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者忙着庆功,百姓就是待宰的羔羊,没有人会在乎羔羊的死活。
“别想了,满朝文武都改变不了这一切,你我之力能做的就更有限了。此番我们若是能稳住边城的军心,多拖一日就等于为祁州多争取了一天的时间,届时祁州就能少死很多人。”周岸牵住季浮沉的手道:“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
季浮沉点了点头,他心里也清楚,蚍蜉注定无法撼树。
在历史的进程中,此消彼长是一种自然规律,一个王朝经历盛世到衰败再到兴起,这里头混杂的因果太多。若不是当今天子昏庸无能,九爷也不会有机会取代对方上位,进而开创另一个盛世。
但也正是眼下的乱世和低谷,造就了下一个帝王。
“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季浮沉很快收敛了思绪,他不是一个不自量力的人,也不会为了注定无法改变的事情伤春悲秋。
“骑了一天的马,腿怎么样?”周岸问他。
“没事,还行。”季浮沉说。
“我记得上回这么奔波了一日,你腿都被磨破了,让我看看。”
“不用。”季浮沉忙道:“我检查过了,没磨破。”
周岸目光在他腿上一扫,知道他不好意思让自己看,便也没勉强。
第二日,两人一早便再次出发了。
这一路上,他们见到的流民越来越多,只是百姓大都没有车马,只能挑着行礼拖家带口的赶路,估计他们骑马一天能到的路程,这些百姓要走上数日甚至更久才能到。
当日天快黑的时候,他们才到了边城城外。
本以为这里盘查会比较严格,没想城门口乱得跟一锅粥似的,进来出去都没什么人理会,守门的士兵只随便拦住几个人问问,大部分都只是瞥一眼就放行了。
“难怪那些流寇那么容易就跑得满祁州都是。”季浮沉道。
“流寇到哪儿都是作乱,跑到祁州去作乱,边城这边就能少一些麻烦,你以为他们傻吗?说不定就是故意把人放走的。”周岸道。
众人在城门外等着进城时,旁边有个阿婆带了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孩子大概是饿了挺久,看起来面黄肌瘦的。季浮沉朝那两个孩子看过去时,其中那个女孩冲他笑了笑。季浮沉有些心软,便取出几只馒头塞给了他们。
阿婆见状忙带着两个孩子朝季浮沉不住道谢。
“旁人都往城外跑,怎么你们要回来?”季浮沉问那个阿婆。
阿婆叹了口气道:“本来是想去投奔亲戚的,到了地方才听说他们一家都被流寇害了,没处可去,只能回来了……边城虽然乱,好歹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在外头我一个老太婆带着两个孩子,只怕活不过几日哟。”
季浮沉原是想问问这两个孩子的父母呢,但转念一想却又忍住了。能放着两个半大孩子和老母亲不管的,估计要么是身不由己,要么是人已经不在了。
“边城也待不住了,仗打成这样,估计挺不了太久了……”旁边一人摇了摇头,眼底满是麻木。
不多时,四人便顺利进了城。周岸在城外时提早打听过了城内的情况,进城后直接带着季浮沉他们住到了边城最好的一家客栈中,因为在乱世中最好也就意味着最安全。
“几位客官是来边城访友的吧?”客栈的伙计问道。
“是啊,来了才发现老友家中已经空了,只能先住你们这里,明日再去打听一下。”周岸说。
“哎。”那伙计叹了口气,似乎对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忙道:“你们人生地不熟的,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知会一声,千万别客气。”
“多谢了。”一旁的季浮沉取了一块碎银子赏给了那个伙计。
待伙计走后,季浮沉从空间中取出了一沓纸,交给了张平和薛承举。这沓纸上头都写了几个大字,字迹潦草随意,是临出发前那晚季浮沉拉着赵路、侯东一起帮忙写好的。
“一会儿吃完晚饭后,你们从后门溜出去,别让人看见。到了街上挑人少没人注意的地方把它们都贴上,千万别让人注意到。贴完了以后绕个圈子再回来,防止被人跟踪。”季浮沉趁机在他们手臂上一拍,确认两人身上的反弹卡都还在,这才放心。
两人忙点头应了,然后将那沓纸接过收好。
当日晚饭后,四人都让伙计弄了热水,待洗漱完之后便假装熄灯睡下了。确认没有留意之后,他们悄悄溜出了客栈,没入了夜色中。
张平和薛承举去城中张贴那些东西,季浮沉则跟着周岸去了城南的老城区。根据他们提前打听到的情况,边城城南的老城区是最乱的地方,不少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都聚集在这里空置的民房或寺庙中。
“好黑。”季浮沉走在周岸身后,一手拽着周岸的衣袖,看起来有些紧张。他胆子本来就不算特别大,知道自己不会遇到危险和不害怕完全是两码事。
周岸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些。
季浮沉感受到周岸掌心的温度,情绪总算稍稍放松了些。
“站住。”两人刚拐过一处巷子,便被人喝止住了。
周岸将季浮沉护到身后,看向了声音的来处。
“干什么的?”黑暗中,一个声音问道。
“找人。”周岸说。
“找谁啊?黑灯瞎火的出来乱窜,一看就不是好人。”
“你才不是好人呢,你不也黑灯瞎火出来乱窜。”季浮沉躲在周岸背后道。
那人果然不经激,闻言便从黑暗中蹿了出来,手里拎着块板砖就要往周岸身上招呼。只是没想到他这一板砖砸下去,连周岸的边儿都没挨到,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季浮沉的庇护卡发挥了作用。
“敢暗算老子!给我上!”那人话音一落,黑暗中跳出了四五个壮汉,手里都拎着家伙往周岸和季浮沉身上招呼,然而他们的结局与先前那人一样,人没打着自己却摔出了老远。
有人不信邪爬起来再次出手,结果自然是“梅开二度”。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首那人开口,这次声音倒是没那么嚣张了,他们也不是傻子,都看出了这俩人本事不一般,今晚他们是遇到硬茬了。
“放心,我们不是来找茬的,是来跟你们做生意的。”周岸道。
“做生意,什么生意?”那人十分警惕。
周岸甩给了对方一锭银子,那人接过后很是惊讶,感觉像是做梦一般。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再问割了你的舌头。”季浮沉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道:“拿了钱老老实实替爷爷办事,事情办好了还有赏钱,办不好明天就是你们最后一次见到太阳!”
周岸第一次见到季浮沉这副模样,只觉十分可爱,又想笑又想亲。不过当着这帮人的面他还得演戏,只能按捺住了情绪。
“你……你让我们做什么?”
“你们一共多少人?”
“我们……”
“别撒谎,不然也要割了你的舌头。”
“这片跟着我混的十来个弟兄,但我认识的人不少,你……”
“三十人,有没有?”
“有,有。”
“明天的事情办好,一人一两银子,到时候都给你,你想怎么分随你。”周岸道:“你手里的是定金,明晚这个时间,去前头那条街的十字路口取剩下的银子。”
那人闻言双眼都忍不住有些放光,三十个人那可就是三十两银子啊!到时候他拿出一两分给其他人,在场的亲信一人一两,剩下的不就全是他的了?
周岸见他心动,便朝他交代了让他去办的事,随后带着季浮沉离开了那地方。
他们出门时特意乔装过,说话时声音也刻意压低了,所以不必担心这些人记住他们的特征。回去的时候,他们又特意在外头绕了几圈,确认没有异样才返回客栈。
次日一早,边城就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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