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餐厅的停车场在室外,凌予殊跑过去的时候也淋了些雨,不过天气渐暖,他也没当回事。
回家了,盛哥不在,留言说是去上班了——果然还是那个工作狂盛哥啊。身体里是他的时候,总不会落下工作。
凌予殊就去到三楼的画室里,画那幅想送给陈叔叔的油画。
已经有了些灵感。这灵感其实还来自——盛夜。对方皮相和气质都是一流,且血族始祖那种神秘、优雅、倨傲、睥睨、超脱中带着点邪恶的气场,和凌予殊心中的画面不谋而合。
他习惯用深蓝铺底,画起来的时候都是追着本能走,画得很快。
也就这么沉浸地、专心致志地画了一段时间,凌予殊突然打了个打喷嚏。
然后开始喉咙痛、流鼻涕。
他感冒了。
谁知道到底是这些天夜夜笙歌被折腾得太过,还是被那个什么“生小鱼仔”吓出的冷汗导致,要么就是午后淋的那场雨,总之,铁打的身子也有倒下的那刻。
他觉得头越来越沉,全身发冷,这才迷迷糊糊地下楼,裹着被子开始睡觉。
也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中间醒了一次,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勉强爬起来灌了瓶退烧药,又继续睡。
再醒来的时候,他感觉到出了很多汗,睡衣黏黏地粘在身上,但是人清醒了很多,想来是退烧了。
旁边,有个很熟悉的人,正在拿着一块热毛巾,极为耐心、极为细致地帮他擦脸。
接着又是擦脖子,擦其他的地方。
擦拭的动作不轻不重刚刚好,毛巾很烫,擦拭过后,凌予殊觉得清爽了很多。
“老公,你回来啦。”他黏黏糊糊地说。
生病时候分外脆弱,有爱人照顾真的太好了。
“是呀,我回来了。”对方愉悦地说道。
语气就……有哪里不对。
凌予殊脑子里的弦动了一下。他费力地睁大了眼,看向面前的人。
是盛修止那张脸没错,但现在,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身上穿着件医生的白大褂,脸上带笑,深深地注视着凌予殊。
眼镜?
白大褂?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要是盛哥,他把自己头打掉。
难道……
“你不是我老公,你是谁啊?”凌予殊喉咙还有点哑,软软地问。
对方笑:“不记得我了?我是盛医生。予殊生病了,我当然要来照顾你啊,不远万里也要来的。”
他轻声细语地说着,拿过一个体温计,道:“亲爱的,张嘴。我要测体温了。”
声音轻柔,声线飘飘忽忽地掠过皮肤,像是在哄人,但凌予殊就是从之中,听出了一种让人背后发凉的味道。
他乖乖张开嘴,含住了体温计。
对方就伸手开始解他的扣子。
凌予殊:???
你这是什么品种的医生?
默默瞪着这人。
医生笑道:“真的是正经医生呀。现在医生要听听你的肺部有没有杂音。”
凌予殊眨了眨眼。
医生就继续解扣子了。
他的手指纤长,看起来比盛修止本人的手还要纤细一些,非常灵活。只是他的体温冷得就像冰,偶尔触碰到皮肤,凌予殊都禁不住轻微地发抖。
扣子解开三颗,扯下了些。
医生看着,嘴角笑意还在,眼神里多了些意味深长的意思。
凌予殊低头看了看,才意识到,他身上实则有着各种各样的痕迹,深深浅浅,出现在白皙细嫩的皮肤上,显出难以言喻的旖.旎。
他瞬间头皮发麻。怎么说呢,这段时间,他完全就是夜夜笙歌日日也在笙歌的节奏,衣服遮着时还好,骤然显露在灯光之下,就很让人……不安。
应该被藏好的一切,在此刻无处遁形。
医生的目光锐利深刻,就从那些痕迹上滑过。那目光像有重量似的,甚至触感比手去触碰还要明显,凌予殊想躲,却根本无处可躲。他呼吸都加重了一些。
医生挑了挑眉,笑着说:“看来,予殊这段时间,过得很开心呢。予殊开心,我也觉得开心。”
下一秒,冰冷的听诊器就贴在了凌予殊心口上。
那听诊器太冷了,比医生的体温还要冷,好像一块坚固的寒冰。冷硬的金属骤然碰到还在发烧中的皮肤,凌予殊一个激灵,哆嗦了两下,含着体温计的嘴里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声音。
医生真的装模作样在听,摆出的架势还挺专业,这里听听那里听听,金属听诊器就这里按按,那里按按。
那冰冷简直是折磨。
直到金属被体温暖得温热,他才道:“亲爱的,肺没问题——你心跳倒是很快。”
凌予殊还含着体温计,不能说话,脸烧起来,胸口起伏着,瞪视着他。
医生拿开听诊器,若无其事地帮凌予殊把衣服扣子系好,随后拿出他嘴里体温计看了看:“唔,现在体温是37.3°,已经退烧了哦。不过……亲爱的,我刚刚想起,口腔温度似乎不够准确。”
他极温柔极温柔地说:“我们现在来用更准确的测量方式,需要你配合。”
“亲爱的,你会配合的吧?”
“放松一点,不要紧张。主要是如果温度计碎在里面的话,会有些——麻烦呢。”
凌予殊猛地睁大眼。
?????不是我想的那里吧???不是吧???
第22章 周四
凌予殊被子原本盖到腰上, 医生这时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被子。
还真是什么“更准确的测量方式”???
还真是……那里???
凌予殊心中已经有一万匹某种马呼啸而过。
已知盛修止切片有七个,五个他见过了, 剩下两个切片,一个是条鱼, 另一个是位精神病院在逃患者。
面前这家伙没有鳞,没有尾巴,怎么看都不像一条鱼。但是只要长眼睛都能看出他有点大病的样子——行了破案了, 精神病院在逃患者,就是他!
他还搞了件白大褂?还有听诊器?搞什么鬼, 最有病的病人,往往以医生的形象出现吗!?
凌予殊也是个无语。
眼看着这家伙真要量什么诡异的体温, 他赶紧按住自己的睡裤:“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退烧了——医生,你怎么称呼?”
“单名一个‘危’字, 有印象吗?”医生笑着说道。
盛危。
盛……危。
凌予殊将这名字在脑海中滚了几遍。
所以按照他惯有的称呼方式, 他不就会叫这人“阿危”?
这不就是跟“阿伟死了”的那个“阿伟”差不多?
阿伟吗?
想到这里,凌予殊有点想笑。
他正色,轻咳两声道:“盛医生,你是什么科室的医生啊?有从业资格证吗?”
盛危颔首:“我是全科医生, 执业证当然有。”接着还真就从他那白大褂的口袋里, 掏出了两个小本本, 一红一绿, 一本医师执业证书, 一本医师资格证书, 双证齐全。
凌予殊震惊。
他迟疑道:“你在什么医院工作呢?”
盛危微微一笑:“晋江市幻耽区第一精神病医院。”
凌予殊:………………
说的就是你自己的那个精神病院吧!
完全就是你自己在接受治疗,还被你给逃跑了的那个精神病院吧!
到底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是个医生而不是病人啊!
他打开了那两本证书。
结果看到证书的持证人那里, 名字居然是——盛修止?
凌予殊看了两遍,迟疑道:“盛医生,你不是叫盛危吗?这里的名字写的怎么是‘盛修止’的?”
盛危:“啊,我□□的时候突然想到,我好像是盛修止的替身哦,就用了他的名字嘛。”
凌予殊:???
他说了□□了,直接说出来了是吧?完全就是直接说出来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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