“小乖。”
沈舟然吓得一哆嗦,手立马抽回来心虚地瞟向门口:“啊!嗯......爸妈你们回来了?”
沈骆洲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帮他掖了下被角。
以往不觉得有什么的举止,现在在沈爸沈妈的眼中都加了一层暧昧的滤镜。
但小乖刚受伤,也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还是得先养好身子。沈妈妈没跟他说走廊上发生的糟心事,把沈骆洲挤到一边,霸占了离他最近的位置,跟他聊天解闷。
沈舟然应着,目光若有似无看了下沈骆洲的侧脸。
然后就被沈妈妈死死挡住。
沈妈妈微笑:“小乖怎么不看着妈妈说话?”
给她玩暗度陈仓那一手,还不允许她生气吗?他们俩真是被这两孩子瞒得死死的。
“没有,在看呢。妈妈你说,我听着。”沈舟然慌乱收回视线,乖巧应了句。
沈骆洲仿佛察觉到什么,皱皱眉,抬起眼皮去看沈爸爸,被他狠狠瞪了眼。
什么都没做的沈骆洲:“......”
事情发生时已经是下午了,一番折腾下来天色不早,几人又呆了会后沈舟然让他们回去。
“只是脑震荡有些不舒服而已,你们快回去休息吧。”
沈爸爸说:“我们今晚留个人陪你。”
“那个人”不出意外就是沈骆洲,沈爸沈妈说好明天早上会来看他,看沈舟然精力不济想睡觉后才离开。
沈舟然现在不在佛山医院,救护车将他送到了另一家,病床是两人间,另一张还没有人。沈骆洲看他想睡觉,直接把灯关了。
周围黑下来,沈舟然很快就睡着了。
只是没过三小时,难受醒来的他扶着床沿,一只手在下面胡乱摸索着,找到垃圾桶后“哇”一声吐了。
床头灯“啪”的打开,沈骆洲拍着他的肩膀帮他顺气。沈舟然本来就没吃晚饭,醒来后只喝了一点牛奶,此时吐也吐不出太多东西,就是难受,一直在干呕。
好一阵后终于平静下来,漱了漱口,靠坐在病床上,后腰垫着枕头,缓了缓,声音已经哑得不像样:“......难受。”
他现在的脸色也不比那床被子红润多少,苍白如纸,手肘撑在床上,肩胛骨格外突出,单薄的肩线撑不起宽松的衣服。
沈骆洲递给他一个带吸管的保温杯,里面是温热的蜂蜜水。他捧着吸了几口,看着对面平整的床,后知后觉;“哥,你还没睡?”
“一会再睡,”沈骆洲看他喝完让他躺下,“帮你按摩下。”
沈舟然听话地躺了回去。
他从小胃就很脆弱,吃少了吃撑了吃重口了都会不舒服,所以沈骆洲的按摩手法非常娴熟而且专业。不适感稍稍缓解,沈舟然又沉沉睡去。
沈骆洲盯着他的睡颜看了很长时间,又抬头去看窗帘缝中透出的一线天。
临市今晚下了雪,但实时天气预报显示,今晚b市不会落雪。
中途沈舟然又吐了一次,继续睡去。
那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沈骆洲站在窗户旁,从十点多一直熬到凌晨四点,逐渐失去了耐心,神情焦躁,坐立难安。心中被两种猜想逐渐拉扯,来回摇摆。
像头顶悬了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会落下。
凌晨四点十分,第一朵雪花静静飘下,没有引起旁人注意。
随后,是第二片、第三片......
雪花从漆黑的天幕纷扬而下,像极了从树梢吹落的梨花花瓣,飘摇着,打着旋儿,静静落在了这个城市。
沈骆洲看到了。
他怔怔望向窗外的雪景。
半晌,全身力道一松,靠在了病房墙壁上,阖了阖眼,紧绷的双肩耷下。
老天还是公平的。
......
因为夜里折腾了两回,沈舟然这一觉睡到十点多才醒。
他眼睛还没睁开,迷迷糊糊说了声:“怎么这么冷?”
冬天一起床他就容易手脚发凉,今天感觉格外冷。
“外面下雪了。”有人在耳边说。
沈舟然瞬间清醒,睁开眼向外看去。
雪早就停了,窗边的松树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在阳光下反射着璀璨的光。
化雪的天气总是要比平常冷上几度。
他缓慢眨了下眼,看到出神。良久后才回过神来,笑着对沈骆洲说:“你看吧,我没说错。”
沈骆洲也笑了下,面部线条柔和下来:“对,没错。”
所以就再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你眼睛怎么回事?不会昨晚上一晚没睡吧?”沈舟然打量着他的眼,看他眼睛中充斥着红血丝,眼下青黑泄露出疲倦,忍不住抿了下唇,“是不是我昨晚上总是把你吵醒?”
“不是。”沈骆洲说。
他没有用公司突然有事或者其他的借口隐瞒过去,而是实话实说。
“我在等雪。”
他想看看,那场雪到底会不会下,想等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一等,就是一夜。
想有股滚烫的热流涌进心脏,满腔酸涩。
沈舟然因他这一句话差点落泪,眨眨眼,仓促露出个笑容:“好在结果不坏,对不对?”
沈骆洲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对。”
是个很好的结果。
两人静静相拥片刻。
窗外事冰天雪地,风卷着雪沫呼啸,屋内暖气和空调一起作用,暖洋洋的。
沈舟然的手脚渐渐暖过来,发现床头的新鲜水果:“早上有人来过了吗?”
“爸妈一大早来过,看你还没醒待了会就去上班了,说中午再来。”医生也来查过房,跟沈骆洲询问了昨晚的情况后走了。
“其实不用总是来回跑,医生不是说我住院观察半个月就没事了么,”沈舟然知道自己这样说了也没人会听,叹了口气,“哥,你回家休息会?不放心的话可以多找几个护工来陪我。”
沈骆洲果然拒绝。
“那......”沈舟然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你去旁边床上睡一会?我看现在还没人。”
这边肯定跟佛山医院病房比不了,陪护床倒是有,但又硬又窄,肯定不如病床舒服。
“不用,我在这休息会吧。”
沈骆洲摇头,靠坐在病床上倚着墙,也不管脏不脏了。
沈舟然看他那个姿势就皱眉,觉得一点都不舒服。
但很快,沈骆洲双手抱臂,靠在那里阖上双眼,不再说话。
看到沈舟然醒了,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困倦铺天盖地淹没了他。
沈舟然想了想坐起上半身,缓了会儿晕乎乎的脑子,蹭到床边上,让沈骆洲靠向自己,帮他调整了下姿势。
等中午沈爸沈妈带着陈妈做的营养餐过来,就看到这一幕。
阳光透过窗棂铺下大片碎金,灿烂又宁静。沈舟然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清隽的面容融在深浅不一的光线中,眸光在日晕中晃动,恬淡朦胧。偶尔看一眼身侧的人,眼底自然而然就流淌出笑意。
沈骆洲好似睡着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人推门的动作都没有惊醒他。
却扰动了空气中细小的浮尘。
沈舟然听到声音侧目,小声叫了句爸妈。
美好的画卷动了起来,更显鲜活。
沈妈妈轻手轻脚走过来,同样压低声音:“你哥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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